蕭錦昏迷了。
    在他的氣海中，有著一柄渾身通紅的大劍矗立在正中央。
    這是他的法相，也同樣是焚天劍體的本體。
    蕭錦的意識體看著自己焚天大劍，大劍之上不斷地有著黑色的火焰以及魔氣流轉。
    在見到蕭錦時，焚天劍也產生了共鳴，有著一個漆黑的人影從劍內走出。
    他看著蕭錦，漆黑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是焚天劍的劍靈，同樣也是曆代焚天劍體擁有者所有意識的集合體。
    他緩緩開口，聲音很是奇怪，似乎是無數人共同發出的聲音，其中有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
    “後來者，你以為這天地分陰陽，萬物循天道，便是真理？”
    他抬手一揮，漆黑的火焰在氣海中翻湧，化作一幅浩瀚天穹之景。
    天幕之上，金光璀璨，仙影綽綽，宛如至高無上的主宰俯瞰眾生。
    “這片天，自詡為陽，統禦萬靈；視眾生為陰，隻配匍匐。”
    劍靈冷笑，魔焰驟然暴漲，將那天幕焚燒殆盡。
    “可陰陽本當相濟，而非奴役！”
    火焰中浮現無數畫麵。
    仙人降劫，凡人跪拜；天道定命，眾生俯首。
    可突然，一柄赤紅大劍逆天而上，斬裂蒼穹。
    “焚天之意，便是要讓這虛偽的天陽知道。”
    劍靈的聲音驟然合一，化作一道怒嘯。
    “若無陰，陽何存？若無逆，順何意？！”
    魔焰化作巨龍，纏繞劍身。
    劍靈的聲音漸漸平靜，卻更顯森然：
    “他們稱我們為魔，隻因我們不願做天道的狗。”
    “後來者，你可知曉我們焚天之意。”
    “和我們融為一體吧，一起斬碎這虛偽的天道。”
    劍靈身上的黑炎再度膨脹，熊熊燃燒，想要將蕭錦化作自身的養料。
    蕭錦無力反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黑色的火焰附著在自己的身上，不斷地將自己吞噬……
    就當他眼中最後的光就要沒有了時候，一道鄙夷的聲音忽然響起。
    “什麽劍靈，什麽與天為敵，失敗的廢物罷了，還敢在現時代作妖？”
    “可笑至極。”
    “是誰？！！”
    失敗者三個字極大地刺激到了劍靈，他憤怒地咆哮，目光瞥向天穹遠處。
    隻見在那兒，有著一條黃金大道從外蔓延，像是一柄利箭，直插進蕭錦的氣海之中，像是個強盜一般，大搖大擺地矗立在正上空。
    而黃金大道之上，有著一個沐浴著金光，負手而立的男人站在最前方。
    那雙璀璨的黃金瞳冷漠地看著劍靈。
    “我說錯了嗎？舊時代的殘黨，魔氣修行道路的失敗者。”
    “我怎麽稱呼你呢，魔氣修行道路的奠基者，魔淵？”
    見到真名被喚出，魔淵冷哼一聲，索性也不裝了，黑霧散去，化作一個身穿著黑袍的中年男人。
    “小兒，既然得知吾之真名，還不速速俯首稱臣。”
    “嗬嗬。”
    雲生冷笑。
    “被世人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靠著不斷奪舍後來者苟延殘喘的可憐蟲，又豈敢大言不慚。”
    雲生餘光瞥到即將被黑炎吞噬的蕭錦，氣著想笑。
    “連小孩子都騙，你是真沒節操。”
    雲生向前一步，縮地成寸，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他出現在蕭錦的麵前，手按在他的頭上，金光浮現，他身上的黑炎盡數褪去。
    雲生一把抱住昏迷的蕭錦，將他平穩地放在地上。
    “老雜種，就你喜歡奪舍？”
    雲生的聲音下壓製著無盡的憤怒。
    “欺負小孩子算什麽本事，我就站在這兒，有本事你給我奪舍一個試試！”
    隨後，雲生手一揮，黃金大道上出現無數金色的人影，每個人影上都蘊含著純粹的武道本源，他們矗立在雲生的身後。
    “老雜種，別怪我欺負你，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不要帶著遺憾下地獄。”
    “狂妄！”
