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魅影初現
字數:6190 加入書籤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郡城的街道已漸有行人。林越推開窗,深吸一口帶著濕氣的空氣,體內清靈丹的藥力仍在緩緩流轉,昨日激戰留下的疲憊消散不少,隻是胸口那枚玉佩,依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仿佛在無聲地提醒著他昨夜那段詭異的低語。
“後裔……封印……”林越指尖輕叩窗沿,眉頭微蹙。若原身真是所謂的“後裔”,為何記憶中從未有過相關的痕跡?這玉佩又為何會隨隨便便放在舊木盒裏,仿佛隻是個不起眼的飾物?
諸多疑問盤旋心頭,卻無半分頭緒。他甩了甩頭,將雜念暫且壓下——眼下最重要的,是應對血影門可能的報複。
吃過早飯,林越換上幹淨的捕快服,正準備前往刑捕司,院門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秦嶽略顯焦急的呼喊:“林捕頭!林捕頭在嗎?”
林越打開院門,見秦嶽臉色凝重,身後跟著兩名捕快,皆是神色緊張。“出什麽事了?”
“林捕頭,城北發現一具屍體,死狀……跟之前的連環凶案一模一樣!”秦嶽急聲道,“王總捕頭讓我立刻來叫你過去!”
林越心頭一沉。黑風淵的邪修剛被剿滅,郡城竟又出現了氣血被吸幹的死者?難道血影門的報複來得這麽快?
“去看看。”林越不再多言,與秦嶽等人快步趕往城北。
案發現場位於城北一處廢棄的貨棧旁,周圍已被聞訊趕來的捕快圍起,警戒線外擠滿了圍觀的百姓,議論聲此起彼伏。王烈站在貨棧門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見林越趕到,立刻招手:“你來了,自己進去看。”
林越點頭,走進貨棧。貨棧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與之前錢通作案時留下的氣息頗為相似,卻又多了一絲更陰冷的詭異感。
屍體倒在貨棧深處的角落,是一名中年修士,看其筋骨輪廓,生前修為應在煉肉境中期。此刻他全身幹癟如柴,皮膚呈青灰色,雙目圓睜,臉上凝固著極度的恐懼,與錢通殺害的那些修士死狀別無二致。
林越蹲下身,仔細檢查屍體。死者脖頸處有兩個細小的血洞,邊緣泛著黑紫色,顯然是被某種尖銳之物刺破,吸走了氣血。他伸手按在死者胸口,指尖能感覺到一絲殘留的陰冷真氣,這股真氣比錢通的噬血功更加霸道,也更加精純。
“不是錢通的手法。”林越站起身,沉聲道,“錢通是用指尖凝聚真氣傷人,傷口雖深卻不規則,而這人……用的更像是某種利器,且真氣強度,至少是煉骨境中期!”
王烈眉頭皺得更緊:“煉骨境中期?難道血影門派來了更強的邪修?”
“很有可能。”林越環顧四周,貨棧地麵布滿灰塵,除了死者和捕快留下的腳印,竟找不到任何凶手的痕跡,“凶手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腳印,顯然精通隱匿之術。”他走到貨棧唯一的窗戶旁,窗欞上積著薄灰,卻有一處極為細微的劃痕,“這裏有動靜。”
王烈湊過去查看:“這劃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勾到的?”
林越指尖輕撫過劃痕,觸感尖銳且帶有細微的倒刺:“更像是某種暗器或者兵器留下的。凶手應該是從這裏潛入,得手後又從這裏離開,動作極快,沒有驚動任何人。”
“可城北這邊雖偏僻,但也有巡邏的捕快,怎麽會沒人發現異常?”秦嶽在一旁疑惑道。
“要麽是凶手隱匿氣息的手段極高,要麽……”林越目光微凝,“他對郡城的巡邏路線了如指掌,避開了所有耳目。”
王烈臉色愈發難看:“你的意思是,郡城有血影門的內應?”
