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 章 沈明月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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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塵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試圖讓氣氛不那麽沉重,低聲道:“也不一定。我這個人,毛病多得很。”
“婉清姐姐……一定很幸福。”獨孤翎的話語裏,帶著一絲遙遠而真切的憧憬,“我看過她……看你的眼神。還有……她的笑容。那是我……從未有過,也不敢想的……”
肖塵像是閑聊般回應,目光卻落在虛空處:“婉清她……本身就很好。”
獨孤翎的氣息似乎更微弱了一些,她斷斷續續地說:“我母親……臨終的時候……反複叮囑我……一定要放下仇恨……好好活著……我不服氣……我如果放下了……還有誰能記得……萬聖宮?還有誰……記得那些死去的人?”
她的聲音帶著執拗,卻又透著一絲迷茫:“到現在……我也不後悔……可是……很多人死了……因為我……我不是個壞人……對嗎?”
肖塵拍撫著她的手臂沒有停,聲音低沉而肯定:“你當然不是壞人。你隻是一個……背負了太多的孩子。”
“可我不擇手段……”獨孤翎的眼中滑下兩行清淚,瞬間沒入衣襟,“南陽王……雖然沒有造反成功……可是……南蠻部落已經知道……朝廷內部不穩,皇子爭位……他們……很可能會趁機動亂……會死很多很多的人……邊境的百姓……都是無辜的……侯爺……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們不要動亂……”
“好。”肖塵沒有任何遲疑,鄭重地應承下來。
獨孤翎似乎鬆了口氣,又像是耗盡了力氣,話題飄忽地轉開:“其實……我想過……對你使美人計的……全天下都知道……你最寵老婆……”
肖塵此刻心緒紛亂,聞言也隻是心不在焉地順著她的話問:“那你……為什麽沒有試一試呢?”
獨孤翎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甚至將一直落在他側臉上的目光都移開了,望向了桌上那盞搖曳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嘴唇輕輕開合,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囈語:
“娘……翎兒……累了……”
抓著肖塵衣襟的手,無力地鬆開了。
肖塵在房間裏待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桌上的油燈,悄然熄滅。
一個多時辰後,他才輕輕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麽。
沈婉清等在門外,見他出來,臉上神色低沉,眼中帶著難以化解的鬱結,她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肖塵看著她擔憂的眼神,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她走了……去尋自己的母親了。也許……會被罵吧……這麽不聽話……”
沈明月站在一旁,默默地低下了頭。江湖,恩怨,宿命……就是這麽殘酷。
與其說是身不由己,不如說是放不下的執念,最終燃燒了自己。
她想起了獨孤翎不顧一切的複仇,這一切,似乎早已寫好了結局。
沈婉清走到肖塵身邊,沒有說話,隻是溫柔而堅定地握住了他冰涼的雙手,試圖傳遞一些溫暖。
肖塵任由她握著,目光沒有焦點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種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她說……她小時候想過,要嫁給天下最厲害的英雄……她說……她選中了我……”
他頓了頓,仿佛在咀嚼這句話,然後才帶著一絲自嘲,一絲茫然,低聲道:
“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沈婉清用力握緊了他的手,聲音輕柔卻無比肯定:“你就是!在我們心裏,你就是那個英雄。”
肖塵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依舊是一片化不開的黯然,他搖了搖頭,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
“終究……隻是見過兩麵的人啊……”
“可是……”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終究……”
“還是意難平啊。”
“我答應了她一件事。”肖塵的目光帶著歉意,看向沈婉清,“是關於南疆蠻族可能異動的事。我們不能在此久留了,需要啟程去南疆看看。”
沈婉清沒有絲毫猶豫,溫柔地握住他的手,眼中是全然的信任與支持:“夫君決定便是。天下間的美景之所以引人,終究是因為是與你同看。去南疆也好,北地也罷,隻要有你在身邊,哪裏都是好風景。” 她永遠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如水般包容。
不久後,那綠衣女子駕著一輛樸素的馬車,帶走了獨孤翎。
她應該更希望長眠在母親的身旁,回到那個或許早已荒蕪,卻承載著她們所有溫暖記憶的地方。
肖塵默默站在客棧門口,目送馬車消失,他無法插手,也無權幹涉,隻能履行一份承諾。
回到房間,氣氛有些沉凝。
沈明月一直很沉默,仿佛在進行著激烈的內心掙紮。
終於,她抬起頭,目光在肖塵和沈婉清臉上掃過,沒有避開任何一人。
“有些事,我該作出選擇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解脫前的沉重,“關於我的過去,關於清月樓,關於……我為何會出現在你們身邊。”
她開始講述,語氣平靜,卻難掩其下的暗流:“我其實出生在易州的一個世家。外表看去,高門大院,生活奢靡,內裏卻有著外人看不到的肮髒與冰冷。”
她對那個所謂的“家”顯然毫無好感,甚至帶著憎惡。“我母親是另一個家族的貴女。兩家聯姻,不過是世家之間利益的交換。而我,又是個女孩,在族中根本不受重視。從小到大,真正給予我溫暖、真心待我的,隻有我的母親。”
肖塵點點頭,表示理解。這種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維係他們的是利益與血緣,唯獨稀缺的,往往就是親情。
“可是……我的母親被人害死了。”沈明月談到此處,眼中瞬間迸發出壓抑已久的仇恨光芒,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卻銳利如刀,“為了切斷我母親背後家族的助力,我父親的兄弟,為了爭奪族長的位置……下毒害死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