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東廠vs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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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
北平城郊外,一處廢棄的義莊。
殘破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晃,投下慘淡而詭異的光暈。
幾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斷壁殘垣的陰影裏,如同蟄伏的野獸。
錦衣衛千戶裴綸一身利落的勁裝,外罩深色披風,站在義莊殘破的庭院中央。
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凶戾!
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周圍忙碌的手下。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淡淡黴腐的氣息,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
“動作都給我利索點!”
裴綸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在寂靜的夜裏傳出老遠。
“找到東西,立刻銷毀,一根毛都不能留!”
“處理幹淨後,按計劃把北元聯絡信函和兵器放進去。”
他身後,二十餘名錦衣衛緹騎無聲穿梭。
他們身著統一的暗色服飾,動作迅捷而肅整,如同精密的齒輪在協同運轉。
沒有人交談,隻有輕微的腳步聲,箱籠開合的悶響,以及間或傳來的確認位置的短促手勢和眼神交流。
長期的訓練與協作,讓他們即便在黑暗中也能保持極高的效率,彼此配合默契,宛如一體。
翻查、傳遞、確認、安置偽證……
一切都在一種壓抑的寂靜中有條不紊地進行。
這時,一名總旗快步走到裴綸身邊,低聲道:“大人,西邊幾個偏房和地窖都搜過了,沒有發現。”
“東邊還有幾間庫房和記錄室,弟兄們正在重點排查。”
裴綸“嗯”了一聲,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刀柄。
心中那股不安的躁動卻愈發強烈!
焦拱那邊傳來的消息,說藍玉大軍已經鎮壓了反叛,正押著人證回返了。
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必須趕在之前抹掉所有物證!
那些記錄著真實工量,錢糧發放與克扣數額的賬簿,是能直接釘死他們的鐵證。
必須找到,必須毀掉!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些民夫。
那些他曾經視若螻蟻的“泥腿子”。
他們竟然敢記錄?
竟然還藏著這些東西?
一股混雜著輕蔑與暴戾的情緒湧上心頭。
等處理完這些,那些被抓的領頭鬧事的,一個也別想活著到金陵!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絕,仿佛已經看到那些人在刑求下哀嚎,最終“被自盡”的場景。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咻。”
“噗!”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風聲掩蓋的破空聲響起。
庭院角落,一名正彎腰搜查一口破舊木箱的錦衣衛身體猛地一僵!
喉頭赫然多了一個細小的血洞!
他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向黑暗深處,隨即軟軟地倒了下去,連一聲悶哼都未能發出!
“敵襲!”
幾乎在同時,另一名經驗豐富的錦衣衛小旗厲聲示警,聲音短促而尖銳,打破了死寂。
“結陣!”
“禦敵!”
裴綸反應極快,瞳孔驟縮,瞬間拔出了腰間的繡春刀!
刀身在微光下泛著幽冷的寒芒!
他心中的不安瞬間化為實質的警兆。
有人來了。
是衝著賬簿來的!
訓練有素的錦衣衛們沒有絲毫慌亂,立刻放棄搜索,迅速向裴綸靠攏。
刀劍出鞘的聲音連綿響起,如同毒蛇吐信!
他們背靠背,組成一個緊湊的圓形防禦陣勢!
刀鋒一致向外,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黑暗中每一個可能藏匿敵人的角落。
他們的呼吸調整到一致的頻率,動作整齊劃一,顯示出極高的軍事素養和配合度。
“何方鼠輩?藏頭露尾!”
裴綸厲聲喝道,聲音在空曠的義莊內回蕩,試圖引出敵人。
回應他的,是更多,更密集的破空聲!!
“咻咻咻。”
“噗噗噗。”
從殘破的屋頂,半塌的牆頭,甚至地麵的雜草叢中,飛射出無數細小的黑影。
是弩箭!
而且是特製的,發射時聲響極小的手弩!!
“舉盾!”
裴綸再次下令。
幾名錦衣衛立刻從背後取下小巧的圓盾,護住要害。
然而,弩箭來得太快太刁鑽,依舊有兩名外圍的錦衣衛被射中大腿和手臂,悶哼一聲,動作頓時遲滯,但陣型依舊未亂。
“好精準的弩箭!”
“好狠辣的手段!”
裴綸心中凜然!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目的明確。
殺人滅口!!
黑暗中,一道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緩緩浮現。
他們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眼睛。
正是東廠的高手!
人數不多,大約十餘人。
但個個氣息內斂,行動間如同狸貓,悄無聲息!
他們手中握著各式奇門兵刃。
細長的刺劍。
帶倒鉤的短刃。
甚至是罕見的鏈鏢……
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淬毒的幽藍光澤。
而為首一人,身形瘦削,眼神如同萬年寒冰,沒有任何屬於人的情感。
他輕輕一揮手。
沒有喊殺聲,這些東廠番子如同離弦之箭,悍然撲向錦衣衛的防禦圈!
