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似乎很欣賞他這“垂死掙紮”的表演，並沒有立刻動手，隻是淡淡地回應：
    “哦？是嗎？那我等著。”
    成了！他在看著我！他沒有立刻殺我！他在戲耍我！這就給了我時間！
    凱爾薩斯心中狂喜，但臉上卻愈發“絕望”，甚至擠出了幾滴渾濁的淚水（也不知是真是假），繼續嘶喊道：
    “你會後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你麵對的是什麽！深淵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
    他一邊嘶吼，一邊靈魂燃燒的進程悄然加速，與深淵本源的連接越來越清晰。
    一道極其模糊、關於此處空間坐標和“外來者致命威脅”的警示信號，正在緩慢成型，
    即將透過那玄奧的聯係，傳遞向這片深淵大陸最深邃、最黑暗的核心之地，傳遞向那位至高無上的主宰——提克迪奧斯的感知之中。
    快了......就快了......
    凱爾薩斯心中瘋狂呐喊，眼中卻流露出了徹底的“死灰”和“認命”。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即將成功發出這最後“詛咒”的刹那——
    一直靜靜坐著、仿佛在看戲的林天，忽然輕輕“咦”了一聲。
    他微微側頭，目光似乎並非聚焦在凱爾薩斯身上，而是......穿透了他的身體，落在了他靈魂深處某個正在發生微妙變化的地方。
    林天那一直帶著戲謔笑意的嘴角，緩緩平複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現了什麽有趣事物的......探究神情。
    “有意思......”林天輕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靈魂本源在自行消融？不是崩潰，是某種有目的的燃燒......試圖溝通更底層的東西？”
    他對能量和靈魂波動的敏銳感知，凱爾薩斯靈魂深處那點細微到極致的異常，依然沒有完全逃過他的察覺。
    尤其是當那燃燒的靈魂之力，試圖與腳下這片大地深處某個龐大、晦澀、充滿惡意的存在建立聯係時，產生的那一絲極其隱晦的“漣漪”。
    雖然這漣漪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林天而言，卻像是平靜湖麵上突然泛起的一圈不該有的波紋。
    林天原本以為凱爾薩斯或許會嚐試召喚同夥，或者發動某種同歸於盡的禁術。
    卻沒想到，對方似乎是在用一種更隱秘、代價更大的方式，試圖......“報信”？
    而且是向某個層次似乎更高的存在報信？
    “這就是你最後的‘不要臉的手段’？”
    林天看著凱爾薩斯，眼神中的戲謔淡去，多了幾分冰冷的了然，
    “打不過，就想著告家長？找更厲害的來出頭？”
    凱爾薩斯心髒猛地一縮，靈魂燃燒的過程都為之一頓，臉上那副“絕望認命”的表情瞬間出現了裂痕，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駭然。
    他......他察覺到了？！這怎麽可能？！自己已經如此小心，燃燒靈魂的波動微乎其微，溝通深淵本源的聯係更是玄奧晦澀，他怎麽可能？！
    “看來，是釣不到別的魚了。”
    林天似乎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從巨大的骸骨上緩緩站起了身。
    隨著他起身，一股無形的、卻比這骸骨山穀萬年死寂更加令人戰栗的冰冷殺意，如同初冬的第一場寒霜，悄然彌漫開來，鎖定了凱爾薩斯。
    “本來還想看看，你這暗蝕城主，還能不能喚來幾個像樣的對手，活動活動筋骨。”
    林天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平淡，卻宣告著遊戲的結束，
    “既然你隻會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試圖去驚動一些......可能比較麻煩的‘大家夥’。”
    林天頓了頓，目光如同萬載寒冰，落在凱爾薩斯瞬間慘白如紙的臉上：
    “那你也，沒用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天甚至沒有去看身旁的幽影分身。
    他隻是對著凱爾薩斯的方向，極其隨意地，抬起了右手。
    食指，輕輕向前一點。
    指尖，一點凝練到極致、仿佛將一片微型星空壓縮於其中的深邃星輝，驟然亮起。
    【星辰射線】×N。
    嗤——
    一聲輕微到仿佛幻覺的、隻有靈魂層麵才能聽到的聲響。
    凱爾薩斯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
    那抹駭然，那絲不甘，那份怨毒，還有那正在竭力維持的演技......全都定格在了他生命最後的畫麵中。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還想發出最後的詛咒或呐喊。
    但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他眼中的暗紅色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輕輕搖曳了一下，然後......徹底熄滅了。
    他挺立的身軀，失去了所有支撐，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破布娃娃，軟軟地向前撲倒，“噗通”一聲，砸在了冰冷潮濕、布滿黑色苔蘚的地麵上。
    濺起幾點細微的泥濘。
    再也沒有了聲息。
    靈魂已碎，印記已湮，意識永寂。
    暗蝕城主，凱爾薩斯，隕落。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發出的那道模糊預警，終究因為靈魂核心的瞬間湮滅和印記的被摧毀，未能完整成形，未能跨越那最後的距離，抵達那片大陸最黑暗的王座。
    隻有一絲極其殘缺的、關於“威脅”和“外來者”的混亂碎片，或許會隨著他靈魂的徹底消散，偶然飄向深淵的底層，但已經失去了任何指向性和效力。
    林天緩緩放下了手，指尖的星輝悄然隱沒。
    他看都沒看地上凱爾薩斯的屍體，仿佛隻是隨手碾死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西莉亞看著那團升騰又迅速消散的蒼白火焰，怔怔出神。
    大仇得報，夙願已了，心中卻沒有想象中的狂喜，隻有一種空落落的釋然，和一絲淡淡的惆悵。
    林天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西莉亞抬起頭，對上林天平靜的目光，心中的最後一絲陰霾也仿佛被驅散。
    她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