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 章 世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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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渭此刻深深感覺自己像是上了一條賊船,而且是一條根本不懼風浪、橫衝直撞的賊船。
    船主不怕翻船,可他怕啊!
    他現在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回京城麵對老父親了!
    但事已至此,說不幹?他敢嗎?隻能硬著頭皮,破罐子破摔了。
    “那……侯爺,我們從哪家開始?” 李渭認命地問道。
    肖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是不是傻?當然是就近啊!體恤一下手底下跑腿的弟兄,別讓他們走冤枉路!”
    李渭嘴角抽搐了一下,您可真是……太會“體恤”人了。
    “還有!” 肖塵補充道,仿佛想起了什麽重要原則,“記得,動手的時候,要拿著罪證去。咱們是講道理的,找茬兒……不是,是執行王法,也得有個由頭不是?”
    李渭茫然:“可……罪證從何而來?”
    肖塵指了指堂下那些正在“奮筆疾書”的小吏們,理所當然地說:“下麵蹲了那麽多人,不正是在寫嗎?販賣奴隸這事兒,這城裏的世家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跑不了!等會兒他們遞上來的供狀,要是哪個世家的名字沒在上麵……” 他冷笑一聲,“那就說明他們不老實!給我往死裏打!打到他們想起來為止!”
    肖塵和李渭這番“高談闊論”,可絲毫沒有壓低聲音。
    堂下那些正在寫“罪狀”的書吏們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筆都快握不住了。
    這哪是朝廷的侯爺?這分明就是活閻王、土匪頭子啊!
    哦,你說傳聞中逍遙侯在邊關疊骨成牆,血海泛舟?那……那沒事了。
    宋七喜安排完飯食和住處,回來複命,臉上帶著一絲遲疑:“恩公,廚房已經在準備粥食了,後院班房也清理出了些地方,可以暫時安置大家。隻是……那個被抓的知府羅蒙,該如何處置?就一直捆著嗎?”
    肖塵聞言,一拍大腿:“你要不提,我差點把這貨給忘了!光底下這些小蝦米寫供狀分量不夠,得讓這位正主兒也動動筆。”
    宋七喜有些擔憂:“他……他若是不肯寫呢?”
    “不肯?” 肖塵嗤笑一聲,“這府衙後院不是現成的牢房嗎?把他帶過去,‘上點手段’,不就行了?”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宋七喜。麵對知府,那些人雖然仇恨但未必敢下得去狠手,補充道,“不過這事兒,你們可能幹不了。這樣,從你們救出來的人裏,找兩個……嗯,找兩個受害最深、性子也烈些的女子。告訴她們,不用顧忌,盡管往死裏弄!隻要留一口氣能說話就行。七喜,你在一旁負責記錄口供。”
    一旁的李渭聽到這個安排,再次被震撼了,忍不住問道:“侯爺,為何……為何一定要用女子行刑?”
    肖塵看了他一眼,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無奈與冰冷:“這你還不明白?男人就算經曆了這等慘事,隻要能活著回去,大多還能咬牙撐起家門,日子勉強能過下去。可女子呢?她們的名節…在這世道下,不允許她們再回到從前了。你說,誰心裏的恨意更深?更蝕骨?”
    李渭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他無法反駁,這世道便是如此現實與殘酷,非一人之力所能改變。
    肖塵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臉上露出一絲倦色:“行了,這裏就先交給你。我有些累了,去後堂歇息一會兒。”
    他拍了拍李渭的肩膀,目光深邃,“機會,我已經給你擺在麵前了。這把刀,也借給你用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李渭深深躬身:“卑職明白,定不負侯爺所托!”
    肖塵不再多言,轉身向著後堂走去。沈婉清、沈明月和月兒默默跟在他身後。
    直到離開喧囂的前堂,走在通往內宅的回廊上,沈婉清才輕輕挽住肖塵的手臂,柔聲問道:“相公……可是興致不高?眉宇間帶著倦色。”
    肖塵歎了口氣,將身體的些許重量靠在沈婉清身上,低聲道:“經曆了這般汙糟事,見到了人性最不堪的一麵,心情怎麽會好?我隻是想不通,人……為何總能用最狠毒、最下作的方法,去對待自己的同類?”
    沈明月挽住他另一隻胳膊,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溫言勸慰:“就像相公常說的,那些喪盡天良的家夥,根本算不得人,隻是披著人皮的畜生。相公是為那些受苦的人心疼了。是不是身子也乏了?待會兒到了房裏,妾身給你好好按按肩膀。”
    感受著兩側傳來的溫暖與依賴,肖塵心中的陰鬱和疲憊仿佛被驅散了不少。他用力將兩位佳人往懷中緊了緊,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本來確是有些乏的,可見到你們,抱著你們,突然就覺得……好像也沒那麽累了。”
    跟在後麵的月兒,看著肖塵左右都被占滿,自己隻能孤零零跟在後麵,頓時委屈地癟起了小嘴,大眼睛裏寫滿了不開心,感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擠”,超——委屈!
    這陪陵知府羅蒙倒是很懂享受,即便是後堂臨時歇息的房間,也布置得頗為奢華舒適,尤其那張雕花大床,更是寬敞異常。
    肖塵本沒有白午睡的習慣,但此刻被兩位佳人溫言軟語地環繞著,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慵懶。他心想:萬一婉清和明月累了呢?
    於是,三人便和衣躺在了這張寬大的床榻上。原本隻是打算閉目養神片刻,或許是因為連日奔波,又或許是因為被熟悉的馨香與溫暖包圍,肖塵竟真的沉沉睡了過去。
    沈婉清和沈明月見他睡得沉,也放下心來,依偎在他身側,漸漸進入了夢鄉。
    月兒看著大家都睡了,也打了個小哈欠,蜷縮在床腳,安心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