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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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伯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緊張地看著路瑤瑤,手足無措。
    空氣仿佛凝結了,壓力如同實質般從四麵八方過來。路瑤瑤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在狂跳。
    怎麽辦?謊稱沒帶?或者說丟了?但後續呢?警察一旦深入核查……
    阿力站在稍遠的地方,眉頭微蹙,顯然也意識到了情況的棘手。
    龍爺的勢力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地下秩序,但在警局這種地方,麵對身份核查這種基本法的問題,他也無能為力。
    路瑤瑤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甲掐進了掌心。
    偷渡客的身份一旦坐實,等待她的會是什麽?拘留?遣返?
    梁雯的目光牢牢鎖定在路瑤瑤臉上,將她每一絲慌亂和掙紮都看在眼裏。
    她向前踏了一步,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路小姐,請你配合。出示你的香港身份證件,或者有效的旅行證件。”
    完了。
    路瑤瑤的心沉入了穀底。她看著梁雯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知道任何拖延和借口都已是徒勞。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郭sir,卻忽然開口了,他的目光看了看阿力,又落在了路瑤瑤纏著紗布的手腕上,再緩緩移到她的臉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怪:
    “路瑤瑤?龍鼎天那個寶貝兒子被找到的事情,跟你有關?”
    梁雯猛地轉頭看向郭sir,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龍鼎天的名號,在深水埗乃至整個港九的警隊係統裏,都是掛了號的!他兒子被綁架的事情,雖然消息被壓著,但她們這個級別的警官多少有所耳聞。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路瑤瑤身上。
    路瑤瑤也愣住了,她沒想到龍爺的事情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被提及。
    但她知道,這或許可以作為一個籌碼!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直接回答郭sir的問題,而是迎向梁雯那雙銳利的眼睛:“梁督察,我怎麽找到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找到。陳伯的案子也一樣。我能提供的可能是你們當年可能忽略的視角。”
    梁雯沒有立刻說話,似乎在評估這句話的分量,以及背後可能會牽扯到的複雜關係。
    龍鼎天兒子被找回來了,這事她有所耳聞,細節不明,但若真與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女子有關,那她的能力,恐怕就不能簡單以江湖術士來論處了。
    香江本就風水興盛,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郭sir哼了一聲,帶著點過來人的嘲弄:“靠玄學破案?講笑咩?我們警察破案講證據、講科學!不是靠求神問卜!”
    “夠了,沒必要嘲諷別人。”梁雯出聲打斷,她顯然做出了決斷。她再次看向路瑤瑤,語氣嚴肅,“路小姐,協助警方破案是市民責任。如果你真有能力提供關鍵線索,幫助警方偵破這樁懸案,我可以向上級申請,考慮你的特殊情況,甚至在案件結束後,為你爭取一個合法的身份安排,但這前提是——你真的有這個能力,並且是基於事實和邏輯,而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此時刻意避開了迷信這個詞,但意思明確,可以相信她,如果完成了,就是合法公民,但如果沒有完成,那就是封建迷信。
    “我有。”路瑤瑤回答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她沒有退路。
    “好。”梁雯點頭,對阿冬吩咐,“準備一間詢問室。”她又看向郭sir,“郭sir,你經驗豐富,也一起聽聽吧。”
    郭sir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端著保溫杯跟了上來。
    詢問室內,氣氛有些凝重。
    路瑤瑤、陳伯、梁雯、郭sir以及負責記錄的阿冬圍桌而坐。阿力則被要求在外麵等候。
    “現在,路小姐,你可以說了。”梁雯打開筆錄本,做出傾聽的姿態,“關於十年前的小雅案,你的線索是什麽?”
    路瑤瑤沒有立刻提及她看到的任何超自然畫麵。她知道,那隻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她必須將那些碎片化的信息,用最符合邏輯的方式陳述給其他人聽。
    她閉上了眼,深呼吸了三次,回想來的路上陳伯給她補充了很多信息,她理了理才睜開眼:
    “梁督察,郭sir,我聽陳伯提過一些細節。我知道,當年重案組調查方向很多,比如流竄作案、熟人作案、甚至重點調查過小雅的家人,但最終都因證據不足而擱淺。”
    梁雯微微頷首,這確實是當年案情的概況。
    路瑤瑤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極具引導性:“但我想請各位跳出固有的調查框架,純粹從死者小雅的角度,來還原一下案發當日的情景。”
    “小雅,一個成績優秀、性格內向靦腆的女學生。案發當天放學,她像往常一樣離開學校。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條偏僻的、並非回家主路的巷子?”
    郭sir有些不耐煩:“當時我們也想過這個問題,最後發現可能是抄近路,可能……”
    “可能她是被一個她認識、並且在一定程度上信任的人,以某種合理的理由,引到那裏的。”路瑤瑤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力,“一個內向的女學生,會對陌生環境保持警惕,但如果叫住她的是親戚,是熟人呢?”
    梁雯的筆尖頓住了,她抬起頭,看向路瑤瑤。
    路瑤瑤繼續推進,語速加快:“我們假設,凶手就是熟人。他利用了這份信任,將小雅引至僻靜處。他的初始動機可能並非殺人,而是……猥褻,或者別的侵犯行為。”她刻意避免說出具體細節,以免顯得太過奇怪。
    “但在實施過程中,小雅激烈反抗了。一個平時靦腆的女孩,在遭遇極度恐懼和侵犯時,爆發的掙紮力量可能超乎想象。這激怒了凶手,讓他瞬間失去了理智。”
    說到這裏,路瑤瑤的目光掃過梁雯和郭SIR:“請回想一下當年的屍檢報告。小雅身上的傷痕,除了致命擊打,是否有掙紮造成的淤青?這些痕跡是不是更像是在近距離搏鬥中形成的?”
    梁雯的眉頭緊緊蹙起,她迅速在腦中調取塵封的記憶。當年的屍檢報告除了頭部的致命傷,女孩手臂、手腕有一些防禦性的淤傷。
    路瑤瑤捕捉到她神色的細微變化,知道自己的方向對了。她趁熱打鐵,拋出了更關鍵的一點:
    “還有凶器。報告顯示是鈍器重擊,類似扳手、鐵棍之類的工具。請問,一個預謀流竄作案的凶手,會選擇隨身攜帶如此顯眼、笨重,並且極具個人職業特征的凶器嗎?還是說,一個在附近工作、工具隨手可得的熟人,更符合這個凶器的特征?”
    郭sir端著保溫杯的手停在了半空,臉上的不屑收斂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