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煉肉後期的契機
字數:7284 加入書籤
北城刑捕司後院的演武場,已是深夜。
月光如水,潑灑在青石板上,映出林越挺拔的身影。他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細密的汗珠,每一寸肌肉都繃得緊緊的,仿佛蘊藏著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
“喝!”
一聲低喝從喉間迸發,林越拳風驟起,直取身前半人高的青石樁。拳頭與石麵碰撞的瞬間,發出沉悶的“嘭”聲,石屑簌簌落下,樁身竟被砸出一個淺坑。
這已是他今夜第三十七次擊打石樁。
自從得了王烈那本《煉肉境心得》,林越幾乎把所有空閑時間都投入了修煉。心得中關於氣血運轉的法門極為精妙,他按圖索驥,不過半月,便將《鐵布功》的“皮膜鍛打”臻至圓滿,尋常刀劍難傷分毫。
可到了“肌肉淬煉”這一步,卻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
《鐵布功》講究“皮如鐵,肌如鋼”,肌肉淬煉需以氣血為引,反複撕裂、再生,最終達到“一肌一腱皆可控”的境界。林越按心得指引,每日以特製的藥湯浸泡身體,再配合樁功、拳術錘煉,肌肉強度確有增長,卻始終差了最後一絲靈動——那些淬煉到極致的肌肉纖維,仿佛被一層薄繭裹住,任他如何催動氣血,都無法突破那層桎梏,更別提做到“隨心而發”。
“呼……”
林越收拳而立,胸口劇烈起伏,呼出的白氣在夜風中瞬間消散。他望著自己的拳頭,指節處已磨出厚厚的老繭,此刻卻微微發顫。
不是累的,是氣血淤積在肌肉深處,得不到疏導的脹痛。
“到底差在哪裏?”他眉頭緊鎖,腦海中一遍遍回放著《煉肉境心得》裏的記載,“氣血運轉無誤,淬煉之法也對……難道是《鐵布功》本身的局限?”
這門功法是青風縣刑捕司的基礎武學,雖紮實,卻終究隻是凡品。或許,它隻能支撐武者走到煉肉境中期,想要再進一步,就得換更上乘的法門?
可他眼下哪有更好的功法?郡城刑捕司的藏經閣倒是有幾部不錯的武學,卻都需要“功勳值”兌換。他剛來郡城不久,破了兩個案子攢下的功勳,連一本殘缺的《碎石拳》都換不到。
“功勳值……”林越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他正思忖著,演武場入口忽然傳來腳步聲。昏黃的燈籠光搖搖晃晃,照亮了來人的臉——竟是王烈。
“都這個時辰了,還在練?”王烈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走到林越身邊,目光掃過他身上的汗珠,又看了看被打裂的石樁,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這股勁頭,倒是跟我年輕時有幾分像。”
林越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拱手道:“讓都頭見笑了。”
“笑什麽?刻苦是好事。”王烈打開食盒,裏麵是兩隻熱氣騰騰的肉包子,還有一小罐黃酒,“剛從總捕頭家回來,他婆娘蒸的包子,給你留了兩個。先墊墊肚子,練拳也得有個度,別傷了根基。”
林越接過包子,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心裏也暖烘烘的。他咬了一大口,肉汁四溢,帶著濃鬱的蔥香:“多謝都頭。”
“看你臉色,是遇到瓶頸了?”王烈給自己倒了杯黃酒,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林越緊繃的肌肉上,“《鐵布功》的肌肉淬煉,卡殼了?”
林越一怔,隨即點頭:“是。總覺得差最後一步,氣血到了肌肉深處就滯澀難行,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正常。”王烈放下酒杯,解釋道,“《鐵布功》練的是‘剛’,講究硬碰硬,可煉肉境後期,要的是‘剛中帶柔’。肌肉不僅要硬,更要韌,要能收能放,就像弓弦,能拉滿,也能回彈。你一味猛練,把肌肉練得跟鐵塊似的,哪還有靈動可言?”
林越茅塞頓開:“您是說,我太執著於‘淬煉硬度’,反而忽略了‘韌性’?”
“正是。”王烈點頭,“就像燒鐵,光捶打不行,還得退火,不然再硬的鐵也會脆裂。肌肉淬煉到一定程度,得學‘鬆’,讓氣血能在肌纖維之間流轉自如,這才能突破那層桎梏。”
“可《鐵布功》裏沒說怎麽‘鬆’啊。”林越苦笑道。
“所以說,這功法還是太淺了。”王烈歎了口氣,“郡城刑捕司裏,有專門講‘肌肉淬煉’的法門,隻是……”
他話鋒一轉,林越立刻明白過來:“需要功勳值?”