他們的動作迅捷如電,招式狠辣刁鑽,專攻咽喉、心口、下陰等要害,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鐺。”
“鐺。”
“鐺。”
“鐺。”
兵刃交擊的聲音瞬間爆響!!
火星在黑暗中四濺!!
一名番子手持鏈鏢,毒蛇般纏向一名錦衣衛的脖頸。
那錦衣衛反應極快,繡春刀向上疾撩,試圖斬斷鎖鏈。
卻不料,另一名番子如同鬼影般從側麵切入,手中短刃直刺其肋下。
錦衣衛勉強閃避,鏈鏢卻已趁機收緊,雖然未能致命,但也讓他呼吸一窒,動作慢了半拍。
旁邊同伴立刻揮刀救援,逼退使短刃的番子,配合默契。
另一處,三名東廠番子圍攻兩名背靠背的錦衣衛。
刀光劍影交錯!
一名錦衣衛刀法淩厲,格開正麵劈砍,反手一刀劃破了一名番子的肩頭,帶出一溜血花。
那番子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神依舊冰冷,攻勢反而更加狂猛。
另一名錦衣衛則專注於防守,格擋開從側麵和背後襲來的致命攻擊。
刀盾相交,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裴綸更是被三名武功最高的東廠番子重點照顧!
他怒吼一聲,繡春刀舞得潑水不進,刀風呼嘯,蘊含著沙場悍將特有的慘烈殺氣。
“狂沙刀法”施展開來,刀光如同沙漠中的風暴,席卷向敵人。
一名番子試圖硬接,手中彎刀與繡春刀相撞,竟被震得虎口崩裂,彎刀險些脫手!
另外兩人見狀,立刻改變策略,一左一右,如同附骨之疽般纏鬥。
利用靈活的身法和詭異的招式,專門攻擊裴綸的下盤和視線死角。
“媽的!”
“這幫是什麽人?!”
裴綸心中又驚又怒。
他自詡武功高強,手下緹騎也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配合無間。
可這些黑衣人,個體武功或許並不比他強太多,但那股子漠視生死,隻為達成目的的狠辣勁頭。
以及彼此間那種不需要言語的詭異默契。
竟讓他們在人數劣勢下,反而隱隱占據了上風!
他們不像是在戰鬥,更像是在執行一場冷酷的屠宰!
一名錦衣衛總旗抓住機會,一刀劈向一名番子的麵門!
那番子竟不閃不避,任由鋼刀劈入肩胛骨,同時手中淬毒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精準地刺入了總旗的心窩。
兩人幾乎同時倒地,黑衣人眼中直到最後都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以命換命?!”
裴綸看得眼角直跳,心底寒氣直冒!!
這根本不是尋常的江湖人士!
這是……死士。
戰鬥迅速進入白熱化。
錦衣衛憑借精良的裝備,嚴整的陣型和彼此間深厚的信任與配合,頑強抵抗。
他們刀法狠辣,彼此呼應,往往一人遇險,立刻有同伴舍身救援。
一名緹騎被鏈鏢掃中小腿,踉蹌後退。
立刻有兩名同袍搶上前,雙刀齊出,將追擊的黑衣人逼退!
而東廠番子則展現出另一種恐怖!
他們仿佛沒有痛覺,沒有恐懼,受傷甚至殘肢都無法讓他們退縮。
一名番子手臂被齊肩斬斷,鮮血狂噴,他卻用剩下的獨臂死死抱住一名錦衣衛的腰,為同伴創造必殺的機會。
另一名番子喉嚨被劃開,發出“嗬嗬”的漏氣聲。
卻依然瞪著死魚般的眼睛,將手中的毒蒺藜灑向最近的敵人。
慘叫聲、兵刃入肉的悶響、垂死的喘息……
不斷在黑暗中響起!
血腥味濃烈得令人作嘔,地麵上很快便躺倒了十餘具屍體。
有錦衣衛的。
也有東廠番子的。
裴綸越打越是心驚!
他肩頭被一名番子的刺劍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帶來的手下已經折損了近一半。
而對方雖然也死了幾人,但剩下的攻勢反而更加瘋狂!
他們武功高強,配合默契,更重要的是,他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不能戀戰!”
裴綸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必須突圍,必須把消息傳回去。
他猛地一聲暴喝,繡春刀勢大力沉地劈向正麵的番子,逼得對方後撤半步,隨即對身邊僅存的七八名手下吼道:
“向我靠攏!”
“交替掩護,撤!”
殘餘的錦衣衛聞言,立刻收縮陣型,且戰且退,試圖向義莊門口移動。
那名領頭的東廠檔頭,眼神依舊冰寒,仿佛同伴的死亡和眼前的廝殺與他毫無關係。
他輕輕做了一個手勢。
剩下的五六名東廠番子攻勢驟然再變!
他們完全放棄了防禦,如同瘋虎般撲上,用身體硬抗錦衣衛的刀鋒,隻為給同伴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