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還沒過門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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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朱元璋沉吟權衡之際,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如同旋風般從側麵的屏風後衝了出來,帶著一陣清脆而急促的鈴聲!
    “不行!父皇!這太危險了!”
    臨安公主朱靜鏡俏生生地站在廳中,那張明媚的小臉上此刻寫滿了毫不掩飾的焦急與擔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她先是瞪了葉凡一眼,眼神複雜。
    隨即,轉向朱元璋,語氣帶著女兒家特有的嬌蠻與懇求。
    “那西平侯……那沐英要真是壞人,他連私鑄銅錢這種事都敢做,還有什麽不敢的?”
    “葉凡他……他一個人留在這裏,無依無靠的,萬一……萬一被發現了,那些人狗急跳牆怎麽辦?”
    她說著,甚至急得跺了跺腳,扯住朱元璋的衣袖輕輕搖晃。
    “您就不能派別人留下嗎?”
    “或者……或者多派些兵馬保護他?”
    朱元璋被女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
    隨即看著朱靜鏡那副真切切擔憂的模樣。
    尤其是那雙不時瞟向葉凡,又迅速收回的目光。
    他臉上那嚴肅的神情瞬間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戲謔和了然的粗獷笑容!
    “哈哈哈!”
    朱元璋朗聲大笑,伸手指了指朱靜鏡,又指了指一旁有些措手不及,隻能尷尬垂首的葉凡,語氣充滿了打趣。
    “瞧瞧!”
    “瞧瞧!”
    “咱這閨女,這人還沒過門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這就知道心疼未來夫婿了?”
    “哈哈哈!”
    這直白無比的調侃,如同一點火星濺入了油鍋。
    朱靜鏡的俏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一直蔓延到耳根,仿佛熟透的櫻桃。
    她羞得無地自容,猛地鬆開朱元璋的袖子,雙手捂住滾燙的臉頰,腳下一跺,聲音又急又羞,帶著濃濃的嬌嗔。
    “父皇!”
    “您……您胡說八道什麽呀!”
    “女兒……女兒說的是事實嘛!”
    “這本來就是很危險的事情!”
    “跟……跟那個有什麽關係!”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細若蚊蚋,腦袋也埋得低低的,隻露出通紅如玉的耳垂和一段白皙的脖頸。
    葉凡站在一旁,更是尷尬得無以複加。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臉上湧起的熱度,隻能將頭垂得更低,盯著自己的靴尖,仿佛那上麵有什麽絕世花紋。
    也下意識地抬手撓了撓頭,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緩解這窘迫的氣氛,卻發現喉嚨幹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種涉及皇家婚姻,又被皇帝當麵點破的情形,實在讓他這個臣子不知該如何應對。
    心中既有對公主維護的些微感激,更有麵對帝王調侃的無奈。
    馬皇後在一旁看著,也是忍俊不禁,輕輕搖頭,對著朱元璋嗔怪道:
    “重八,看你,都把孩子們說得不好意思了。”
    話雖如此,她看向朱靜鏡和葉凡的目光中,卻也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和了然。
    朱元璋笑了一陣,見女兒羞得快要鑽到地縫裏去,葉凡也窘迫得像個木頭樁子,這才稍稍收斂了笑容,但眼角的皺紋裏依舊堆滿了促狹。
    他重新看向葉凡,眼神卻漸漸恢複了帝王的銳利與決斷。
    “行了行了,丫頭,你說的‘事實’,咱知道了。”
    朱元璋擺了擺手,語氣隨意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定論。
    “不過嘛,這查案除奸,是國家大事,不能因為有點風險就不幹了。”
    “咱當年提著腦袋跟陳友諒、張士誠幹仗的時候,哪一天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他站起身,魁梧的身軀自帶一股壓迫感,走到葉凡麵前,目光如實質般落在他身上。
    “葉凡,你給咱聽好了!”
    葉凡立刻收斂心神,挺直腰板,肅然應道:“臣在!”
    “咱準了你留下的請求!”
    “你就給咱好好地,仔細地,把這清水埠地皮下的魑魅魍魎,都揪出來!”
    朱元璋的聲音洪亮,帶著沙場特有的殺伐之氣。
    “不過,光靠你一個人,加上你那點小心思,不夠!”
    他頓了頓,沉聲喝道:“毛驤!”
    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廳堂角落的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立刻上前,單膝跪地。
    “臣在!”
    朱元璋目光掃過毛驤,下令道:“撥一隊精幹緹騎,留在清水埠,聽候葉凡調遣!”
    “一應偵緝、抓捕事宜,葉凡有權先行決斷,若有緊急情況,可便宜行事!”
    這不僅是對葉凡能力的認可,更是給了他一把鋒利的尚方寶劍。
    錦衣衛,天子親軍,其權柄之重,非同小可!