“嗯。”王烈道,“武道閣裏有一卷《淬肉篇》殘卷,據說是前朝一位煉骨境高手所著,專門講煉肉境後期的肌肉打磨之法,尤其擅長‘剛柔轉換’。你卡殼的地方,說不定在那殘卷裏能找到答案。”
《淬肉篇》殘卷!
林越的眼睛瞬間亮了。他之前在刑捕司的典籍裏見過這名字,隻知道是部珍品,卻不知具體內容。若真如王烈所說,那這殘卷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鑰匙?
“那這《淬肉篇》……需要多少功勳值?”他急切地問。
王烈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三千?”林越倒吸一口涼氣。
他破了福安堂大案,得了五百功勳;處理城西幫派衝突,又得了一百。加起來才六百,離三千還差著一大截。
“這功勳值……不好攢啊。”林越撓了撓頭。尋常的小偷小摸案子,破一個才給幾功勳,想要攢到三千,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不然怎麽叫珍品?”王烈笑了笑,“武道閣的東西,越是有用的,功勳值越高。不過你也別急,郡城大案多,隻要肯接,攢功勳也快。”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前幾日總捕頭開會,說城南最近不太平,有幾批運往外地的鏢銀接連被劫,死了不少鏢師。鏢局報了官,案子一直沒破,總捕頭正愁沒人接手。那案子要是破了,少說能得一千功勳。”
“鏢銀被劫?”林越心中一動,“是哪個鏢局?被誰劫的?”
“長風鏢局,郡城最大的那家。”王烈道,“據說劫鏢的是一夥蒙麵人,身手狠辣,會使一種詭異的刀法,每次得手後就消失在城外的黑風嶺,官府搜了幾次都沒找到蹤跡。”
黑風嶺林越知道,那地方山高林密,盤踞著不少山匪,向來是官府的頭疼之地。
“還有嗎?”林越追問。他知道,光一個案子不夠,得再多找幾個。
“有。”王烈想了想,“西城那邊,最近有不少商戶夜裏被人撬了鋪子,丟的不是金銀,而是賬本。查了幾天,隻抓到幾個小賊,幕後主使沒抓到。這案子雖不算大,但牽連甚廣,破了的話,幾百功勳還是有的。”
“撬賬本?”林越皺起眉,“這不像普通盜匪的行徑。”
“誰說不是呢?”王烈哼了一聲,“我看八成是有人想借盜賬本,查商戶的底細,說不定跟某些家族的生意爭鬥有關。這案子看著小,水可能不淺,辦起來得小心。”
林越默默記下這兩個案子。一個是劫鏢大案,凶險但功勳多;一個是盜賬本,看似簡單卻可能牽扯勢力。
“夠了。”林越攥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這兩個案子,我接了。”
王烈看著他眼中的銳氣,欣慰地點點頭:“好小子,有魄力。不過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郡城水深,辦案別硬來,該變通就變通。尤其是那個賬本案,真要是牽扯到哪個家族,別一根筋查到黑。”
“我明白。”林越點頭。他知道王烈是擔心他,這兩個案子,一個涉險地,一個可能碰勢力,都不好辦。但為了《淬肉篇》,為了突破瓶頸,他必須去試。
修煉一途,本就逆水行舟,哪有輕輕鬆鬆就能成的?
“對了,”王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塊黑色的令牌,遞給林越,“這個給你。”
林越接過令牌,隻見上麵刻著“刑捕”二字,背麵還有一個“都”字,材質非金非木,入手冰涼。
“這是……”
“我的副令牌。”王烈道,“拿著它,你可以調動城西、城南兩個片區的捕快,查案也方便些。黑風嶺那邊的山匪跟官府裏有些人暗通款曲,有這令牌,至少沒人敢明著給你使絆子。”
林越心中一暖。王烈這是怕他勢單力薄,特意給了他助力。
“都頭,這太……”
“拿著。”王烈打斷他,“我幫你,不是白幫。你盡快突破煉肉境後期,刑捕司也能多一分力量。別忘了,你欠我一本《煉肉境心得》,將來要是成了煉骨境高手,可得請我喝好酒。”
“一定!”林越鄭重地將令牌揣進懷裏,像是揣了一塊沉甸甸的信任。
王烈又叮囑了幾句查案的注意事項,便提著空食盒離開了。月光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寬厚。
演武場上,隻剩下林越一人。
他望著武道閣的方向,那裏存放著他突破瓶頸的希望。三千功勳,看似遙遠,但隻要一步一個腳印,總能攢夠。
“《淬肉篇》……”林越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握了握拳。剛才因氣血淤積而發脹的肌肉,此刻仿佛都多了幾分動力。
他轉身,再次走向那根青石樁。這一次,他沒有再用蠻力捶打,而是按照王烈所說,試著放緩拳速,感受氣血在肌肉中的流動。
拳頭落在石樁上,力道不再剛猛,卻多了幾分綿勁。
“嘭……”
石樁震動,卻沒再掉石屑。林越能清晰地感覺到,拳頭接觸石麵的瞬間,肌肉先是緊繃,隨即微微鬆弛,將反震的力道卸去了大半。
“這就是‘剛中帶柔’?”林越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進步,但他知道,自己找對方向了。
隻要得到《淬肉篇》,他一定能徹底突破!
