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接下來的戲,就該我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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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當然不信!”
朱標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趙奎孫猛不過是兩條走狗!”
“他們哪有那麽大的膽子,又哪有那麽周全的手段,能策劃如此連環殺局,甚至敢對孤動手?!”
“這背後定然還有人!定然是那藍玉!”
“也隻有他,才有這份膽量和能量!”
“如今這二人一死,將所有罪名扛下,分明就是棄車保帥,斷尾求生!讓那真正的元凶逍遙法外!”
他的胸膛因激動而起伏,眼中閃爍著不甘。
“難道……難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就讓藍玉和他背後的淮西集團,繼續安然無恙,甚至還可能,在暗地裏嘲笑我們拿他們無可奈何?!”
看著朱標那年輕氣盛,急於求成的模樣。
葉凡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淡然笑容。
“殿下息怒。”
葉凡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此事,自然不會就這麽算了。”
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清河縣漸漸恢複的街景,語氣沉穩地分析道:
“首先,關於刺殺之事。”
“殿下方才所言,殺我,或許趙奎、孫猛,乃至其背後之人,真敢下手。”
“因為我葉凡,在他們眼中,不過是您身邊一個有些礙事的幕僚。”
“除掉我,雖有風險,但並非不可為。”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
“但是,刺殺殿下您……這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這是動搖國本,是挑戰陛下絕對的逆鱗!”
“除非他們已存了不成功便成仁,乃至掀翻桌子的瘋狂念頭!”
“否則,單憑趙奎孫猛,甚至單憑一個藍玉,是否真有這份決絕的膽量,直接對您下死手?”
“或許,那晚縣城之亂,他們的首要目標仍是我,製造混亂趁亂殺我,而殿下您身處險境,更多是局勢失控下的意外,或者說,是他們估算錯誤,騎虎難下的結果。”
朱標聞言,眉頭微蹙。
仔細思索著葉凡的話。
確實。
那晚匪徒雖然凶猛。
但主要攻擊方向確實是他們下榻的院落,目標明確。
若真是蓄意弑君,手段當更加周密狠絕。
“不過,”葉凡繼續道,語氣肯定,“殿下有一句話說的極對。”
“此事,絕非趙奎、孫猛二人所能為!”
“他們不過是執行者,是擺在明麵上的棋子。”
“真正的對弈者,還隱藏在幕後!”
“藍玉,即便不是直接下令刺殺殿下之人,也必然是這整個利益鏈條的核心人物之一!”
“周文元斂財,是為他們提供資金。”
“趙奎、孫猛居中聯絡,是他們的白手套。”
“甚至可能朝中還有另外的保護傘……”
“這條線,盤根錯節,絕非處死兩個義子就能斬斷。”
“可是老師!”
朱標急切道:“如今趙奎孫猛已死,線索似乎又斷了!”
“我們該如何將他們連根拔起?”
葉凡轉過身,臉上那抹淡然的笑容再次浮現!
隻是這一次,笑容中多了一絲運籌帷幄的冷冽!
“殿下莫急。”
他從容不迫地說道:“好飯,不怕晚。”
他走到朱標麵前,目光深邃,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棋局!
“除惡務盡,固然是正道。”
“但有些盤踞已久的大樹,根係蔓延太廣,若強行砍伐,不僅可能傷及自身,甚至可能引起地動山搖。”
“需得耐心等待,尋找最佳的時機,或者……”
“從其他方向,先鬆動其根基。”
葉凡的眼中,閃爍著智慧:“殿下可還記得,劉伯溫劉大人,如今正在忙什麽?”
朱標微微一愣,隨即恍然:“丈量天下土地?推行一條鞭法、攤丁入畝!”
“正是!”
葉凡點了點頭。
“此事,看似與清河縣案,與藍玉無關,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
“淮西勳貴,為何能如此驕橫?”
“除了軍功,便是他們通過種種手段,占有了數量驚人的田產!”
“隱田、漏稅,富可敵國,這才有了蓄養私兵,結交黨羽的底氣!”
“劉大人丈量土地,清查田畝,便是要摸清他們的家底,斬斷他們最重要的財源!”
“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卻遠比刀光劍影更加致命。”
“當他們的土地財富被一點點清查出來,暴露在陽光之下時,他們還能像現在這般安穩嗎?”
“他們的內部,還會鐵板一塊嗎?”
“等到那時,根基動搖,破綻自現!!”
“殿下看好,接下來的戲……”
葉凡看向朱標,嘴角那抹笑意帶著一絲凜冽!
