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陣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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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毀滅性的吸力要將眾人徹底吞噬的千鈞一發之際,魏浩腦海中靈光乍現,過往翻閱過的宗門典籍、修行“有情道”的種種體悟,於一瞬間交織碰撞,一個極其冒險卻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念頭驟然成型!
    “小師妹!”他嘶聲吼道,聲音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幾乎被撕碎。他死死將手中長劍更深地插入地麵,犁出的溝壑又深了數尺,身體卻仍被那“黑洞”般的核心牽扯得向前滑動。“告訴大家……凝神聚氣,將全部靈力……以‘共振’之法,附於我術之後!快——!”
    話音未落,一股更猛烈的吸力浪潮般湧來,魏浩身形一個趔趄,險些拔起,看得眾人心髒驟停。
    來不及細想,更無暇質疑。小師妹第一個反應過來,她強忍著內腑灼痛,清聲疾呼:“聽師兄的!所有人,靈力共振,助師兄一臂之力!” 聲音雖帶著少女的清脆,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希望,在絕望中重新點燃。
    魏浩牙關緊咬,額上青筋虯結,仿佛要爆裂開來。他無視了周身傷口崩裂帶來的鑽心劇痛,任由鮮血浸透殘破的衣袍。體內那近乎枯竭的靈力,被他以意誌力強行榨取,如同引導著最後的水流,瘋狂注入那式源自上古、玄奧異常的術法脈絡之中。同時,他緊握著懷中那枚得自遺跡、至今未能完全參透的神秘石符,將殘存的神念毫無保留地灌注進去。
    “嗡——!”
    石符仿佛被徹底激活,驟然變得滾燙,表麵那些黯淡的古老紋路次第亮起,散發出蒼茫而浩大的氣息。一股精純而奇特的力量自石符中湧出,與魏浩自身修煉的“有情道”靈力,以及那古老術法的牽引之力,三者竟在這一刻達到了某種微妙的平衡,轟然交融!
    刹那間,魏浩周身爆發出難以逼視的璀璨光華!那光芒並非單純的靈力輝光,其中流淌著無數細密繁複、五彩斑斕的神秘道紋,如同承載著天地至理,將他映襯得宛如神人。一股磅礴、古老而又帶著一絲悲憫之意的能量洪流,以他為中心悍然成形,順著他的指引,如同決堤的天河,咆哮著衝向那搖搖欲墜、卻散發著最後瘋狂的魔陣核心!
    “穩住!助師兄!”
    小師妹再次嬌叱,雙手掐訣,體內清冽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化作一道純淨的藍色光柱,精準地匯入魏浩引動的那道能量洪流之中。她嘴角不斷溢出血絲,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亮得驚人。
    “拚了!”
    “跟這些魔崽子們幹了!”
    幸存的青雲宗年輕弟子們備受鼓舞,壓抑在心的恐懼與絕望在此刻盡數化為背水一戰的勇氣。他們紛紛嘶吼著,壓下翻騰的氣血,不顧經脈傳來的灼痛感,將自身或深厚或淺薄的靈力全力催動。一道道顏色各異、屬性不同的靈力光束,如同百川歸海,從四麵八方射來,義無反顧地注入那主導著所有人希望的聯合一擊之中。
    守舊長老麵色變幻不定,他看著光芒核心處那個曾經被他屢次質疑的年輕身影,看著那融合了眾人信念、引動了未知古老力量的磅礴洪流,眼中最後一絲固執終於被複雜的情緒取代。他猛地一跺腳,地麵龜裂,嘶聲喝道:“還等什麽!隨我出手!” 說罷,他帶領著門下那些同樣傷痕累累的弟子,結成一個簡化的輔助法陣,一道凝實厚重的土黃色靈力光柱轟然加入,使得那能量洪流聲勢再漲,威能倍增!
    集眾人之力,匯八方之能!
    無數道靈力光束在空中交織、纏繞,最終完美地融合進魏浩主導的那道核心能量之中。原本色彩斑斕的能量洪流,此刻竟呈現出一種混沌的、返璞歸真般的灰蒙蒙色彩,其中蘊含的力量卻讓周圍扭曲的空間都為之震顫、哀鳴!魔陣產生的恐怖吸力,在這股聯合力量的衝擊下,頓時變得紊亂不堪,時強時弱,眾人頓感身上壓力一輕,終於能勉強穩住身形,全力輸出。
    魏浩身處能量風暴的中心,感受著來自同門袍澤那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支持,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湧上心頭,衝散了肉體的劇痛與精神的疲憊。他眼中隻剩下那魔陣核心,那個不斷扭曲、吞噬光線的黑暗之源。
    “就是現在!”
