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老周的電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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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麽說,可那股子不踏實的感覺,卻像是藤蔓一樣,纏上了他的心頭。
他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護士把他帶到了三樓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門口,門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院長辦公室。
這辦公室的位置,就比別的科室主任要氣派不少。
“李同誌,就是這裏了。”護士停下腳步,幫他敲了敲門。
“進。”裏麵傳來一個溫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
“院長,李山河同誌來了。”護士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山河定了定神,抬腳走了進去。
辦公室不大,但收拾得窗明幾淨。
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坐著一個頭發花白,戴著老花鏡,看起來六十歲上下的老者。
他穿著一身白大褂,麵容慈祥,看到李山河進來,便放下了手裏的鋼筆,站了起來。
李山河打量了他一眼,心裏確定,這人不是孟爺的徒弟。
這位,應該就是縣醫院的正牌大院長了。
“您好,您就是李山河同誌吧?”老院長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主動伸出了手。
“院長您好,我就是。”李山河趕緊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哈哈哈,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老院長上下打量著李山河,眼神裏滿是讚許,“今天你們家可是我們醫院的大新聞啊!我當了這麽多年院長,還是頭一回見著,一家人,一天之內,在我們這兒添了五個新丁!倆雙胞胎,一個大胖丫頭!這福氣,可是了不得啊!”
“都是托醫院和各位大夫護士的福,我代表我們全家,謝謝您,謝謝大家了!”李山河客氣地說道。花花轎子人抬人,人家這麽客氣,自己也不能失了禮數。
兩人寒暄了幾句,老院長便指了指桌上的那台黑色電話機,切入了正題。
“小李啊,是這樣的。”他的表情稍微嚴肅了一點,
“剛才,有個緊急電話打到我這裏,是從省裏來的,點名道姓,要找你接。我尋思著,這事兒肯定小不了,讓你在病房那邊接,人多嘴雜的,不方便。所以就讓你到我這兒來了。”
省裏來的電話?
還點名找自己?
李山河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老院長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識趣地說道:“行了,電話你接吧。我得去查房了,產科那邊今天這麽忙,我得過去看看,給同誌們鼓鼓勁兒。”
說完,老院長便邁著步子,走出了辦公室,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整個辦公室裏,隻剩下了李山河一個人。
他看著桌上那台黑色的老式電話機,它就像一頭沉默的怪獸,靜靜地趴在那裏。
聽筒被放在一旁,電話,一直沒有掛斷。
李山河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都變得有些凝重。他走過去,緩緩地,拿起了那個沉甸甸的聽筒。
“喂,這裏是李山河。”
李山河把聽筒貼在耳邊,聲音壓得很沉。
他知道,電話那頭的人,一定在等著他。
聽筒裏傳來一陣輕微的電流聲,隨即,一個熟悉又帶著幾分疲憊的聲音響了起來,很急切。
“小李?我是老周!”
果然是他!
李山河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周主任,主管的可是那些見不得光,卻又至關重要的特殊事務。
他的電話,從來都代表著麻煩煩。
上一次他這麽急著找自己,還是為了老毛子那邊的事。
這一次,又是什麽?
盡管心裏已經翻江倒海,但李山河的語氣,卻強行裝出了一副輕鬆的樣子。
他不能先露了怯,必須得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裏,哪怕隻是一點點。
他清了清嗓子,靠在辦公桌上,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哎呦,我說老周啊,你這消息夠靈通的啊,電話都追到醫院來了?這是算準了點兒來給我道喜的?我可得跟你好好說道說道,我當爹了,一下子就仨!我大侄子也當爹了,雙胞胎!今天我們家一天就添了五個娃!這福氣,全縣都找不出第二家!你這賀禮要是不給足了,我可不答應啊!”
他故意把話說得又長又熱鬧,一方麵是想緩和一下這緊張的氣氛,另一方麵,也是在試探老周的反應。
如果他還能跟著自己開玩笑,那說明事情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
電話那頭的老周,果然被他這一長串的報喜給說得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了一陣笑聲,但那笑聲裏,明顯帶著一絲力不從心的感覺。
“哈哈哈,你小子!行!行啊!你這效率可比我們搞生產建設高多了!一下子就完成了一個五年計劃啊!”老周笑罵道,“放心,紅包少不了你的!等這事兒過去了,我親自去你家,給你那幾個娃包個天大的紅包!”
“等這事兒過去了……”
李山河敏銳地抓住了這幾個字。他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了起來。
“行了,老周,玩笑也開過了。”李山河的聲音沉了下來,
“說吧,到底啥事?讓你這麽火急火燎地把電話打到院長這兒來。”
電話那頭,老周的笑聲也停了。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李山河能清晰地聽到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又重重吐出的聲音。
“山河,”老周的聲音變得異常嚴肅,甚至帶著一絲凝重,“說正事。”
“嗯,你說。”
“你現在那邊說話方便嗎?周圍有沒有其他人?”老周謹慎地問道。
“方便,院長辦公室,就我一個,門都關著呢。”
“那就好。”老周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仿佛怕被竊聽一樣,“山河,出事了。”
李山河的心,咯噔一下。
“一件大事,可能需要你親自跑一趟。”
跑一趟?
李山河的眉頭瞬間就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最煩聽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每一次跑一趟,都意味著要離開家,離開這片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土地,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處理一些棘手的破事。
他剛當上爹,屁股還沒在醫院的長椅上坐熱乎呢,孩子的小手他都還沒摸夠,現在就要他跑一趟?
他心裏頭那股子無名火,騰地一下就竄了上來。
“老周,你別跟我來這套。”李山河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不耐煩,“到底啥事,你就直說。我這還一大家子人等著我呢,沒工夫跟你在這兒打啞謎。”
老周似乎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火氣,歎了口氣,聲音裏充滿了無奈。
“山河,不是我要為難你。是這事兒它非你不可。”
“又是非我不可?”李山河冷笑一聲,“老周,你每次都拿這句話來堵我。這次又是天塌下來了,還是地陷下去了?”
電話那頭,老周沉默了。
這沉默,讓李山河的心裏更加不安。
過了好一會兒,老周才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緩緩說道:“山河,可能比你想象的還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