    雲生一口一個老雜種，饒是修養極好的魔淵也不由感到憤怒，他手一揮，焚天劍出現在他的手中，身後數條魔龍在空中舞動。
    “小子，就讓你見見，何為焚天！”
    "焚天？可笑。"
    雲生踏前一步，黃金大道轟鳴，萬千武道真意化作金色洪流，與魔淵的滔天魔焰狠狠相撞。
    "轟——！"
    氣海震蕩，黑炎與金光瘋狂撕扯，竟一時難分高下。
    魔淵獰笑，焚天劍斬出千丈魔虹，直劈雲生麵門！
    雲生不閃不避，抬手一拳，拳鋒之上金光凝聚，硬撼劍芒！
    "砰！"
    魔虹崩碎，雲生欺身而上，拳、掌、肘、膝，招招直擊魔淵破綻。
    “你的魔氣修行路，根本就是一條死路！”
    雲生冷喝，一拳轟在魔淵胸口，黑霧炸散。
    “奪舍他人，苟延殘喘，這和你當初想要斬盡世間不公的本心相比，何其可笑！”
    “小兒！你又懂些什麽，改變就是會流血，會有著犧牲，隻有我！才能夠帶領所有人走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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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我成功了，他們的死就不會沒有意義！”
    魔淵暴怒，焚天劍狂舞，魔龍嘶吼。
    可雲生的攻勢卻越來越淩厲，黃金大道鎮壓一切，魔焰節節敗退！
    “你的路，從一開始就錯了。”
    雲生一腳踹在魔淵膝蓋，逼得他單膝跪地！
    "魔氣修行，吞噬生靈，不過是自我欺騙的邪路！"
    “你看看自己，還認得出來嗎？”
    “一直失敗，還沒有認清自己的路嗎？！”
    “害死了那麽多的人，你心中沒有悔恨嗎？！”
    “住嘴！我一定會成功！隻要我成功了，他們就不會白死，我……”
    魔淵癲狂咆哮，可突然，他的動作僵住了。
    雲生一指點在他的眉心，武道真意灌入。
    刹那間，記憶如潮水湧來。
    那是曆代劍主的記憶。
    “弟子楚昭然此生，願以此劍，照破山河萬朵。"
    少年跪接焚天劍時，眼中映著晨曦。
    後來，他持劍斬盡不平事，卻在魔氣初現時，主動放開了心神。
    “劍叔，若我的執念能助你完成未竟之誌……”
    “這身軀，你拿去。”
    “……”
    魔淵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畫麵此刻無比清晰。
    “別哭啊，劍靈叔叔。”
    少女總愛在劍柄係一根褪色的紅繩。
    魔氣爆發那日，她將焚天劍刺入自己心口，以血為引，封印暴走的黑炎。
    她嘴角溢出黑色，卻臉帶微笑。
    “靈兒知道你在痛苦……"
    “我陪你一起墜魔。”
    “……”
    “……原來如此。”
    魔淵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
    黑焰逆燃，魔氣消散，他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卻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個麵容堅毅的中年劍客，眼神不再猩紅，而是如古井般深邃。
    “我這一生……真是荒唐啊。”
    他低笑一聲，看向雲生。
    “但我的路從來沒有走錯，靈氣能成，為何我魔氣不能成。”
    “我隻是輸了而已，輸給了你，但我的路……沒有走錯。”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徹底消散，化作純粹的力量，回歸焚天劍中。
    劍身震顫，黑焰盡褪，赤紅的光芒照耀整個氣海，宛如新生。
    “死傲嬌。”
    雲生翻一白眼，隨後也無奈地歎氣一聲。
    “也是一個被執念毀掉的可憐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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