接下來的幾日,林越開始著手調查那兩個案子。
他先去了長風鏢局。鏢局總鏢頭是個獨眼龍,姓秦,斷了一條胳膊,據說是當年走鏢時被人砍的。秦總鏢頭聽說林越來查劫鏢案,先是一愣,隨即苦笑道:“林捕頭,不是我潑冷水,那夥人太邪門了,我們鏢局的幾個好手都折在他們手裏,您……”
“秦總鏢頭,先帶我去看看案發現場吧。”林越沒多說,直接進入正題。
秦總鏢頭見他態度堅決,隻好帶他去了城南的一處官道,那裏是最近一次劫鏢的地方。地麵上還能看到幹涸的血跡,以及幾道深深的刀痕。
“你看這刀痕。”秦總鏢頭指著路邊的一塊巨石,上麵的刀痕又細又深,邊緣光滑,“尋常刀砍不出這樣的痕跡,我們懷疑,他們用的不是普通的刀。”
林越蹲下身,手指拂過刀痕,心中一動。這刀痕的形狀,倒是有點像他之前在巫九身上見過的血符文紋路,隻是更淺淡些。
“他們每次劫鏢,都隻搶銀子,不傷人命?”林越問。
“不,以前不傷人,就這次,殺了三個鏢師。”秦總鏢頭咬牙道,“像是……故意殺人立威。”
林越皺起眉。這夥劫匪的行事風格變了,這背後肯定有原因。
離開官道,林越又去了西城,查賬本案。他走訪了幾家被盜的商戶,發現他們都做著布料生意,而且最近都在跟“錦繡閣”搶生意。錦繡閣的老板,正是孫家旁係的一個子弟。
“又是孫家?”林越心中暗道。他想起王烈的提醒,沒有直接去查錦繡閣,而是暗中打聽,發現那些被盜的賬本,都記錄著與錦繡閣的生意往來,似乎涉及偷稅漏稅的證據。
“看來,這案子確實跟孫家脫不了幹係。”林越摸了摸下巴。他得想個辦法,既能抓到幕後主使,又不至於直接跟孫家撕破臉。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越白天查案,晚上修煉,雖然辛苦,卻過得異常充實。他的功勳值也在緩慢增長——破了幾個小案子,得了幾十功勳。
距離三千,還有很長一段路。
這天晚上,林越剛從西城查案回來,路過武道閣,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閣樓燈火通明,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可兌換的武學名錄,《淬肉篇》殘卷赫然在列,後麵的“三千功勳”幾個字,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林越盯著那幾個字,眼中閃過一絲渴望。
“快了。”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武道閣二樓的窗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看著他的背影,捋著胡須,喃喃自語:“這小子,倒是個有毅力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過得了黑風嶺那一關。”
老者身後,站著一個年輕弟子,好奇地問:“師父,您說林捕頭能破了劫鏢案嗎?”
“不好說。”老者搖頭,“那夥人,可不是普通山匪。他們背後,站著的可是‘刀盟’的人。”
“刀盟?!”年輕弟子臉色一變,“就是那個在三州之地都有名的殺手組織?”
老者沒有回答,隻是望著黑風嶺的方向,眼神深邃。
而此時的林越,正走在回刑捕司的路上。他對刀盟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比山匪可怕百倍的存在。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查案,攢功勳,換《淬肉篇》,突破煉肉境後期!
夜風吹過,帶著一絲寒意,卻吹不散他眼中的熾熱。郡城的夜色,似乎因為他的執著,而多了幾分暗流湧動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