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帝都西北演武場。
    帝大新生比武的決賽即將開始，而冠軍的歸屬嘛……
    毫無懸念。
    這真是當初誰也沒有想到的狀況。
    本來大家以為陸白也、許妄和程煙晚會來個“頂峰相見”。
    可就在半決賽上，RMB玩家何序挾毀天滅地的三把飛劍，向所有人大聲宣布——
    窮人們，想啥呢？
    我是序列0【有錢】，我才是這個學校裏最強的！
    現在確實沒有人再糾結於“帝大為什麽招【李白】，何序為什麽不上課”這種破事了。
    但很多人心裏依舊不服——
    他不就是祭器厲害嗎？拋開祭器他和垃圾有什麽區別？
    論壇上這種匿名帖子比比皆是，但以寧雨遙為首，一眾何序腦殘粉開啟了強烈反擊——
    什麽叫他隻是祭器厲害？
    你不也隻是序列厲害嗎？
    拋開序列你和垃圾有什麽區別？
    怎麽，大家都是開掛的，人家的掛開的比你大，你就受不了了？
    然後嘲笑何序的人破防了，他們發起了抵製——
    這些人號召大家不去現場看決賽，抵製不要臉的掛機狂魔何序，不頂不是大夏人。
    這一招果然有效。
    第二天一早，演武場觀眾席上座率居然稀稀拉拉的，比半決賽還少……
    而且現場來的大多數還是女生，比如突然對何序上頭的寧雨遙。
    她竟然還做了一個大紅字標語，上麵血淋淋的兩行字——
    “我是李白又如何？三劍在手斬群魔！”
    而除了這些腦殘粉，場邊的角落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武老師，您昨天全程看了何序的戰鬥，這三把劍給他的助益有多大？”
    司馬縝壓低聲音，問身邊的一個方臉中年人。
    這位正是昨天的半決賽比賽裁判，武老師。
    “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幾乎能多出一個統帥序列嗎？”
    “恐怕不止。”武老師認真思索了一下。
    “對別人來說，差不多是多出一個統帥序列的強度。”
    “對何序來說，恐怕相當於多出一個君王序列。”
    司馬縝愕然，加成這麽可觀？
    看著場邊熱身的何序，武老師歎了口氣。
    “現在那些不懂行的學生，都在吐槽何序純靠祭器，可昨天現場看過比賽的老師，一個個都門清的很……”
    “何序這小子絕對身經百戰，他真的很強。”
    “昨天他對出招時機的選擇，對進擊跑位線路的設計，那都是一個戰場老兵級別的——
    這根本就不是學生在學校裏能學到的東西。”
    “這屆學生裏，何序和程煙晚這兩人的戰鬥素養和技巧，完全是斷崖式的存在。
    其他人跟他倆比，就是一個笑話……”
    說著，武老師有些無語的搖搖頭。
    “這幫學生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我們幾個裁判老師都上過戰場，我們都知道其實‘菜鳥高序列’被‘老兵油子低序列’擊敗的事，每年入伍時不知道會發生多少起。
    那根本就是部隊裏的一項固定娛樂了……”
    “所以在看完何序‘耗時15秒一秒三’後，大家甚至有一個很離譜的推斷——”
    “何序就是不用這三把飛劍，陸白也也未必贏得了他！”
    司馬縝點了點頭，他並不意外。
    他可是親眼目睹過何序第一戰就挑掉一個【呂布】的人。
    這時台上兩隊已經進入了隊長發言階段，隻是今天陸白也隊徹底蔫了，毫無氣勢可言。
    他們隊三人都看了昨天的比賽，思考了一夜對付何序三把飛劍的辦法。
    結論是基本無解——
    資本的力量也太強了……
    主持人把麥克風遞到陸白也身前，他隨口放出了一句自己都覺得白說的狠話：
    “何序，你敢不用那三把飛劍嗎？”
    台下寧雨遙等人頓時一陣噓聲。
    屁話，陸白也你敢不用序列能力嗎？
    陸白也也沒指望何序會答應，他就是壯壯聲勢而已。
    “OKK。”何序竟然點了點頭。
