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條件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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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看著他。
    他歎了口氣,摘下眼鏡,“劉先生,我們不是敵人。至少,不完全是。我和文叔、白頭佬他們的合作,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算計和背叛。文世昌想獨吞,白頭佬想借力,大嘴昌……不過是一條貪婪又愚蠢的看門狗。”
    他目光銳利起來,“我真正的目的,是借助皇朝在港的渠道和人脈,建立一條更安全利潤更高的新航線。但文叔太貪,也太急,他想利用我,反過來又想吞掉我。現在他死了,很好。但局麵更亂了。”
    “所以?”我依舊不動聲色。
    “所以,我需要一個新的可靠的,而且有足夠能力的合作夥伴。”
    陳世榮身體微微前傾,“劉先生,你夠狠,也夠聰明。梁泰是你廢的,文叔是你殺的,‘海闊天空’的局是你破的。雖然你現在的處境很糟,但能在這種圍剿下活下來,還讓他們互相猜忌,已經證明了你的價值。”
    “你想跟我合作?”
    我冷笑,“陳先生,別忘了,在你們原來的計劃裏,我也是被‘清理’的目標之一。”
    “那是文世昌的計劃,不是我的。”
    陳世榮擺手,“而且,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對我們雙方來說,合作都比對抗更有利。我可以提供資金,提供東南亞的市場和渠道,甚至幫你解決掉一些眼前的麻煩,比如大嘴昌,比如何世昌。而你需要做的,是整合皇朝殘存的力量,確保我們的生意能夠順利進行。”
    他提出的條件很誘人,但比盧新華更加直接更加赤裸裸地介入社團爭鬥。
    “我怎麽相信你?事成之後,你不會是下一個文叔?”
    “因為我和他不同。”
    陳世榮聲音沉穩,“我是商人,求財,不求氣。打打殺殺是你們的手段,不是我的目的。我需要的是一個穩定高效的合作夥伴,不是一個隨時會反噬的江湖大佬。我們可以簽協議,用商業規則約束。我的根基在南洋,在香港,我需要的是盟友,不是敵人。”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知道福伯在哪裏。”
    我瞳孔驟然收縮!
    陳世榮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緩緩道:“文世昌一直想找到福伯,拿到輝哥留下的東西,但他到死都沒找到。而我,恰巧知道一點線索。福伯手裏,不僅僅是一些錢財或把柄,可能還有……關於皇朝一些陳年舊賬的真正記錄,以及輝哥指定的在他出現意外後,某些特殊資產的移交憑證。誰拿到那些,誰在法理和道義上,就更能站住腳。”
    他拋出了真正的重磅籌碼!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想要什麽交換?”
    “很簡單。”
    陳世榮微笑,“第一,我們剛才談的合作,你點頭。第二,拿到東西後,涉及到東南亞那條線的所有記錄和渠道,歸我處理。其他的,歸你。第三,幫我說服何世昌退出競爭,或者……讓他永遠退出。大嘴昌那邊,我會處理。”
    好一個借刀殺人,再分贓!
    他想用福伯和輝哥的遺產釣我上鉤,讓我去對付最難啃的白頭佬,他自己則去收拾殘廢的大嘴昌,最後雙方瓜分成果。
    風險極高,但回報也可能巨大。
    不僅能解決眼前危機,還可能一舉奠定在皇朝的地位,甚至……接觸到皇朝更核心的秘密。
    我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
    “我要先見到福伯,或者確認東西。”
    “可以。”
    陳世榮似乎早有預料,“給我三天時間安排。這三天,希望劉先生也能展現出合作的誠意,比如,讓外麵的局勢,更有利於我們一點?”
    他在暗示我對白頭佬或大嘴昌施加壓力。
    “我會考慮。”
    我站起身,“三天後,等你的消息。”
    離開星光行,坐回那輛黑色奔馳,我閉目沉思。
    陳世榮這條線,真假難辨,但無疑是一條可能打破僵局的險徑。
    他與盧新華似乎並非一體,甚至有競爭關係。
    這潭水,越來越深了。
    我沒有回倉庫,而是讓司機在九龍城一帶放我下車,然後幾經輾轉,確認安全後,才悄悄潛回新的藏身處。
    接下來兩天,我沒有大動作,但通過基仔,將陳世榮有意合作並知曉福伯下落的模糊風聲,巧妙地放給了大嘴昌手下一個不得誌又貪財的小頭目。
    同時,也讓大喪的人,故意在和聯勝的地盤邊緣,製造了幾起小摩擦,留下點指向南洋方麵的似是而非的痕跡。
    我要讓水更渾,讓猜忌的鏈條扣得更緊。
    果然,大嘴昌那邊似乎更加焦躁,對白頭佬和南洋佬的敵意明顯升級,甚至開始暗中調查陳世榮在港的產業。
    而白頭佬那邊也加強了戒備,與陳世榮本就停滯的合作徹底擱淺。
    直到第三天傍晚,陳世榮的消息來了。
    不是通過盧新華,而是直接打到了我一個新的一次性手機上。
    “劉先生,安排好了。今晚十二點,西貢白沙灣,廢棄的海風修船廠。福伯會在那裏等你。記住,隻你一人。拿到東西後,我們再談下一步。”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西貢白沙灣,廢棄修船廠……
    我知道,這很可能依舊是陷阱。
    但誘惑太大,我不得不去。
    我讓基仔和大喪帶人遠遠埋伏在修船廠外圍的樹林和海上,如果情況不對,或收到我的信號,立刻強攻接應。
    我自己,則帶足了武器和一顆拚死一搏的心。
    深夜十一點半,我獨自駕車來到白沙灣。
    月色慘淡,廢棄的修船廠像一頭擱淺的巨獸骨架。
    我熄火下車,握緊藏在風衣下的槍,一步步走向那黑洞洞的廠房入口。
    裏麵一片漆黑,隻有遠處海麵的反光和破窗透進的慘淡月光,勾勒出堆積如山的廢棄機器和船殼的輪廓。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我的心提了起來。
    “福伯?”我壓低聲音喊道,同時側身躲到一個生鏽的鐵櫃後麵。
    沒有回應。
    隻有海風穿過破損廠房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