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這不是侮辱我,而是侮辱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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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凡看著朱標那驚駭焦急的模樣,卻不慌不忙,開始講述他那套來自後世的金融手段。
    雖然簡化了許多,但其核心思想足以震撼這個時代!!
    “殿下莫急,此事並非無解。”
    “他們想買,就讓他們買!”
    “非但如此,我們還要跟著買,而且要買得比他們更多!”
    葉凡語出驚人。
    朱標聽得一頭霧水。
    “老師,他們買已是隱患,我們為何還要……這豈不是火上澆油?”
    葉凡神秘地笑了笑,沒有直接解釋,而是繼續勾勒他的計劃。
    “光是我們買還不夠。”
    “殿下可命東廠的人,分散到京城各大賭坊、黑市之中,暗中操作,不斷推高國債的交易價格!”
    “今天漲一成,明天漲半成,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國債,就是一棵能不斷生出金子的搖錢樹,一個隻漲不跌的神話!”
    他描繪著那誘人的場景。
    “當淮西那幫人看到這國債價格節節攀升,眼看著手中的紙片就能換來真金白銀的暴利時,你說,他們會怎麽做?”
    “他們隻會把貪墨來的,盤剝來的所有錢財,甚至不惜借貸,都瘋狂地投入進來,搶奪這看似穩賺不賠的財富!”
    朱標似乎摸到了一點門道,但依舊困惑。
    “可這價格推得再高,終究是虛的啊?”
    “而且我們囤積國債,也需要大量本錢,學生如今……”
    葉凡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殿下,戶部現在不是已經收到了淮西勳貴們購買國債的銀兩了嗎?”
    “那筆錢,不就是現成的本錢?”
    “動用戶部的錢?!”
    朱標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臉上血色盡褪。
    “老師!”
    “這……這可是挪用國庫!”
    “若是被父皇知曉,那是殺頭的大罪啊!”
    葉凡看著他這副模樣,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甚至帶著一絲質問。
    “殿下!”
    “是挪用國庫的罪過大,還是將來朝廷政令被淮西勳貴挾持,皇權旁落,江山動蕩的罪過大?!”
    “難道殿下就甘心眼睜睜看著那些蛀蟲,將來騎在朝廷,騎在陛下,甚至騎在殿下你的頭上作威作福嗎?!”
    這一聲質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朱標的心上!
    他想起了淮西勳貴們的跋扈,想起了他們可能帶來的威脅,眼中的猶豫和恐懼漸漸被一種決絕所取代。
    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沉聲道。
    “不!學生絕不願意!”
    “可是……老師,若是操作不當,波及到尋常百姓……”
    葉凡擺了擺手,語氣篤定。
    “殿下放心。”
    “如今這國債,被淮西那幫人視作禁臠,層層加價圍獵,尋常百姓根本接觸不到,也買不起!”
    “就算將來真有流到市井的一天,那也必定是經過他們層層盤剝後的高價!”
    “我們此舉,收割的是他們的不義之財!”
    “是在替天行道,為國除蠹!”
    聽到這裏,朱標最後一點顧慮也打消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燃起了堅定的火焰。
    “老師,學生明白了!”
    “此事,學生幹了!”
    “具體該如何操作,還請老師詳細指點!”
    葉凡見他終於下定決心,便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其實,隻需守株待兔!”
    “待價格被推到頂峰,殿下便命東廠的人,通過黑市渠道,將我們手中囤積的國債,逐步地,隱秘地拋售出去。”
    “記住,接盤的人,必須是我們的人,左手倒右手而已。”
    “起初,價格可以緩緩下降,讓他們以為是正常波動。”
    “當時機成熟,便尋一個由頭,讓價格陡然腰斬!”
    “其後數日,連續暴跌,製造恐慌!”
    “屆時,那些前期投入巨資的淮西勳貴,眼見財富急劇縮水,必然會恐慌性拋售,試圖及時止損。”
    “等價格跌到我們預設的低穀時,殿下再用之前套現的錢,以及他們恐慌拋售時收回的資金,大肆抄底,將國債重新收購回來!”
    葉凡最後總結道。
    “如此一番操作下來,國債,還是那些國債,一分不少地回到朝廷手中。”
    “但唯一不同的是……”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朱標。
    “殿下您的內帑,或者說朝廷的秘密金庫裏,卻憑空多出了從淮西勳貴們身上割下來的巨量財富!”
    “而他們,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朱標聽完這環環相扣,精準拿捏人心的完整計劃,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怔怔地看著葉凡,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這已不僅僅是智謀,這簡直是一種點石成金,翻雲覆雨的神鬼手段!