    毛驤毫不遲疑,沉聲領命。
    “臣,遵旨!”
    朱元璋這才看向葉凡,眼神深邃。
    “葉凡,咱把錦衣衛的部分權柄也交給你。”
    “給咱把案子查清楚,也要給咱……全須全尾地回來!”
    “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咱可唯你是問!”
    “聽明白了沒有?”
    這最後一句,看似嚴厲,實則蘊含著一種複雜的意味!
    既有帝王的囑托,或許也夾雜著一絲對這位可能成為女婿的年輕臣子的另眼相看。
    葉凡心中劇震,一股熱流湧遍全身。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與感受到的巨大壓力,雙手抱拳,深深躬身,聲音堅定而有力,在寂靜的正廳中清晰地回蕩。
    “臣,葉凡!”
    “領旨!”
    “定不負陛下重托!必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掃清奸佞,以報陛下天恩!”
    ……
    晨光,刺破江麵的薄霧。
    龍艦“日月號”龐大的鐵甲身軀在初升的朝陽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澤。
    低沉的汽笛聲如同巨獸的喘息,宣告著啟程的時刻。
    龐大的皇家船隊緩緩駛離清水埠碼頭,旌旗在江風中獵獵作響,逐漸融入水天一色的遠方。
    最終化為視野盡處的幾個黑點,直至徹底消失。
    碼頭上,送行的官員與儀仗早已散去,隻留下空蕩的泊位和微微蕩漾的江水。
    人群中,一個穿著尋常苦力短褂,貌不驚人的漢子,默默收回了望向江麵的視線。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迅速壓低鬥笠,轉身匯入開始忙碌起來的碼頭人流,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街巷深處。
    一炷香後。
    西平侯府,書房。
    沐英端坐在那張虎皮交椅上,背脊挺得筆直,但微微蹙起的眉心和摩挲著扶手上冰冷玉石的手指,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窗外的日光透過窗欞,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時間在沉默中一點點流逝。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輕輕推開,那名扮作苦力的探子閃身而入,迅速關上房門,單膝跪地,聲音壓抑著興奮。
    “侯爺,走了!”
    “船隊已經駛遠,屬下親眼看著龍艦消失在江麵,絕無差錯!”
    “碼頭上的人也散幹淨了!”
    這簡短的稟報,如同一聲赦令,瞬間擊碎了書房內凝固的空氣!
    沐英一直緊繃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鬆弛了下來,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
    仿佛要將這幾日積壓在胸口的巨石般的壓力盡數傾瀉出去。
    他那張剛毅英武的臉上,冰封般的陰沉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以及一絲壓抑不住,計劃得逞後的得意笑容。
    那笑容由淺變深,最終化為一聲低沉而帶著沙啞的笑聲。
    “嗬嗬……哈哈……好!”
    “好!”
    “總算是走了!”
    他喃喃自語,眼神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天高皇帝遠……這清水埠,終究還是我沐英的天下!”
    這幾日。
    皇帝駐蹕在此,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不時掃過,都讓他如同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他不得不下令暫停了大部分隱秘的活動,鑄幣工坊的爐火熄滅,秘密礦場的人手收縮,連賭坊那邊的新錢流通都大幅減少,生怕露出絲毫馬腳。
    每一刻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巨大的財富近在咫尺卻不能全力攫取,這種煎熬幾乎讓他發狂!
    如今,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搬開。
    那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感覺,重新回到體內!
    他仿佛已經看到,白花花的銀錢和黃澄澄的銅料,又將如同流水般湧入他的庫房。
    笑容收斂,沐英的臉上恢複了平日的冷峻與決斷。
    但眼底深處,那團名為貪婪和野心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他猛地站起身,對著肅立在旁,同樣麵露喜色的心腹管家,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急於彌補損失的迫切。
    “傳令下去!”
    “第一,北山甲字號礦場,所有礦洞,全部人手,給本侯日夜不停地開采!”
    “三班輪換,人歇家夥不歇!”
    “把這幾日耽擱的進度,給本侯加倍地搶回來!”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幾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第二,鑄幣工坊,所有爐火立刻重新升起來!”
    “積壓的銅料,全部開爐鑄造!”
    “要快,也要保證成色,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紕漏!”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補充道:“告訴下麵的人,都給我把眼睛放亮一點,嘴巴閉緊一點!”
    “非常時期,誰要是出了岔子,或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就別怪本侯心狠手辣,不講往日情麵!”
    “是!”
    “侯爺!”
    “小人明白!”
    管家感受到沐英話語中那不容置疑的決斷和隱隱的殺氣,渾身一凜,連忙躬身應道。
    “屬下這就去安排,定將前幾日的損失,連本帶利地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