    他於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力量,包括石符中被引動的最後一絲蒼古之力,盡數壓縮、凝聚於一點!雙手猛然向前一推!
    那道凝聚了所有人希望與力量的混沌光柱,發出了開天辟地般的轟鳴,以一種無可抗拒、碾碎一切的姿態,悍然撞上了魔陣核心!
    “咚——!!!”
    撞擊的刹那,時間仿佛凝固。緊接著——
    “哢嚓……哢嚓嚓……”
    如同冰麵徹底崩裂,又似琉璃盞摔碎於地。魔陣核心處,那最後頑抗的、布滿了詭異符文的黑暗光壁,之上那蛛網般的裂痕瞬間放大、蔓延至每一個角落!符文成片成片地哀鳴、崩滅,化作精純的魔氣四散溢逃。
    下一刻!
    “轟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席卷天地!那困鎖眾人、汲取生靈、幾乎將青雲宗拖入深淵的魔道大陣,終於在無盡的正氣與信念的衝擊下,徹底分崩離析!龐大的陣法結構從核心處開始,寸寸碎裂,化作最精純的天地靈氣與消散的魔氣,混合著衝擊波向四周瘋狂擴散!
    一股浩瀚、純陽、滌蕩邪祟的磅礴正氣,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龍蘇醒,自魔道陣法破碎的原點轟然爆發!如同旭日東升,驅散漫漫長夜,濃鬱得化不開的邪惡魔氣在這股正氣衝擊下,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退散。被魔氣籠罩已久的天空,重見清明,溫暖的陽光刺破雲層,灑落在這片飽經摧殘的土地上,也照在每一個劫後餘生的人身上。
    “成……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一名青雲宗年輕弟子帶著哭腔,嘶啞地喊道,幾乎虛脫地癱坐在地。
    短暫的寂靜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爆發開來,幸存者們相擁而泣,臉上混雜著血汙、汗水與極度喜悅的淚水。這一刻,所有的犧牲與痛苦,似乎都得到了慰藉。
    然而,就在這勝利的喧囂聲中——
    “噗!”
    能量散盡,強撐著的意誌終於鬆懈,魏浩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上多處傷口同時崩裂,鮮血瞬間將他染成一個血人。他眼前驟然一黑,所有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身體軟軟地向前倒去,直墜地麵。
    “師兄!”
    小師妹距離最近,驚呼聲帶著哭腔,身形如閃電而出,在魏浩即將觸地的瞬間,險之又險地將他接入懷中。衝擊力讓她踉蹌了幾步,但她死死抱住,緩緩跪坐在地。看著懷中魏浩麵如金紙、氣若遊絲,昏迷中眉頭仍因劇痛而緊蹙,她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滾落,混合著魏浩的鮮血,浸濕了衣襟。
    “魏師兄!”
    “師兄!”
    青雲宗弟子們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紛紛圍攏過來,看著他們敬佩的首領、拚死守護了所有人的英雄如此慘狀,人人臉上都布滿了焦急、心痛與無助。
    守舊長老默默走上前,人群自動為他分開一條道路。他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魏浩,那張年輕卻寫滿堅毅的臉龐此刻毫無血色,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長老花白的胡須上沾染著血漬,袍袖碎裂,顯得頗為狼狽。他久久凝視,眼神複雜無比,有震撼,有愧疚,有後怕,最終都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他緩緩蹲下身,伸出兩指搭在魏浩腕脈之上,精純的靈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眉頭越皺越緊。
    微風吹拂,帶著戰場特有的焦糊與血腥氣,但也送來了遠方泥土與青草的清新。周圍斷壁殘垣間,仍有零星的魔氣如絲如縷地消散,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勝利的喜悅,已被沉重的擔憂所取代。
    小師妹緊緊抱著魏浩,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向守舊長老,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哀求:“長老,師兄他……他怎麽樣?”
    守舊長老收回手指,麵色凝重,沉聲道:“靈力耗盡,油盡燈枯,經脈受損極重,更兼魔氣侵體,傷及本源……”他頓了頓,看著周圍一張張年輕而擔憂的麵孔,終是說道,“此地不宜久留,需立即返回宗門,集全宗之力施救,或有一線生機。”
    魔陣已破,陰霾暫消。但魏浩生死未卜,青雲宗經此重創,內部關於道統、關於魏浩之功過、關於未來走向的暗流,卻剛剛開始湧動。這一切,都如同籠罩在山間的薄霧,迷離而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