“不排除這種可能。”林越點頭,“錢通在郡城潛伏多年,難保沒有同黨。而且這次的凶手修為更高,行事更隱秘,比錢通難對付得多。”他看向王烈,“通知下去,擴大搜查範圍,重點排查城北所有外來人口,尤其是近期才進入郡城的陌生修士。另外,讓三大武館也加強戒備,提醒門下弟子近期不要單獨外出。”
“我已經讓人去辦了。”王烈沉聲道,“隻是這邪修如此猖獗,剛滅了一個,又冒出來一個,再這麽下去,郡城的修士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林越默然。他知道王烈的擔憂不無道理。之前的連環凶案已經讓郡城修士人人自危,好不容易案子告破,剛安定沒幾天,又出了新的凶案,而且凶手修為更高,這無疑會讓恐慌情緒再次蔓延。
“必須盡快抓住他。”林越語氣堅定,“否則,隻會讓血影門覺得我們軟弱可欺。”
他再次蹲下身,目光掃過死者周圍的地麵,忽然注意到死者緊握的右手。林越小心地掰開死者的手指,發現掌心裏攥著一小塊黑色的布料,布料邊緣繡著一個模糊的“影”字。
“是血影門的人沒錯。”林越將布料收好,“這布料材質特殊,水火不侵,應該是血影門弟子的服飾碎片。”
就在這時,一名捕快匆匆跑進來,對王烈道:“總捕頭,青鋒劍派派人來報,說他們門派後山發現了異常,似乎有邪修潛入!”
王烈與林越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走!去青鋒劍派!”
青鋒劍派位於郡城東南的青峰山,距離城北有段距離。林越與王烈帶人趕到時,青鋒劍派的弟子已將後山團團圍住,掌門沈長風手持長劍,麵色冷峻地站在山道入口,見林越等人到來,立刻迎了上來:“王總捕頭,林捕頭,你們可來了!”
“沈掌門,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王烈問道。
“半個時辰前,負責後山值守的弟子發現有人闖入禁地,追上去時,對方速度極快,隻留下了這個。”沈長風遞過來一枚黑色的令牌,與林越在黑風淵繳獲的血影門令牌一模一樣,隻是上麵的血痕隻有兩道,“我派弟子搜遍了後山,也沒找到人,怕是已經跑了。”
林越接過令牌,指尖觸及令牌的瞬間,胸口的玉佩又微微發燙,一股比之前更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對方潛入禁地,是想做什麽?”
“我也不清楚。”沈長風搖頭,“後山禁地除了幾座曆代掌門的衣冠塚,並無其他東西,按說不該有什麽值得邪修覬覦的。”
林越沉吟片刻:“能否帶我們去禁地看看?”
“當然。”沈長風點頭,帶著林越等人進入後山。
青鋒劍派後山古木參天,靈氣比前山濃鬱不少。禁地位於後山深處,是一片幽靜的山穀,穀中矗立著十幾座石碑,碑前擺放著簡單的石案,顯然就是沈長風所說的衣冠塚。
林越仔細觀察著山穀內的環境,地麵上的落葉有被踩踏過的痕跡,卻很雜亂,像是故意為之,讓人無法判斷凶手的去向。他走到一座石碑前,石碑上刻著“青鋒劍派第七代掌門之墓”,碑身完好,並無異常。
“奇怪,這裏似乎沒少什麽東西,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沈長風皺眉道,“難道那邪修隻是來搗亂的?”
林越沒有說話,目光掃過山穀四周,最終落在穀口一株老鬆樹上。鬆樹樹幹粗壯,枝葉繁茂,其中一根橫生的枝幹上,幾片針葉有被利器割斷的痕跡,斷口平整,顯然不是自然脫落。
他縱身一躍,跳上那根枝幹,果然在枝葉間發現了一枚細小的黑色羽毛,羽毛根部帶著一絲極淡的血腥氣。
“這是什麽?”林越捏著羽毛,向沈長風問道。
沈長風抬頭看清羽毛的模樣,臉色微變:“這是……‘影鴉’的羽毛!”
“影鴉?”
“是一種被邪修豢養的異獸,速度極快,能隱匿氣息,常被用來傳遞消息或追蹤目標。”沈長風沉聲道,“據說隻有血影門的核心弟子,才有資格豢養影鴉!”