    “那今天我就不用飛劍了。”
    ？？？？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除了程煙晚。
    她沒半點驚訝的表情。
    “我注意到，今天來看這比賽的，好多都是支持我的同學——我想告訴大家，你們來著了。”
    何序從陸白也手上接過麥克風。
    “我也不諱言，過往為了生活，我經曆過很多戰鬥，比大家多得多。”
    “今天我準備跟大家分享一點，我在實戰中受到的啟發——
    如果你的序列遠比對手低，但你又不得不和他戰鬥，那究竟什麽樣的思路，才最有效？”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何序竟然在台上開啟了分享課模式。
    其實這是他昨晚想清楚的——
    既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很厲害了，那就是時候微調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討厭他的人他沒辦法，因為自己做什麽他們都會討厭，但是他可以爭取中間派。
    畢竟自己還要在帝大呆四年，用心經營的話，其實可以贏得一大群人的支持。
    而這群人可是帝大的學生，將來無論步入哪個行業，前途都不可限量。
    若幹年後，這些人是有可能成為他完成“最終幻想”的助力的。
    於是何序就在台上剖析起自己對戰陸白也的思路——
    【白起】很強，這毋庸置疑，但你要辨析的看，【白起】是在重傷後才強的。
    這就是可以針對的地方。
    【李白】確實弱，但你要仔細想這個序列弱的本質——
    它弱就弱在，它需要要階梯狀的升戰力，但又沒什麽控製技能，總是撐不到後期就被秒了。
    說白了，一個大後期序列，前期特艱難。
    可【白起】也是後期，比【李白】還後期！
    他都後期到生死一線才能強了，這種情況下【李白】真的沒空子可鑽嗎？
    何序這麽一說，現場的氣氛變了，大家興趣一下子就起來了！
    誰也沒想到，本來是來看一場碾壓局的，竟然看出知識點來了……
    連老師們都覺得這場決賽有點意思了——何序不使用飛劍，這可就重新有懸念了！
    “所以這場的關鍵就在於，何序能不能撐住陸白也的追殺，等到【洛神】程煙晚擊敗【紅孩兒】許妄，對不對？”
    “對，但這裏還有一個爭議，【洛神】真能擊敗【紅孩兒】嗎？”
    “要知道，【洛神】強在控製，【紅孩兒】可是單純的暴力火法，這序列最擅長單挑了！”
    “也是哦……”
    大家瞬間就都對這場“冰火大戰”狠狠期待起來——
    【洛神】和【紅孩兒】單挑誰強呢？
    然而，比賽開始後，這事迅速沒了懸念……
    【洛神】和【紅孩兒】誰強大家不知道，但程煙晚和許妄誰強一目了然。
    從第一個前衝變羊開始，許妄就根本沒出過招，這大哥一直被程煙晚連招打到暈……
    而牛大磊那邊也擊敗了嚴海。
    序列24【項羽】，痛扁了序列45【韓信】，也算是報了垓下之仇了。
    其實如果記載是真實的，項羽這個人應該是曆史上真正的單挑之王，比呂布能打多了。
    但是序列24其實是個防戰，進攻並不猛，被命名為【項羽】，其實隻是因為【四麵楚歌】和【破釜沉舟】兩個碰瓷技能。
    無奈嚴海水平實在是水，他的【背水一戰】出早了，直接就被牛大磊一波衝擊，輕鬆帶走了……
    而牛大磊和程煙晚兩人打贏後，竟然並沒去救何序。
    一開始大家不理解，後來大家全懂了——
    用不著。
    何序就在那幹跑，他根本不打陸白也……
    一開始他有點艱難，幾次都差點被抓住，後來漸漸好了。
    當他把一首柳永的《雨霖鈴》從“寒蟬淒切，對長亭晚”念到“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時。
    他速度已經比根本沒受傷的【白起】快了！
    但他就是不打陸白也，死都不打，特別的嗬護……
    陸白也急的抓耳撓腮，最後忍不住叫道：
