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約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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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基仔狼狽不堪地回到了相對安全的碼頭。
    回到那間熟悉的辦公室,簡單處理了下傷口,我緩緩坐下。
    之前強行壓製的所有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將我淹沒。
    黃媛縱身跳下時那絕望的眼神,黑仔強倒在血泊中獨眼圓睜、嘶吼著讓我們快走的畫麵,一遍遍燙灼著我的腦海和心髒。
    我死死攥著拳,指甲深陷進掌心的傷口裏,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窒息般的難受。
    基仔默默地站在一旁,臉上同樣寫滿了悲憤和後怕。他拿出手機,走到角落,壓低聲音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我麵前,將還在通話中的手機遞給我,聲音沙啞:“剛哥,是梁總。”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想平複翻騰的情緒,但聲音出口時依舊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和沙啞:“……輝哥。”
    電話那頭,太子輝的聲音傳來,出乎意料的平靜:“劉剛,事情我都知道了。黑仔折了,你的女人也沒了。”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你給我聽好了,先不要動。”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這件事,我會處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給我安安分分待在碼頭,不要再惹出任何事端,聽到沒有?”
    我幾乎是對著電話低吼出來:“輝哥!黃媛死得那麽慘!黑仔他……他是為了讓我們走才……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必須要親手宰了沙包那個雜碎!”
    太子輝的聲音瞬間冷了下去,“我說了,交給我處理! 劉剛,不要被仇恨衝昏頭腦!現在局勢很複雜,我不允許你再節外生枝!這是命令!聽到沒有?!”
    我胸口劇烈起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滿腔的悲憤和殺意幾乎要衝破胸膛。
    但我知道,現在違抗太子輝,意味著什麽。
    我死死攥著手機,艱難地擠出三個字:“……知道了。”
    電話被掛斷,聽筒裏隻剩下忙音,我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僵在原地許久,才緩緩將手機丟還給基仔。
    我獨自一人離開了碼頭,來到了冰冷的江邊。
    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臉頰,我坐在堤壩上,望著腳下漆黑如墨,奔流不息的江水。
    黃媛最後那訣別的眼神,黑仔強嘶吼時那圓睜的獨眼……這些畫麵在我眼前反複閃現,清晰得令人窒息,揮之不去。
    ……
    昨晚我一夜未眠,眼睛因極度疲憊和壓抑的怒火熬得通紅,布滿了血絲,太陽穴也在突突直跳。
    黃媛和黑仔強的身影在我腦海裏輪番出現,每一次閉眼都像是重溫一遍那場噩夢。
    清晨,辦公室的座機尖銳地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我接起電話,是彪哥打來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劉剛,黑仔的事,我聽說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平複情緒,“輝哥那邊動手了。昨晚,勝和那幫雜碎撤離的車隊,在國道324線南城入口被警方提前設卡堵了個正著!飛泉仔那王八蛋見勢不妙直接跳車鑽林子跑了,但他帶去的那些核心打手,大部分都沒跑掉,現在全蹲在局子裏喝茶呢!”
    太子輝出手了,而且是借用了官方的力量。
    “知道了,彪哥。”我聲音幹澀地回應。
    彪哥安慰了我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他和黑仔強雖然不合,但黑仔強也有替他死的成分,不過江湖就是這樣,說不定明天我就……
    但掛斷電話沒多久,座機就又響了,是太子輝親自打來的。
    “劉剛。”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一小時後,‘觀瀾茶舍’,天字一號包廂。我約了黃江見麵,你也過來。”
    觀瀾茶舍,我知道那裏,是南城有名的清靜地方,位於城郊結合部,環境優雅私密,很多不便在公開場合談的事情,都會選擇在那裏進行。
    “是,輝哥。”我立刻應下。
    我知道,這場談判,關乎黑仔和黃媛的血債,能否以我想要的方式討回。
    我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憔悴,但眼中的血絲和那股深沉的戾氣,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我帶上基仔,驅車直奔觀瀾茶舍。
    一路上,我都在思索,太子輝在這場談判中,到底會為死去的兄弟,爭取到一個怎樣的“交代”。
    車子停在觀瀾茶舍那古色古香的門口,這裏環境清幽,竹林掩映,確實是個談事的地方。
    徐波已經在門口等候,他臉色凝重,見到我,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我們兩人並肩,踩著木質樓梯,走上了二樓。
    天字一號包廂內,太子輝已然端坐在主位之上。
    他麵前擺著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正慢條斯理地洗茶、衝泡,氤氳的茶香彌漫在空氣中。
    他神色平靜,仿佛昨晚的血雨腥風與他毫無關係。
    見到我進來,他隻是抬眼,衝我微微頷首,示意我站到他身後。
    我和徐波一左一右,肅立在太子輝的座椅後方,沉默地等待著。
    包廂裏異常安靜,隻有茶水注入杯中的細微聲響。
    沒過多久,茶舍樓下便傳來了幾聲低沉的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最終戛然而止。
    我從包廂那扇雕花木窗的縫隙向下望去,隻見一輛黑色的奔馳S級轎車穩穩地停在茶舍院中,車門打開,穿著一身休閑唐裝,臉上掛著慣有圓滑笑容的黃江率先走下車。
    在他身後跟著的那三輛豐田阿爾法,車門“嘩啦”一聲同時滑開,動作整齊地下來了十幾條精悍的漢子。
    他們統一穿著深色夾克,眼神銳利,動作幹練,雖然沒有亮出家夥,但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已經撲麵而來,顯然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保鏢。
    黃江整理了一下衣襟,臉上帶著笑容,抬頭望了一眼我們所在的包廂窗口。
    隨後,他帶著那十幾名手下,邁步走進了茶舍。
    樓梯隨之傳來了沉穩而密集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