林越心頭一凜。核心弟子?豢養異獸?這意味著潛入青鋒劍派的,絕非普通邪修,很可能是血影門中地位不低的人物!
“他在禁地留下影鴉的羽毛,又故意留下令牌,恐怕不是為了搗亂這麽簡單。”林越捏碎手中的羽毛,“他是在挑釁,是在告訴我們,他們已經來了,而且對青鋒劍派的情況了如指掌。”
王烈臉色鐵青:“這群邪修,真是膽大包天!”
“不止如此。”林越目光深邃,“城北的凶案,青鋒劍派的潛入,很可能是同一人所為。他先在城北殺人,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再趁機潛入青鋒劍派禁地,目的……或許是為了探查什麽。”
“探查?”沈長風不解,“禁地除了這些衣冠塚,還有什麽可探查的?”
林越沒有回答,而是走到另一座石碑前,伸手觸摸碑身。就在他的手掌觸及石碑的刹那,胸口的玉佩突然劇烈發燙,一股清晰的感應傳來——這石碑下方,似乎藏著什麽東西,與玉佩散發著微弱的共鳴!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難道青鋒劍派的禁地之下,還藏著秘密?而這秘密,竟與自己的玉佩有關?
那名血影門的核心弟子,潛入禁地,莫非就是為了這個?
“沈掌門,”林越轉過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貴派的禁地,是否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來曆?比如……建立在某個舊址之上?”
沈長風愣了一下,仔細回想片刻,搖了搖頭:“據門內典籍記載,後山禁地自門派創立時便已存在,曆代掌門羽化後,衣冠塚便設在此處,從未聽說過有什麽舊址。怎麽了?”
林越見他不似作偽,便沒有再追問:“沒什麽,隻是隨口問問。”他看向王烈,“此地暫時沒有更多線索,我們先回刑捕司,從城北的凶案查起。”
離開青鋒劍派的路上,林越一路沉默,腦海中反複思索著禁地石碑與玉佩的共鳴。血影門的人為何會盯上那裏?這背後是否與“封印”“後裔”的秘密有關?
就在這時,一名捕快策馬從前方趕來,看到林越等人,翻身下馬,急聲道:“林捕頭,王總捕頭,流雲拳社派人來報,說他們的庫房被盜了!丟失了一批修煉用的丹藥和藥材!”
王烈腳步一頓,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又是流雲拳社?這邪修到底想幹什麽?”
林越心中卻是一動。殺人,潛入,盜藥……這三者看似毫無關聯,但若串聯起來,卻像是一套精心設計的步驟。
他忽然想起錢通的供述,以及黑風淵血祭殿裏的場景——血影門修煉噬血功,不僅需要吸食氣血,也需要大量丹藥輔助,否則極易走火入魔。
“不好!”林越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盜丹藥,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為了……製造更大的混亂!”
“什麽意思?”王烈問道。
“城北殺人,是為了展示實力,製造恐慌;潛入青鋒劍派,是為了探查或挑釁;盜取流雲拳社的丹藥,則是為了嫁禍!”林越語速極快地分析道,“他很清楚三大武館與刑捕司聯手,所以故意留下線索,讓我們以為是流雲拳社內部出了內鬼,或者是其他武館暗中使壞,從而離間我們的聯盟!”
王烈恍然大悟,臉色愈發難看:“好陰毒的計策!”
“必須立刻去流雲拳社,阻止謠言擴散!”林越沉聲道,“同時,派人盯緊三大武館之間的動靜,絕不能讓血影門的奸計得逞!”
一行人立刻調轉方向,趕往流雲拳社。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青鋒劍派後山不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老鬆樹上躍下,落在禁地山穀中,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色令牌,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果然在這裏……”黑影抬頭望向林越之前觸摸過的那座石碑,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找到你了,‘鑰匙’的另一半……”
說罷,他身形一閃,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山穀深處,隻留下滿地落葉,在山風中輕輕顫動。
郡城的平靜,已然被徹底打破。而那潛藏在暗處的魅影,才剛剛拉開他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