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爹,恭喜你……又要當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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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衛東正跟自家老爹聊得起勁,冷不防被兒子投來一個古怪的眼神,看得他心裏直發毛。
    “你個小癟犢子,瞅啥呢?”
    李衛東眼一瞪,還沒明白咋回事。
    李山河不說話,隻是那笑容越發燦爛,還朝著他爹豎了豎大拇指,嘴型無聲地比劃出兩個字。
    “牛!逼!”
    李衛東順著兒子的視線看過去。
    正捂著嘴幹嘔、臉色有些發白的王淑芬。
    再聯想到剛剛田玉蘭和吳白蓮那副“我懂的”神情,他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了一窩蜜蜂。
    一個讓他整個人都哆嗦起來的念頭,既驚又喜,瞬間衝上了天靈蓋!
    他那張被風霜刻滿溝壑的老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
    血色從脖子根一路蔓延,直衝耳尖。
    “你個混小子!”
    李衛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起身,一個巴掌就朝著李山河的後腦勺呼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
    “沒大沒小的!我是你老子!”
    李衛東又羞又惱,嘴裏罵著,可那巴掌落下去,卻輕飄飄的,沒帶半分力氣,倒更像是父子間的嬉鬧。
    罵完兒子,李衛東的臉瞬間切換。
    他一個箭步湊到王淑芬身邊,那雙粗糙的大手,帶著幾分笨拙,在她後背上輕撫。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咋地了這是?是不是吃頂著了?還是哪兒不舒坦?”
    王淑芬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陣仗給整得一愣,緩過勁兒來,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
    “沒事兒,可能是今兒個這熊肉有點膩,吃猛了。”
    她說著,又要端起碗。
    “還吃啥吃!”
    李衛東急了,一把按住她的手,那張黑紅的臉上,滿是壓不住的緊張和期待。
    “不行,咱得去檢查一下!”
    李山河也在旁邊添油加醋:“就是啊媽,我爹說的對,必須得去!你這歲數可不小了,不能大意。”
    這話半真半假。
    一半是想看老爹的熱鬧,另一半,也是真的有些擔心。
    王淑芬四十六七了,這年紀要是真有了,就是標準的高齡產婦。
    在醫療條件落後的八十年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田玉蘭和吳白蓮也跟著勸。
    “是啊媽,山河說的對,去讓大夫瞅瞅,咱也放心。”
    “對對,咱家現在也不差那點錢。”
    就連一直沒說話的爺爺李寶財和二爺李寶田,都放下了酒碗,神色嚴肅地看著王淑芬。
    “淑芬,聽孩子們的,去看看。”
    李寶財一錘定音。
    王淑芬被這一家子人圍著,你一言我一語,搞得哭笑不得。
    她本覺得是小事,可看著丈夫和兒女們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裏也暖烘烘的。
    “行行行,去就去,瞧把你們一個個給急的。”
    她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李衛東一聽這話,行動力瞬間爆表。
    他飯都不吃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拉起還有些臉紅的王淑芬就往外走。
    “我現在就帶你去!”
    “哎,你這人,急啥啊,天還沒黑呢!”王淑芬被他拽得一個趔趄。
    “等天黑了,人家大夫都下班了!”
    李衛東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句,那背影,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決絕。
    院子裏,那台嶄新的挎鬥摩托車,被李衛東一腳踹著。
    “突突突突……”
    發動機爆發出一陣強勁有力的咆哮。
    李衛東跨上車,扶著王淑芬坐進挎鬥時,動作是前所未有的輕柔,甚至還伸手幫她把棉大衣的領子仔細拉好。
    “坐穩了!”
    他吼了一嗓子,猛地一擰油門。
    挎鬥子像一頭出籠的猛獸,屁股後麵噴出一股黑煙,帶著一陣狂風,往外蹽了。
    院子裏,李山河和彪子幾個人,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背影,一個個笑得直不起腰。
    “我爹這真是……煥發第二春了啊!”李山河感慨。
    彪子在旁邊嘿嘿直樂:“二叔,你這回要是真添個弟弟妹妹,那可就熱鬧了!”
    這一等,就是整整一下午。
    眼瞅著日頭西斜,天都擦黑了,院門口才再次響起那熟悉的“突突”聲。
    李山河一家子人,心裏早就跟貓抓似的,全等在門口。
    挎鬥子停穩。
    李衛東和王淑芬從車上下來。
    倆人的表情,跟下午出去的時候,天差地別。
    李衛東耷拉著腦袋,滿臉的失望,整個人都蔫了。
    王淑芬則跟在他身後,嘴裏喋喋不休地埋怨。
    “我就說沒事兒,你非得拉著我去!”
    “這下好了,讓人家大夫笑話了吧?”
    “還高齡產婦,我看你是想一出是一出,淨瞎折騰!”
    李山河豎著耳朵聽著,心裏大概就有數了。
    鬧了半天,是個大烏龍。
    王淑芬就是吃不迂拙了,腸胃不舒服,壓根沒懷孕。
    大夫給開了點健胃消食片,就把他倆給打發了回來。
    看著自家老爹那副垂頭喪氣、仿佛丟了幾個億的表情,李山河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李衛東一記眼刀飛過來,像是要把一肚子的失望都撒在他身上。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沒好氣地甩給李山河。
    “給你的!”
    “回來的路上碰到了郵遞員小崔,說是你的信,我順手拿了。”
    說完,他背著手,喪氣地進屋了,連晚飯都不想吃的樣子。
    李山河拿著信封,有些莫名其妙。
    這年頭,誰會給他寫信?
    他借著屋裏透出的燈光,撕開信封。
    信紙是帶橫格的薄紙,上麵的字跡,娟秀而有力,透著一股子溫柔。
    是張寶蘭的字。
    李山河的心髒,猛地一跳。
    他展開信紙,一目十行地掃下去。
    信的內容很簡單,先是問候家裏,又說了說她在哈爾濱的生活。
    信的末尾,她用一種帶著幾分羞澀和喜悅的語氣寫道,前幾天總覺得身子不舒服,就去醫院檢查了一下。
    結果,大夫告訴她……
    她懷孕了。
    李山河拿著信紙的手,開始發抖。
    他緩緩抬起頭,眼睛越睜越大,臉上是一種混雜著震驚、狂喜和荒謬的神情。
    他終於明白了。
    今天,不是他爹李衛東要當爹了。
    是他李山河,要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