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何序下山的是顏回，這當然是楚老安排的。
    一，為了把何序和子路分開，保證兩人不在這山上鬥起來。
    二，何序也看出來了，這哥們是領了楚老的意思，有話單獨和自己講。
    “小師弟的悟性真是驚人，這麽快就可以把飛劍操縱的出神入化。”顏回讚歎道。
    “我叫何序。”何序伸出手，“楚老不在這，我覺得咱倆沒有必要非像古裝片似的說話。”
    顏回笑著和他握了握：“我叫奚然。”
    “何序，你是個有意思的人，我原本聽說你這人智計百出算無遺策，見了麵才發現，原來你很有血性嘛？”
    何序也笑笑，奚然聽的，應該不是智計百出、算無遺策這麽好聽的詞吧？
    估計是詭計多端、老奸巨猾吧。
    交談之下，何序知道，原來顏回是混魔都的。
    說實話，他看起來真不像。
    他穿得太普通，還沒喝咖啡，一點也不滬爺。
    “何序，剛才冉有他們聊烏鴉時，你說了一句‘可是它們依舊在這裏’，有什麽深意嗎？”顏回問。
    “沒有。”何序搖搖頭。
    “就是隨口一說——奚然，楚老叫你下來送我，有什麽深意嗎？”
    “這個還真有。”奚然歎了口氣。
    “首先呢，子路很討厭，不止你一個人討厭他，但這麽多年他活的還這麽好，必然也有他的道理——
    子路是混湘省的，老師不希望他在來帝都時被針對，那會寒了眾弟子的心。”
    “OK。”何序點點頭，“這個麵子我給。”
    我給個屁，我非弄死他。
    但是最後這事你還賴不到我頭上。
    這時候【七十二變】可就用上了。
    奚然點點頭，一臉欣慰道：“還有一點，老師讓我點你一下。”
    “他知道你在程琳沈悠那有些麵子，但希望你做事可以三思。”
    “程琳這人看著架勢不小，可其實色厲內荏，在帝都沒什麽真正的力量，隻是頂著沈悠的旗號嚇唬人罷了。”
    “你知道‘新義聯’的事嗎？程琳要被打臉了，剛才來的消息，新義連已經覺得正式跟她對上了，距離程琳威風掃地沒幾天了。”
    何序剛才一直就在全神貫注和魏蜀吳聯絡，並不知道這事。
    他皺眉一問，奚然簡單給他講了一遍。
    眾所周知，程琳是沈悠在帝都的眼睛，名義上要監管帝都所有黑幫。
    她發出的命令，絕大數黑幫都要給麵子，比如前一陣程琳通知三合幫不要打何序，那邊馬上就停手，就是這種情況。
    這個道理很明顯，雖然程琳手底下根本沒幾個人，並沒有威懾大家的武力，但是她代表的是官方。
    為什麽現在黑道猖獗，主要是軍隊全在前線戰鬥，衙門重點又放在清除災厄上，沒空收拾黑幫。
    你現在不聽程琳的，將來衙門倒出空來，你確定自己什麽下場嗎？
    不會真的有人認為，黑道能和軍隊對抗嗎？
    那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東西。
    但最近有個幫派並不買程琳的帳，那就是“新義聯”。
    這個幫派幫主最近實力暴漲，吞了另一個幫派，程琳又想玩老一套“離岸平衡手”打壓人家，但這回人家不買賬了。
    新義聯竟然直接派人正麵剛程琳，兩邊現在僵持不下，程琳給了限期通告，最多明天下午，可能就要火拚了。
    “新義聯有500覺醒者，程琳拚拚湊湊，手下就100多人，還都特水，簡直辣眼睛。”奚然笑著搖頭。
    “兩邊現在是一觸即發，結果也很好猜，明天這場仗一打完，某些人肯定原形畢露。”
    “一直以來，帝都都是‘沈悠遙控，程琳鎮壓’，現在這局麵要徹底瓦解了。”
    “帝都要變天了，何序，”奚然大有深意的拍了拍何序的肩膀。
    “如果說沈悠和老師是大樹，我們就是在樹上築巢的鳥——”
    “關鍵時刻，你可要把巢築到對的樹上啊。”
    說罷，顏回看了看不遠處那棵樹上的烏鴉巢。
    何序思索了一下，眼中精光閃爍。
    程琳有危險了？
    太、好、了。
    是時候讓我演一把趙子龍單騎救主了，這種機會難得，我必須抓住。
    “行，那我先走了。”何序擺擺手，有點著急的樣子。
    奚然卻叫住了他。
    他態度一直溫和，直到此刻，一縷殺氣，終於在他眼中現了出來。
    “何序，看來你沒懂我的話啊。”
    奚然目光銳利，聲音也冰冷下來。
    “老師剛才說過，人要站對位置。”
    “就像覺醒者和災厄，烏鴉和喜鵲一樣，東西明明都差不多，但是下場完全不同——你懂嗎？”
    何序轉過了身。
    他本來已經要走了，話也打算說到這了。