    “不是，何序你這樣我也沒機會啊！”
    何序站住了，一臉不滿道：
    “你怎麽就沒有機會了？你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機會！”
    “大哥，你長點腦子行嗎？你有控製技能啊。
    你那招【殺人盈野】是吃白飯的？我接近你時你要算好半徑放啊！”
    陸白也頓時急了：“我放也沒用啊，我又沒受傷，沒受傷時這招半徑太小了！”
    “那你不會捅自己一刀嗎？”
    “啊？”陸白也呆住了，“那我不是瘋了嗎？”
    何序無語的歎了口氣。
    他不禁想起了黎非煙——【白起】不發瘋，要來做什麽？
    陸白也，普通人，沒天賦，還豁不出來。
    官宦世家長大，四平八穩的性格，偏偏覺醒了240個序列最瘋癲的【白起】。
    【白起】是能讓所有人肝膽俱裂的恐怖序列，但是，他配不上。
    有退路的人，根本當不了【白起】，這是一個永遠在懸崖邊溜馬的序列。
    何序隻能提示道：
    “那你嚐試用【血滴子】打我，等我躲避，你再放【殺人盈野】呢？”
    “對啊！”陸白也眼睛一亮。
    三分鍾後。
    “還是不行啊！”陸白也一攤手，“你的【太白醉酒】閃避太高了！”
    “你傻的嗎？”何序徹底炸了，“你不是有【殺人盈城】的嗎？有大招為什麽不用！”
    “你到底是白起你還是白癡？”
    “腦子被驢踢了你？”
    一分鍾後。
    “腳抬起來啊你個腦殘！”何序大罵。
    “你出招時也要注意閃避，難道光準許你打敵人，敵人不打你的嗎？”
    “剛才那個右手是怎麽回事？你不算提前量的嗎？我在跑啊大哥，你瞎嗎？”
    “動起來動起來！”
    “不要原地放大招，我說多少遍了？”
    “對，就是這樣，再來一次。”
    “好，你把這幾個環節都做準了，我【太白醉酒】閃避再高，不也跑不了嗎？”
    “哦。”陸白也一臉惶恐，“序哥，我，我能再來一次嗎？”
    “最後一次啊，”何序不耐煩道。
    “你再思考一下，我在這種沒法躲避的情況下，會怎麽反擊——
    你要猜敵人的後招，懂嗎？”
    “哦哦我知道了序哥。”
    全場觀眾：……
    麻了。
    真麻了。
    家人們，誰懂啊，【李白】在線給君王序列授課……
    雞湯文都說，好的敵人，能讓你更快的成長。
    不。
    好的敵人他特麽直接教你知識點！
    他手把手的教你，輔導的那叫一個用心，他強迫你成長！
    大家越看心情越複雜。
    上麵陸白也打的既絕望，又收獲滿滿，而下麵好多觀眾，則幹脆記起了筆記。
    就從這一刻起，看著場內那兩個人，帝大好多人“高序列就是牛逼，高階就是牛逼”的信念，徹底的碎了。
    他們終於意識到，戰鬥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東西，變量太多了。
    自己原來太淺薄了。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帝大這屆後來被稱為“黃金一代”的大一，正式開始了飛速成長。
    演武場的擂台上。
    按照何序的指點，陸白也用【殺人盈城】困住了何序，而何序則用出了自己的大招【青蓮劍仙】。
    六個幻影齊舞之下，他輕鬆逃離了陸白也的攻擊。
    沒有人注意到。
    一直躲在角落的司馬縝，輕輕把目光，從自己的腕表上抬了起來。
    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從他嘴角逸散開——
    “四秒。”
    世界上所有人的【青蓮劍仙】，都隻有三秒。
    而你，何序。
    你有四秒。
    普通高手靠推理，頂級高手靠直覺。
    司馬縝緩緩的眯起眼睛。
    “我就知道。
    我一個序列26【鬼穀子】，
    我的直覺，絕對不可能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