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真正大場麵

字數:3528   加入書籤

A+A-


    香港尖沙咀,這片流淌著黃金與欲望的油水地,從來都是江湖上的風雲擂台。
    地盤更迭如同潮汐,每年,甚至每個月,都可能易主。
    但多年來,大的格局始終被和聯勝、新記等這幾個根深蒂固的老牌幫派牢牢把持,如同幾棵盤根錯節的老樹。
    如今,興華的死,就像一把野火,燒穿了這看似穩固的叢林。
    而我,就是那個點火的人。
    號碼幫動手最快,趁著和聯勝內部爭權奪利的亂局,迅速撲了上去。
    他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接手了寶勒巷和諾士佛台幾家頂尖夜場的看場權,連同幾間高級酒樓的代客泊車生意也一並納入囊中。
    這些都是現金流充沛,麵子十足的優質地盤。
    肥佬超這次雖然隻分到了一些堪富利士道的兩間桑拿和幾間小酒吧,但比起他原先窩在土瓜灣那種地方,守著幾間破舊麻將館收點微薄茶錢,已經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他此刻恐怕正在自己的新場子裏,笑得合不攏嘴。
    而阿彪,帶著一隊精幹人馬,名義上是與號碼幫“合作”,共同維持新地盤的秩序。
    但實際上,打的旗號依舊是“皇朝”。這是因為香港這幫地頭蛇,平日裏自己打得頭破血流,但一旦有明確的外來勢力想強行插旗,他們很容易就會同仇敵愾,聯合起來排擠。
    當年的“水房”就是前車之鑒,他們試圖大舉北上擴張時,就曾因此吃過悶虧。
    太子輝讓阿彪掛著本土的羊頭,賣著自己的狗肉,低調賺錢,悶聲.發大財,的確是長久之道。
    太子大酒店最頂級的“帝王廳”包房內,水晶吊燈將金色壁紙映照得晃眼。
    巨大的圓桌上,主位坐著太子輝,左手邊是宗澤,右手邊是我。另外幾位,則是本地幾個有頭有臉的領導。
    人人臉上都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氣氛看似熱烈和諧。
    桌上擺的是三十年陳釀的飛天茅台,菜是酒店行政總廚的拿手絕活:澳洲龍蝦刺身、清蒸野生東星斑……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藝術品,這一桌下來,沒有十幾萬根本打不住。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滿桌的珍饈佳肴,不過是層華麗的外衣,是必須走的“麵子工程”。
    真正的硬菜,不在桌上。
    早在酒過三巡,氣氛最熱烈的時候,太子輝一個眼神,他身後侍立的心腹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此刻,那些裝著現金、名表、金條的厚重禮品袋,應該已經穩妥地放進了各位領導座駕的後備箱裏。
    也難怪,領導的司機,往往都是他們的絕對親信。
    知道他們這麽多見不得光的事,不成為心腹都難。
    酒桌上,太子輝正舉杯,“感謝各位領導賞光,給我們皇朝集團指導工作的機會,我們一定再接再厲,為本地經濟多做貢獻!我幹了,各位隨意!”
    領導們笑著舉杯應和,場麵話滴水不漏。
    我看著這觥籌交錯、一派祥和的景象,心中豁然開朗,之前所有的拚殺與算計,在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
    江湖是什麽?
    不是街頭喋血,不是好勇鬥狠。那些,都隻是上不了台麵的小打小鬧,是工具,是手段,是墊腳石。
    眼前這一切——與權貴推杯換盞,和資本勾連共生,將暗中的勢力轉化為明麵上的影響力,用金錢和權力構建起屬於自己的秩序——這才是真正的,能夠做大做強的江湖!
    刀光劍影,隻是為了能走到這張牌桌前的資格。而現在,牌局,才剛剛開始。
    酒過三巡,席間幾位權貴都已喝得麵紅耳赤,言語間也放開了許多。
    太子輝端著酒杯,笑嗬嗬地走過來,看似親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剛,來來來,別光坐著,我帶你去認識位貴人。”
    我心知肚明,起身跟著他,走到主位那位一直氣度沉穩的國字臉男人身邊。
    此人姓王,是手握實權的副局長,雖然麵帶酒意,但眼神深處那抹不怒自威的神采,絲毫未減。
    “哈哈哈,王局,給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公司的後起之秀,劉剛。”
    太子輝很會說話,巧妙地省略了那個“副”字。
    我適時地微微躬身,臉上掛起恰到好處的謙遜笑容:“王局,久仰您大名,今天能見到,真是我的榮幸。”
    王局抬起眼,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兩秒,嘴角扯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哦?你就是劉剛?”
    他輕輕晃著手中的酒杯,“聽說……你最近在尖沙咀,搞得風生水起啊。”
    他能夠一眼認出我,並且直接點出尖沙咀,這對我來說,絕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信號。
    這意味著,我不僅在他的視野裏,而且我的一舉一動,他可能都清楚。
    我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卻更加恭謹,說了番滴水不漏的場麵話:“王局您說笑了,我們不過是跟著輝哥,在各位領導的指導下,做點正經生意,混口飯吃罷了。都是托您的福,市場環境好,我們才有點小小的發展。以後還要請您多多指點。”
    王局聽完我這番場麵話,嗬嗬地笑了起來,用手指虛點了我兩下。
    他接過侍者遞來的熱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聲音不高,“小劉啊,這人啊,站得多高,就得看多遠。站得高了,有些事兒不想看,它也會自己跑到你眼裏來。”
    他抬起眼,那目光沒了之前的酒意,清亮得像兩把刀子,“我聽說,和聯勝的興華,前陣子就是在觀塘吃了頓便飯,人就沒了。這動手的人,手筆不小,胃口也不小啊。”
    他這話,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我耳邊炸開!
    我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肌肉有瞬間的凝固,但立刻笑容浮現出來,還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王局,您這話可真是嚇到我了。”
    我攤了攤手,“觀塘那地方酒樓那麽多,每天來來往往多少人。興華老大出事,我也很惋惜,江湖風波惡嘛。不過這種大事,我這種小角色,也隻能是耳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