    可是聽到奚然這麽說，他又折返了回來。
    幾步走到奚然邊上，他指著樹上那個烏鴉窩道：
    “你看那是什麽？”
    奚然皺皺眉：“不就是個烏鴉窩嗎？”
    “對，就是烏鴉。”
    何序點點頭：“這東西長得醜，叫聲難聽，還吃人。”
    “剛才他們也說了，烏鴉這東西被人討厭一點也不冤枉。”
    “可是你瞧，人類這麽討厭他們，這麽想弄死他們。”
    “可是幾千年了，它們還在這裏。”
    何序笑了笑，那笑容中有凜冽的風。
    “沒有一個物種生來就注定是為別人當墊腳石的。”
    “沒有一個物種是注定要被打敗的。”
    “事在人為。”
    “你們無論是看災厄，還是看程琳，視角都太傲慢了。”
    “看我的時候，尤其是。”
    “我何序，剛剛用5個人吞掉了1000人的幫派，拿到了楚老最心愛的三把劍——
    我這樣的人，需要奚然你來告訴我，哪棵樹是對的？”
    冷笑一聲，他轉過身，懶得再看奚然。
    “樹對不對，我來決定。”
    “不是說哪棵樹對，我就站哪棵。”
    “而是我站了哪棵樹，哪棵就是對的。”
    何序大步向前走去，步履帶著勁風。
    金黃的落葉在他身後悠然飄落，漫天的璀璨裏，他背影傲然，看著很孤獨，偏偏又很強大。
    “真狂啊。”
    奚然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希望明天程琳慘敗之後，你還能有這樣的氣勢。”
    ……
    何序回去傘妹別墅時已經是夜裏，狂歡派對已經結束，但馮一品人還沒走。
    於是何序把這家夥叫了過來，打聽了一下楚老這幾個弟子的具體情況。
    尤其是子路。
    然後，他才知道，這個事情還真沒有自己想象這麽簡單。
    楚老這些弟子平常都在大夏各地，並不會經常齊聚帝都一起拍老師馬屁。
    每年能讓他們一起出現的原因，並不是楚老的個人魅力，而是一樣大家都無比垂涎的東西——
    雙升秘境。
    這種秘境正如它的名字一樣，雙升，也就是說，能讓覺醒者直接升兩階。
    四階的覺醒者完成這種秘境後，直接變六階，九階的直接變十一階，這種誘惑，哪個覺醒者能抵擋？
    而這種秘境，每年都會在燕山太行山附近出現，時間不固定，但提前會有征兆。
    而今年，這個征兆已經出現了。
    “老大，雙升秘境這東西很凶險，每年它一出現，就是一陣血雨腥風，多少人為了這兩階，把命都搭在裏麵了，數都數不過來。”
    馮一品咂咂嘴，有些感慨。
    “我可以想象。”何序點頭。
    這是明擺著的，這種下金蛋的雞，沒有人不想要，這種秘境裏最凶險的甚至已經不是異獸了，而是跟你一起搶著屠異獸的覺醒者。
    “但這種秘境最難的地方，還不是怎麽在裏麵獲勝，而是怎麽找到它。”馮一品接著說道。
    “這種雙升秘境出現的非常突然，能承載的人又很有限，人數一滿立刻關閉，你本事再大，找不到它的位置也是白扯。”
    “這時候，一個經驗老道的秘境搜索高手就特別重要，而楚老手下就有這麽一個高手——”
    “也就是你說的那個子路，魯鐵男，序列12【愛迪生】。”
    “這人幹秘境搜索這活是最專業的。”
    “要說誰能跟他在這個本事上一較高下麽……”
    馮一品思索了一下。
    “帝都黑道裏，就隻有離幫的老大，米千秋了。”
    何序一下子就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為什麽楚老讓他去殺那個米千秋，顏回又為什麽要警告他，絕不可以對子路下手。
    根子都在這個雙升秘境上。
    “這個子路是幾階？”他問。
    “九階了。”馮一品很肯定的說，“這人戰力極其彪悍，上次他就是因為過了雙升秘境，從7階直接飆到了9階。”
    “如果這次他再升到11階……”
    “老大，我真的很想象楚老的弟子陣容會有多強。”
    “他升不到。”何序很肯定的說。
    我是預言家，我就直說了吧。
    子路，也就是魯鐵男，九階的序列12【愛迪生】，會死在一個神秘災厄的“終焉三連”上。
    他這人不一般。
    因為他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見識到6階【楊戩】真實實力的人。
    太幸運了。
    竟然可以領略到“災厄七北鬥”的風采。
    我都忍不住為他高興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