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那幾桶廢棄的潤滑油，大聲喊道：“澆油！”
    幾個兄弟抬起油桶，順著二樓邊緣倒了下去。
    黏稠的油料順著門縫流到外麵。
    “點火！”
    一個***扔了下去。
    “轟——！”
    火焰瞬間升騰起來，將整個大門吞沒。
    外麵傳來更加淒厲的慘叫，砸門的聲音終於停了。
    但火也燒了起來，濃煙開始彌漫。
    “咳咳……”兄弟們被煙嗆得直咳嗽。
    “剛哥，這樣不行，火會燒進來的！”阿明喊道。
    我看了看四周，倉庫是鋼結構的，一時半會兒燒不塌，但濃煙能嗆死人。
    “找濕布，捂住口鼻！”我下衝大家喊道，“準備突圍！”
    “從哪突？”阿明看向我問。
    我指了指倉庫後牆的一扇小窗戶：“那裏！把窗戶砸開，出去就是貨堆區，地形複雜，容易擺脫他們。”
    “好！”
    兄弟們開始行動，砸開窗戶，用濕布裹住手，準備翻出去。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不一樣的動靜。
    不是砸門聲，而是一種……混亂的打鬥聲，而且還有槍聲，但聽起來距離有點遠，像是在堆場外圍。
    “怎麽回事？”阿明疑惑。
    我走到窗邊，小心地往外看。
    隻見堆場外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另一批人，大約四五十個，正在從側麵衝擊任家祖的後隊。
    那些人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但下手極狠，而且配合默契。
    任家祖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隊形大亂。
    “是……是我們的人嗎？”其他幾個兄弟也湊過來看。
    “不像。”
    我皺眉，皇朝來尖沙咀的人，應該都在這裏了。
    正疑惑間，對講機裏突然傳來基仔激動的聲音：“剛哥！剛哥！白叔和昌叔帶人來了！還有各個堂口的人，加起來一百多人，從外麵包抄過來了！”
    白頭佬？大嘴昌？
    我愣住了。他們不是應該在後方觀望嗎？怎麽會……
    但來不及細想。
    我舉起刀，“兄弟們！”跟我殺出去，裏應外合！”
    “殺——！”
    絕境逢生的兄弟們爆發出驚人的士氣，推開燃燒的大門，像一群出閘的猛虎，衝了出去！
    外麵，任家祖的人腹背受敵，已經亂了陣腳。
    前麵是倉庫裏衝出來的我們，後麵是白頭佬、大嘴昌帶來的援軍，側麵還有那批身份不明的生力軍。
    三麵夾擊！
    任家祖的人再凶悍，也扛不住了。
    開始有人逃跑，然後像雪崩一樣，整個隊伍潰散了。
    “追！別放跑一個！”白頭佬的聲音在堆場上空響起。
    皇朝的兄弟們士氣大振，瘋狂追殺潰逃的敵人。
    我站在原地，拄著刀，大口喘氣，身上的血和汗混在一起。
    阿明走過來，遞給我一瓶水。
    我接過，仰頭灌了幾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醒。
    遠處，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我環顧四周，堆場上，到處都是躺著的人，分不清生死。
    有對方的，也有我們的，鮮血染紅了地麵，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眼。
    皇朝的旗，這次沒倒，但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白頭佬和大嘴昌帶著人走了過來，他們身上也沾了血，但看起來沒受什麽傷。
    “劉剛。”白頭佬走到我麵前，眼神複雜，“你……做得很好。”
    “白叔，昌叔……”我看著他們，“謝謝。”
    這句謝謝，發自內心。
    沒有他們關鍵時刻的支援，今天的結果，可能完全不同。
    “不用謝我們。”大嘴昌擺擺手，指了指旁邊那批身份不明的人，“要謝，就謝他們。”
    我看向那批人。
    他們大約四五十個，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精瘦男人，臉上有道疤，眼神很冷。
    “這位是……”我問。
    精瘦男人走過來，對我點點頭：“劉剛？我叫阿南，是阿彪讓我來的。”
    彪哥？
    我渾身一震，“彪哥……他……”
    “彪哥在泰國，但他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事。”
    阿南說，“他知道任家祖和崩牙狗要動手，就讓我帶兄弟們回來幫忙。他說，皇朝是他的根，不能倒。”
    我鼻子一酸，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阿彪……這個曾經救過我命，也背叛過皇朝，最後被我逼走的男人，在最關鍵的時候，派來了援軍。
    “彪哥他……還好嗎？”我問道。
    “還好。”阿南點頭，“在那邊開了個小酒吧，日子還過得去。但他讓我帶句話給你。”
    “什麽話？”
    “他說，以前的事，對不住。但皇朝，交給你了，他放心。”
    阿南頓了頓，“他還說，讓你好好對待身邊的人，希望你早點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喉嚨發緊，說不出話。
    “人我帶到了，話也帶到了。”阿南拍拍我的肩膀，“兄弟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有機會見。”
    說完，他帶著那四五十個人，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晨霧中。
    來去如風，像一場夢。
    我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久久無言。
    “阿剛！”
    文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看起來也很疲憊，但眼神裏有光，“清點完了。我們這邊，死了二十三個兄弟，重傷三十一個，輕傷不計其數。任家祖和崩牙狗的人，死傷超過五十人，俘虜四十多個，剩下的跑了。”
    代價慘重，但戰果輝煌。
    任家祖和崩牙狗經此一役，短期內不可能再組織起大規模進攻了。
    文叔繼續說，““輝哥那邊，我已經派人去報信了。他知道消息，一定會很高興。”
    我點點頭，看著東方越來越亮的天空，太陽，就要出來了。
    皇朝的新一天，也開始了。
    “文叔。”
    我緩緩開口，“厚葬死去的兄弟，撫恤金加倍。受傷的兄弟，用最好的藥，請最好的醫生。錢不夠，從我那份裏出。”
    “明白。”
    就在這時候，文叔遞過來的手機，“梁泰給你打來的，他說你手機關機了。”
    我看著屏幕上“梁泰”兩個字，接過電話，
    “梁總。”
    “哈哈哈，劉剛！”梁泰爽朗的笑聲從聽筒裏傳來，“好！幹得漂亮！我都聽說了，尖沙咀這一仗，打得漂亮！”
    我沉默地聽著，目光掃過眼前尚未清理完畢的戰場。
    兄弟們正默默搬運著同伴和敵人的屍體，血跡在晨光下已經開始發黑發暗。
    “都是兄弟們拿命拚出來的。”我淡淡地說。
    “那是當然！皇朝的兄弟都是好樣的！”梁泰話鋒一轉，“不過，這次你也證明了你的能力。我叔叔現在身體不便，皇朝正是用人之際。我決定了，等你回來，立刻給你升職！”
    “謝謝梁總。”我最終隻吐出這三個字，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
    梁泰似乎對我的反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起來：“好，好！你盡快處理完那邊的事，回來我們再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