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講義氣的李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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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子看著那串還在蹬腿掙紮的“美味”,眼睛一亮,趕緊接過來,嘿嘿傻笑著塞進自己寬大的棉襖懷裏,鼓起好大一塊。
    他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走了奧二叔!”
    這邊彪子剛走,李山峰就徹底解放了天性。
    他早按捺不住了,一屁股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把鼓得像小山的兩個褲兜拍得啪啪響,衝裏屋喊:“老妹兒,老妹兒!快出來!有好吃的!”
    妹妹李山霞紮著兩個羊角辮,小臉凍得紅撲撲的,聞聲從裏屋跑出來,大眼睛好奇地盯著哥哥那鼓動的褲兜:“三嘚,啥好吃的?”
    “看!”李山峰得意地一笑,左右開弓,像變戲法似的,從兩個棉褲兜裏各掏出一隻還在撲棱翅膀、沾著棉絮和鳥毛的灰麻雀!
    那鳥被他攥在手裏,驚恐地“啾啾”叫著,小眼睛滴溜溜亂轉。
    “呀!小家賊!”李山霞拍著小手,又驚又喜。
    “烤著吃!賊香!”李山峰說著,也不嫌髒,直接把兩隻鳥往灶坑前一丟。灶坑裏雖然明火已熄,但底下還埋著厚厚的、暗紅色的炭火,散發著灼人的熱浪。
    這小子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他抄起灶坑邊上放著的、一頭磨尖了的粗鐵絲,也不用大人幫忙,自己就把那鐵絲尖利的一頭,麻利地從一隻麻雀的屁股後麵捅進去,一直從嘴巴裏穿出來!
    麻雀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瞬間不動了。
    另一隻也如法炮製。
    兩根穿著麻雀的鐵絲,被他直接架在了灶坑口那滾燙的、帶著火星的灰燼上方!離那暗紅的炭火隻有半拃距離!
    “三嘚…它…它死了嗎?”李山霞蹲在旁邊,小手指著那被穿在鐵絲上、羽毛淩亂的麻雀,有點害怕又有點好奇。
    “死透透的了!等會兒就香了!”李山峰滿不在乎,小眼睛緊緊盯著鐵絲上的鳥。
    灼熱的氣浪炙烤著,麻雀細小的羽毛最先卷曲、發焦,發出極其細微的“滋滋”聲和一股蛋白質燒焦的、混合著羽毛燎糊的獨特氣味。
    李山河剛把麻袋裏的鳥倒進一個大竹筐裏蓋好,準備待會兒收拾,就聞到這股味兒。
    他走到灶房門口,正好看見這一幕:倆小崽子撅著屁股,腦袋都快探進灶坑裏了,四隻眼睛死死盯著那兩根鐵絲上逐漸變得焦黑的小東西。
    灶坑口的熱浪把他們的臉蛋烤得通紅,鼻尖上還沾著點黑灰。
    “嘿!你倆還怪會吃的嘞?毛都不拔!”李山河出聲說道。
    李山峰頭都沒回,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傑作”,嘴裏振振有詞:“二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帶毛烤才香!毛燒焦了,皮就脆了!裏麵的肉才嫩!這是老法子!咱爺教我的!”
    說話間,鐵絲上的麻雀已經變得黢黑,羽毛燒盡的地方露出裏麵粉嫩的皮肉,油脂被高溫逼出來,滴在下麵的炭火上,“滋啦”一聲,冒起一小股帶著奇異香味的青煙。
    “好了!”李山峰眼睛一亮,也顧不上燙,伸出小手就去抓那鐵絲滾燙的尾端!被燙得“嘶哈”一聲,趕緊用衣襟墊著。
    他把兩根鐵絲抽出來,放在地上晾了晾。麻雀已經被烤得縮成了一小團黑炭球,隻有嘴巴和爪子還支棱著。
    他也不嫌髒,直接用手捏住一隻,稍微用力一撕!
    焦黑酥脆的外皮連著燒焦的羽毛被撕開,露出裏麵冒著熱氣、暗紅色的胸脯肉!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焦香、肉香和一絲絲燎毛味的霸道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小妹兒!張嘴!”李山峰撕下一小條最嫩的胸脯肉,吹了吹,直接塞進李山霞張得大大的小嘴裏。
    “唔…燙…香!”李山霞被燙得直哈氣,小嘴飛快地咀嚼著,眼睛幸福地眯成了縫,嘴角立刻沾上了油漬和黑灰。
    李山峰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撕扯著另一隻麻雀,連皮帶肉塞進嘴裏,大口咀嚼,燙得齜牙咧嘴也舍不得吐出來。
    油脂順著他嘴角往下淌,混合著撕扯時沾上的黑灰,很快就把那張興奮的小臉抹得跟小花貓似的,特別是嘴巴一圈,黢黑!
    李山霞也沒好到哪裏去,吃得滿手滿嘴都是油黑。
    李山河靠在門框上,看著這倆小崽子蹲在灶坑前大快朵頤,吃得吧唧作響,滿嘴流油,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像兩隻偷吃了灶王爺貢品的小花貓。
    兩隻小麻雀很快被兄妹倆分食殆盡,連骨頭都嚼碎吮吸了味道。
    李山峰意猶未盡地舔舔黢黑的手指頭,眼睛又瞄向了灶房角落那個蓋著的竹筐。
    “三嘚…還吃嗎?”李山霞也眼巴巴地看著。
    李山峰沒說話,他利索地站起身,跑過去掀開竹筐蓋,裏麵擠擠挨挨的鳥兒受到驚嚇,又是一陣撲騰。
    他小手飛快地伸進去,也不管是啥鳥,一把就抓了五六隻出來!
    有灰突突的家雀兒,也有頭頂帶點棕羽的蘇雀。
    他撩起自己的棉襖前襟,把這五六隻還在掙紮的鳥一股腦兒全兜了進去!
    用前襟兜著,鼓鼓囊囊的,活像揣了個鳥窩在懷裏。
    “三嘚!你嘎哈去啊?”李山霞驚訝地看著他。
    李山峰兜著鳥,抬腳就往屋外走,腳步急匆匆的。
    “老三!又作啥妖?”李山河皺眉喊住他。
    李山峰在門口停下腳步,轉過身,小胸脯一挺,臉上雖然還沾著油黑,神情卻異常認真,甚至帶著點“江湖兒女”的鄭重其事:
    “二哥!你忘了?昨兒個在村口,我親口答應那幫小夥伴的!抓了家雀兒,給他們分!”
    他小眉頭一擰,語氣斬釘截鐵,“大老爺們兒,吐口唾沫就是釘!說了就得算數!要是說話不算話,以後還咋在朝陽溝這一畝三分地混?誰還服我李山峰?隊伍還咋帶?”
    這番話,從一個十歲小屁孩嘴裏說出來,配上他那油漬麻花的小臉和一本正經的表情,反差感十足,卻又透著一股子讓人無法反駁的“歪理”。
    李山河被他這番“豪言壯語”逗樂了,強忍著笑,故意板著臉:“嗬!還隊伍?還混?能耐的你!行行行,李老大!趕緊去吧!再磨蹭你那‘隊伍’該散夥了!”
    “得令!”李山峰像得了聖旨,小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露出一口小白牙,在黢黑的臉上格外顯眼。
    他兜著懷裏那團撲騰的“寶貝”,轉身就要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