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倆毛孩子攔路拜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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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半大小子越走越近,那個嚼泡泡糖的,把嘴裏的糖噗地一聲吐在地上,還用那雙破回力鞋狠狠碾了碾。
“哎,前邊那個穿白襯衫的,你是山河貿易的李山河李老大不?”
這小子聲音還在變聲期,公鴨嗓,聽著刺耳。
他一邊說話,一邊抖著腿,那條肥大的褲腿跟著亂晃,像是裏麵裝了兩條活泥鰍。
李山河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倆孩子。
他想起了上輩子的自己,那時候也是這麽個歲數,滿腦子都是想出人頭地,想讓人高看一眼,為了個所謂的麵子,能拿著板磚跟人拚命。
但這倆孩子身上那股子陰鬱勁兒,比他當年可重多了。
彪子往前跨了一步,那身板往那一杵,陰影直接把這倆孩子給罩住了。
“小屁孩伢子,毛還沒長齊呢,找俺二叔嘎哈?回家找你媽吃奶去!”彪子大嗓門一吼,震得旁邊牆皮都往下掉渣。
那個領頭的小子不僅沒怕,反而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
他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彪子,眼神裏全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
“傻大個,這沒你說話的份兒。我找李山河。”那小子從兜裏掏出一把指甲刀,在那修著那髒兮兮的指甲,“咋的?李老大這名號在省城叫得這麽響,見了我們兄弟倆,連個話都不敢回?”
李山河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笑了。
“找我?有事說事,沒事滾蛋。我這不收童工。”
“不收童工?”那小子把指甲刀一合,發出一聲脆響,
“我們可不是來打工的。聽說李老大生意做得大,通著老毛子的線,我想跟你混。我叫強子,這是我不成器的弟弟,二狗。我想認你當大哥。”
“跟我混?”李山河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你知道跟我混得幹啥不?得扛包、得出力、還得挨凍受餓。你們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幹啥?回去吧,好好讀書,這社會不是你們該混的地方。”
李山河這話說得是真心實意。
他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知道這所謂的江湖就是個大染缸,進去了想幹淨出來那是做夢。
這倆孩子要是現在回頭,興許還能走條正道。
但強子顯然沒聽進去。他臉色一沉,那股子痞氣更重了。
“李老大,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兄弟?我們雖然年紀小,但手黑。前陣子在紅旗大街,那賣瓜的老劉頭不交保護費,就是我給他開了瓢。咋樣?這投名狀夠不夠?”
李山河的眼神冷了下來。
這不僅是個混子,還是個沒底線的小惡棍。欺負賣瓜老頭算什麽本事?
“那是你自己找死,跟我沒關係。”李山河不想再跟這倆廢話,抬腿就要往裏走,“彪子,開路。別讓他們擋道。”
彪子伸出大手,像扒拉小雞仔似的就要把強子往邊上撥。
“哎哎哎!別動粗啊!”強子身子一滑,像條泥鰍似的躲開了彪子的手,臉上那副凶相瞬間變成了那種諂媚的笑,“大哥,別走啊。那既然不想收小弟,那能不能賞根煙抽?這大熱天的,兄弟我這嗓子都冒煙了。”
這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剛才還是凶神惡煞,這會兒又成了街邊討飯的叫花子。
李山河停下腳步,看著強子那張稚氣未脫卻又滿是滄桑的臉,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
這不合常理。這不像是來拜碼頭的,倒像是……在拖延時間,或者是在找機會近身?
“給他。”李山河衝彪子擺了擺手。
彪子雖然不情願,但二叔發話了,他也隻能照做。
他伸手往懷裏掏那個煙盒,動作幅度有點大,那件工裝上衣被扯了起來,露出了腰間別的那個硬家夥的一角。
就在這一瞬間,強子的眼神變了。
那是一種捕食者看到獵物露出破綻時的凶光。
彪子的手剛摸到煙盒,還沒等抽出來呢,那個叫強子的小子動了。
這一動,快得就像是草叢裏蟄伏已久的毒蛇。
他那隻本來還在撓頭傻笑的右手,袖口猛地一抖,一把磨得飛快隻有半個巴掌長的剔骨刀滑到了掌心。
那刀刃上沒有光,明顯是用碳灰抹過的,那是老手幹黑活才會用的招數,怕反光晃了眼。
“去死吧!”
