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隻有死人才不會違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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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花俱樂部的榻榻米上全是血和牙齒,那股子原本清雅的清酒味現在混雜著鐵鏽般的腥氣,讓人作嘔。
    田中浩二跪在地上,那身昂貴的西裝已經被彪子扯成了布條,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腫得像個發麵的豬頭。
    他引以為傲的山口組保鏢,現在像死狗一樣堆在牆角,哼都不敢哼一聲。
    “三……三折……”田中的聲音帶著哭腔,兩股戰戰,“李老板,這真的不行啊。那是總部的貨,我要是三折賣了,會被切腹的!”
    “切腹?”李山河把玩著桌上那把剛才從打手手裏繳獲的武士刀,刀刃雪亮,映出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那是個技術活。要不我現在幫你練練?”
    寒光一閃,武士刀貼著田中的頭皮,直直地插進了他麵前的榻榻米裏,入木三分。
    幾縷被削斷的頭發輕飄飄地落在田中滿是冷汗的額頭上。
    “啊!”田中嚇得往後一仰,褲襠濕了一大片。
    “李老板!饒命!饒命啊!”田中拚命磕頭,“我賣!我賣!但是這批貨不在我這裏,在葵湧的保稅倉!而且……而且那是東芝那邊特意交代的,必須要有最終用戶證明,說是要去菲律賓修電站的。”
    “證明?”李山河從懷裏掏出一疊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直接甩在田中臉上。
    那是全套的偽造批文,上麵甚至還有菲律賓方麵建設部的印章——當然,那是李山河找九龍城寨的辦證老手做的,花了兩百塊港幣。
    “遠東安保公司,承接了菲律賓電站的安保升級任務,需要這批電子元件來升級我們的通訊係統。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
    “夠!夠!”田中哪敢說個不字。
    “至於價格。”李山河從兜裏掏出一張支票,填了個數字,扔在田中臉上,
    “這是兩百萬港幣。雖然隻有市價的兩成,但那是現金,是你能帶走的命錢。”
    李山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並沒有褶皺的中山裝,居高臨下地看著田中:“田中先生,做人不能太貪心。有了這筆錢,你哪怕不在香江混,去南洋也能買個種植園當土皇帝。要是命沒了,錢再多,那也是燒給閻王爺的過路費。哦不對,你們那邊信的是天照大神,不知道那邊收不收港幣?”
    田中顫抖著手撿起那張帶著血腥味的支票。他心裏清楚,這已經是這個煞星最後的底線了。如果不接,下一秒,那把插在地上的刀就會出現在他的肚子裏。
    “剛子。”李山河喊了一聲。
    “在。”一直守在門口、像尊門神一樣的趙剛走了進來。
    “帶田中先生去提貨。”李山河指了指牆上的掛鍾,“現在是晚上十點,我要在淩晨兩點前看到貨。記住,要驗貨。哪怕少一個電阻,少一塊晶圓,就從田中先生身上卸個零件下來補上。手指頭也好,腳趾頭也罷,湊夠數就行。”
    “明白。”趙剛麵無表情地走過去,一把拎起田中的後領子,像拎隻剛褪了毛的瘟雞一樣往外拖。
    就在這時,田中的辦公室電話突然響了。
    那紅色的電話機在死寂的大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李山河停下腳步,眼神示意了一下。
    田中哆哆嗦嗦地接起電話:“摩……摩西摩西?”
    電話那頭傳來一串急促的日語,聲音很大,連站在旁邊的李山河都聽得見。
    “田中君!總部這邊接到消息,英國人的軍情五處正在查這批貨!立刻轉移!立刻!絕對不能讓這批貨流出倉庫!”
    田中臉色慘白,抬頭看向李山河。
    李山河走過去,從田中手裏接過話筒。
    “你好。”李山河用中文說道,“這裏是田中商事。田中先生現在很忙,正在跟我談一筆大生意。”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憤怒的咆哮:“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我是買家。”李山河語氣平靜,“告訴你們總部,貨我已經買了。如果不想讓這批貨變成廢鐵,或者是出現在廉政公署的證據清單上,就最好閉上嘴。另外,替我向東芝的高層問好。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合作機會。”
    說完,李山河直接拔掉了電話線。
    “二叔,英國佬盯上了?”彪子有些擔憂,“那咱們這貨還能運出去嗎?”
    “能。”李山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英國人也是人。隻要是人,就有弱點。他們在查,說明他們還沒掌握確鑿的證據。這就是時間差。”
    “今晚就動。”李山河當機立斷,“彪子,你帶人去把咱們之前準備的那幾十箱鹹魚和幹貨都拉到碼頭。咱們來個狸貓換太子。”
    “剛子,拿到貨之後,別去咱們自己的倉庫。直接拉去那個咱們剛收購的廢品回收站。把元件拆散,混在舊電器裏。”
    “那運單呢?”
    “運單寫廢舊金屬回收。”李山河冷笑,“咱們是幫香江處理工業垃圾的環保企業。英國人總不能連垃圾都查吧?”
    兩個小時後,葵湧碼頭。
    十幾輛卡車轟鳴著駛入保稅區。
    田中浩二像個傀儡一樣,簽了一張又一張的放行單。
    海關的人雖然覺得這大半夜提貨有點奇怪,但看到田中那張腫臉和旁邊虎視眈眈的趙剛,都很識趣地沒有多問。
    幾百箱印著東芝LOGO的精密元件被搬上了卡車。
    李山河站在陰影裏,看著這些在未來幾十年將決定國運的小東西。這裏麵有存儲芯片,有高精度的電容,甚至還有幾塊用於數控機床的主板。
    “二叔,這玩意兒真值這麽多錢?”彪子還是有點不理解。
    “彪子,這裏的一塊板子,到了北方,就能讓那邊的機床精度提高一個等級。”李山河拍了拍身邊的車廂,“這就叫工業血液。咱們現在做的,是在給巨龍輸血。”
    車隊緩緩駛出碼頭,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裏,兩個穿著風衣的鬼佬正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這邊。
    “那是李山河的車隊。”其中一個鬼佬放下望遠鏡,臉色陰沉,“他們提走了東芝的貨。”
    “要動手嗎?”另一個鬼佬摸向腰間的槍。
    “不。”領頭的鬼佬搖搖頭,“現在動手,那是商業糾紛。我們要抓現行。等他們把這批貨裝上走私船,那時候再收網。我要把這個遠東安保連根拔起。”
    鬼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李山河在審訊室裏求饒的樣子。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李山河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在懸崖邊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