“就該臣,跟他們慢慢唱了。”
……
半月時間,倏忽而過。
清河縣的天花疫情已徹底平息。
曾經籠罩在死亡陰影下的縣城,終於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街市間人流漸多,雖仍有劫後餘生的痕跡,但更多的是一種重獲新生的希望。
牛痘接種之法,已在此地紮根。
太醫院的醫官留下了詳細的章程,足以應對日後可能出現的零星病例。
葉凡和朱標站在臨時衙署的院中,看著仆從們收拾行裝,準備返回金陵。
就在一切就緒,即將動身之際。
一名風塵仆仆,眼神銳利的東廠檔頭,帶著一身露水寒氣,快步走入院內。
將一份厚厚的用火漆密封的卷宗,鄭重地呈給了朱標!
“殿下,葉大人,金陵及周邊衛所暗查之事,已有初步結果。”
檔頭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如同重錘敲在心上!
朱標神色一凝,接過卷宗,與葉凡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回到了書房內。
屏退左右後,朱標拆開火漆,將卷宗在書案上鋪開。
葉凡也湊近前來,目光沉靜地掃過上麵的內容。
卷宗之內,條分縷析,記錄著觸目驚心的罪證!
第一部分,是關於吃空餉,貪墨軍餉的詳細調查。
上麵羅列了數十個名字。
皆是與藍玉、曹震、馮勝等淮西核心勳貴關係密切的義子、舊部,分布在不同衛所,占據著關鍵職位。
他們虛報兵員名額,克扣士卒糧餉,倒賣軍械物資,所涉銀兩數額巨大!
一筆筆,一項項!
時間、地點、經手人、贓款流向,記錄得清清楚楚!
除了銀錢,他們還利用職權,巧取豪奪!
侵占了不少軍屯附近的良田沃土。
朱標看著那一個個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以及後麵標注的駭人貪墨數額,臉色越來越沉!
握著卷宗邊緣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知道淮西勳貴及其黨羽跋扈貪墨。
卻沒想到,竟到了如此肆無忌憚,敲骨吸髓的地步。
這些,可都是用來養兵衛國,鞏固邊疆的錢糧。
竟都被這群蛀蟲中飽私囊!
“國之蠹蟲!該殺!”
朱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眼中怒火燃燒!
然而,更讓他震怒的還在後麵。
卷宗的第二部分,詳細記述了關於“花船”的調查。
在金陵城外,一段僻靜的河道上,常年停泊著數艘裝飾奢華,守衛森嚴的畫舫。
被稱為“銷金窟”、“溫柔鄉”。
東廠密探費盡周折,才查明,這些花船並非尋常秦樓楚館,而是專為某些特定人群服務的隱秘場所!
船上搜羅圈養了眾多來自各地,甚至可能來曆不明的年輕貌美女子。
而經常出入其間,將此視為尋歡作樂,結交黨羽之地的,赫然多是軍中實權校尉,以及部分勳貴子弟!
卷宗上,甚至列出了幾次規模較大的聚會時間,參與人員名單。
其中不乏朱標隱約有些印象的,父輩是淮西老將的年輕軍官。
“花船……果然是他們!”
朱標猛地一拍桌子!
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
“孤早有耳聞,除了當初那條官船‘夜笙歌’之外,城外河道上還有許多藏汙納垢之所,卻沒想到,竟是這幫國之幹城在其中紙醉金迷,狎妓縱樂!”
“他們拿著朝廷的俸祿,喝著兵血,卻在溫柔鄉裏醉生夢死!”
“還將此視為風流雅事,結黨營私之所!”
“簡直……簡直無恥之尤!”
他想起之前葉凡與他商議時,就曾指出,要動淮西勳貴,不能隻盯著上麵的幾個大佬。
必須先從他們安插在軍隊、地方的這些觸手和根基下手。
剪除其羽翼,斷其財源,收集罪證!
如今,這卷宗上記錄的,正是他們最鋒利爪牙的累累罪行!
貪汙軍餉,動搖國本!
狎妓聚黨,敗壞軍紀!
哪一條,都足夠將他們送上斷頭台。
朱標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目光變得冰冷而決絕。
他看向葉凡,沉聲道:“老師,證據確鑿,不能再等了!”
“這些人,多是軍中悍卒出身,若單個抓捕,恐生變故,甚至可能引發局部騷亂。”
他的眼神銳利起來,帶著儲君的威嚴和殺伐之氣!
“既然他們聚於花船,正好給了我們機會!”
“便趁此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