    “老師……您這……”
    朱標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和一句斬釘截鐵的話。
    “學生,這就去安排!”
    “定要讓那些國之蛀蟲,付出代價!”
    ……
    中書省衙署內,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悶熱。
    右丞相胡惟庸捧著一摞關於國債後續事宜及遷都物料調撥的文書,站在左丞相楊憲的公案前,已等候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
    楊憲卻仿佛渾然未覺,兀自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批閱著其他無關緊要的公文,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臉色陰沉,心中那股因朝堂上被胡惟庸搶盡風頭而燃起的嫉火,正灼燒著他的五髒六腑。
    晾著胡惟庸,便是他此刻所能使出的,最直接也最幼稚的報複手段。
    胡惟庸初時還能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眉頭也不由得微微蹙起,心中暗惱。
    他新官上任,正是需要樹立威信,快速處理政務的時候。
    楊憲如此故意刁難,傳揚出去,他這右相的臉麵往哪裏擱?
    然而,他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自己隨手放在一旁的那柄木質癢癢撓——
    那是陛下今日在朝堂上親賜,象征著無上榮寵的信物。
    一股底氣油然而生,他臉上的那點慍怒瞬間消散,反而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他不再幹站著,竟旁若無人地拿起那柄癢癢撓,先是慢悠悠地伸到官袍袖子裏,在胳膊上撓了幾下,嘴裏發出極其誇張的,拖長了尾音的舒爽歎息。
    “哎——呦——!舒坦!”
    這聲音在寂靜的值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楊憲握筆的手一僵,筆尖在奏章上洇開了一小團墨跡。
    胡惟庸仿佛還不過癮,又將癢癢撓轉到後背,隔著官袍上下劃拉,腦袋微微後仰,又是一聲滿足的喟歎。
    “啊——!陛下所賜,果然非同凡響,這撓癢癢都格外解乏!”
    楊憲的臉色已經黑得能滴出水來,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壓製不住。
    他強忍著沒有發作,隻是將手中的筆重重擱在筆山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胡惟庸眼角餘光瞥見楊憲的反應,心中冷笑,變本加厲。
    他幹脆將那癢癢撓直接別在了自己後脖頸的衣領裏。
    那模樣,說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哪還有半分當朝宰相的威儀?
    “胡相!”
    楊憲終於忍無可忍,猛地一拍案幾,霍然起身,指著胡惟庸,聲音因憤怒而有些尖利。
    “此乃中書省辦公重地!”
    “你身為右相,位列百官之首,如此……如此儀態盡失,成何體統?!”
    “將朝廷威嚴置於何地?!”
    他本想罵“醜態百出”,話到嘴邊又強行咽了回去,換了個稍顯文雅的說法。
    但其中的指責意味已是赤裸裸。
    胡惟庸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非但沒有驚慌,反而緩緩轉過身,臉上那副慵懶愜意的表情瞬間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居高臨下,帶著譏誚的嚴肅。
    他並未取下脖子後的癢癢撓,反而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光滑的木柄,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的驚訝和質問。
    “楊左相,你此言何意?”
    胡惟庸目光如錐,直刺楊憲。
    “你是在指責本相……還是在指責陛下禦賜之物,有傷風化,不成體統?!”
    他刻意將“陛下禦賜之物”幾個字咬得極重。
    如同幾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扇在楊憲臉上!
    楊憲渾身一顫,臉色瞬間由黑轉白!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落入了胡惟庸精心設置的言語陷阱之中!
    指責胡惟庸用癢癢撓,就等於是在變相指責賞賜此物的皇帝!
    這個罪名,他可擔待不起!
    “你……你胡攪蠻纏!我何曾指責陛下?!”
    楊憲又驚又怒,急忙辯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倉皇。
    “哦?沒有嗎?”
    胡惟庸向前逼近一步,氣勢淩人。
    “那左相方才厲聲嗬斥的‘不成體統’,所指為何?”
    “莫非是說本相這個人不成體統?”
    “本相乃陛下親擢之右相,你說本相不成體統,豈不是在質疑陛下識人之明?!”
    他根本不給楊憲喘息的機會,一句接一句,如同連珠炮般砸過去。
    “左相啊左相,本相真是為你擔憂!”
    “今日你當著本相的麵,尚且如此口無遮攔,若他日在你那些黨羽麵前,又該如何議論陛下?”
    “若是這些言語不慎傳到陛下耳中……”
    “嘖嘖,那後果,左相可曾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