強子一聲低吼,原本離李山河還有兩步遠的距離,他這身子猛地一竄,那把刀直奔李山河的軟肋紮來。
這就不是想嚇唬人,這是奔著要命來的!
這一刀要是紮實了,那就是脾髒破裂,大羅神仙也難救。
那個叫二狗的也不含糊,在強子動手的同時,他也從腰後抽出一根用報紙包著的鐵棍,衝著彪子的後腦勺就掄了過去。配合得那是相當默契,一看就是平時沒少練這種陰招。
“找死!”
李山河那一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但他沒慌,那經過強化的身體反應速度比腦子還要快。
他沒有退,反而往前跨了半步。
這一步正好卡在了強子發力的死角上。
緊接著,他的右腿就像是一根掄圓了的鞭子,帶著呼嘯的風聲抽了出去。
“砰!”
一聲悶響。
那把剔骨刀離李山河的肋骨隻剩下不到三寸,但強子的手腕卻被李山河這一腳正正地踢中。
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
強子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手裏的刀直接飛了出去,深深地紮進了旁邊的紅磚牆縫裏,嗡嗡直顫。
整個人被這巨大的力道帶著在空中轉了個圈,重重地摔在青石板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而另一邊,彪子那是真正的活閻王。
那個二狗的鐵棍剛舉過頭頂,彪子連頭都沒回,那隻原本掏煙的大手順勢往後一抓,就像是抓小雞子一樣,一把就抓住了鐵棍的另一頭。
二狗愣住了,死命往回奪,那鐵棍就像是長在彪子手上一樣,紋絲不動。
“小逼崽子,跟爺爺動家夥?”
彪子咧嘴一笑,那笑容猙獰得讓人膽寒。
他手腕一翻,一股蠻力順著鐵棍傳過去,二狗隻覺得虎口劇痛,鐵棍直接脫手。
還沒等二狗反應過來,彪子一個側身,那如熊掌般的大手直接掐住了二狗的脖子,把他整個人給提了起來,雙腳離地。
“放……放開我……”二狗臉憋得紫紅,兩條腿在半空中亂蹬,眼珠子都快翻白了。
地上的強子捂著斷了的手腕,疼得滿地打滾,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李山河!你敢打我!你等著!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叫強子!”
李山河走過去,一腳踩在強子的胸口上。
這一下沒怎麽用力,但那種泰山壓頂的壓迫感讓強子瞬間閉了嘴,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想弄死我?”李山河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張年輕卻扭曲的臉,眼神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看透世態炎涼的冰冷,“剛才你說你要跟我混,現在又想殺我。說說吧,這戲法變得挺快啊。”
強子咬著牙,眼神裏還是不服:“沒人指使!我就想殺你!隻要殺了你,我強子就在這道外立棍了!以後這片江湖誰不高看我一眼?”
彪子把二狗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地上,那個叫二狗的小子捂著脖子在那劇烈咳嗽,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彪子抽出腰間的卡簧刀,噌地一聲彈出刀刃,冰涼的刀鋒貼在了強子的臉上。
“想立棍是吧?信不信我現在給你臉上立個字?”彪子是真的動了殺心。這倆小子太陰了,剛才那一刀要是二叔沒躲過去,這會兒就得叫救護車了。
“彪子,把刀收起來。”李山河淡淡地說道,“對付這種還沒斷奶的狼崽子,用不著見血。”
這時候,那個大鐵門咣當一聲開了。
三驢子帶著七八個穿著工裝的壯漢衝了出來,手裏拿著扳手、鐵鍬,一個個殺氣騰騰。
“二哥!咋了?哪個不開眼的敢在這鬧事?”
三驢子一看地上的場麵,再看李山河沒事,這才鬆了口氣,隨即衝著強子就是一腳,“媽了個巴子的!這不是前街老王家那個小流氓嗎?居然敢動到太歲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