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顧辭鶴驚訝地看向裴硯書。
    裴硯書神色淡淡，“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大師兄說的是。”顧辭鶴立即鬆手。
    支撐不住的沈青離破布娃娃似的栽倒。
    這時候，四周已經圍來不少聖女峰弟子，對著沈青離指指點點。
    以前，他們都或怯懦、或敬畏地尊稱她一聲“大師姐”。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尊敬她的，所以哪怕不親近，但她總是竭盡所能地指點他們，現在——
    “這不是咱們那位心如蛇蠍的歹毒大師姐嗎？真是活該。”
    “聽說，宗主要革除她當家大師姐的尊號了呢。”
    “真是大快人心！咱們聖女峰苦沈青離久已！”
    “……”
    一群或受過沈青離指點進階，或得到她修煉資源饋贈的師弟師妹，沒一個上來攙扶她。
    全都是白眼狼！
    沈青離死死握拳，不顧疼痛，催動鳳魂，緩緩站起來。
    渾身的骨頭都沒了，也無法阻擋她倔強的靈魂，不屈地站起來！
    血，不斷從她七竅溢出，她的眼前甚至被血霧模糊了。
    但她還是能清晰地看到每個人的嘴臉，“禾鬆，你進階玄師的升玄丹，是我給你的。”
    被點名的禾鬆愣了一下，正要張嘴辯駁！
    沈青離已經看向別人，“秦小蘇，你中劇毒的時候，是我以血換血，救你一命。”
    “程真，你被風火宗打斷筋脈，是我闖入玄陰洞，血戰玄蛇，替你取來續脈蛇蛻。”
    “王振新，……”
    站在這裏的每一個人！
    都受過沈青離的大恩！
    但被點名的他們，全都不覺得愧疚，反而惱怒罵起來，“怎麽，大師姐想挾恩求報，讓我們替你求情？”
    沈青離唇角一扯，剛露出涼薄的笑。
    忽然！
    她膝蓋窩一痛！
    顧辭鶴猛踹了她一腳！
    “噗通！”
    沈青離猝不及防地單膝跪下，由鳳魂強穩住的玄力瞬間亂竄，破入筋脈！
    “砰！”
    強大的玄王玄力沒有骨骼蘊儲，直接爆破了沈青離的筋脈、皮膚，把她雪白的宗服從上至下地侵染成血紅色。
    宛如血人的沈青離，終於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裴硯書清冷的瞳孔也驟然一縮！但仍冷眼看著而已。
    蘇茶茶卻連忙上前扶沈青離，“大師姐，你沒事吧。”
    “別碰我！”沈青離強忍著每寸肌膚都在撕裂的痛苦，再次強撐著要站起來。
    顧辭鶴卻一腳把她另一隻膝蓋窩踹了！
    雙腿跪地的沈青離嘔出一大口血！
    蘇茶茶驚慌後退，“大師姐還是怪我，對嗎？”
    “不知悔改！我這就去稟報師父！”顧辭鶴轉身要去告趙月。
    沈青離卻在這個時候掐了訣，“以我鳳魂，碎我鳳骨！”
    蘇茶茶以為得到她的鳳骨，就能一步升天，替代她成為宗門第一天驕嗎？
    妄想！
    既然不可能奪回鳳骨！
    那就玉石俱焚！
    “唳！”
    鳳魂在沈青離的催動下，衝出她的身體，燃燒出灼灼鳳焰！
    孤傲強勢的鳳壓，把在場所有弟子全都碾跪了！
    她是鳳凰啊！
    再怎麽被欺淩，也是傲骨錚錚的鳳凰！
    “爆！”
    沈青離自爆鳳魂！
    同一時刻，蘇茶茶隻覺得渾身都在焚燒！
    “哢擦哢擦”的骨裂聲從她身體裏傳出來。
    與此同時，峰頂一聲斥責也碾了下來，“沈青離！你敢！”
    是趙月的聲音，她被沈青離強大的鳳魂驚出來了。
    她飛天而下，雪白裙帶隨風飄曳，宛如神女。
    一股溫暖和煦的力量，也如江湖之水倒灌，毫不留情地碾在沈青離催動出來的鳳魂身上，試圖鎮壓住沈青離的自爆！
    但沒用。
    “唳！”
    鳳凰之傲，天地都不可壓製，何況區區江湖。
    “砰！”
    鮮血從蘇茶茶體內炸了出來！
    鳳魂爆裂！
    鳳骨破碎！
    “噗！”
    沈青離口吐鮮血，破敗的身體再也沒了支撐，癱在地上。
    趙月和煦溫暖的力量，卻像是寒冰利刃，冷酷地紮入她四肢百骸。
    “哈哈哈哈哈哈……”
    痛到極致的沈青離放聲大笑！
    暢快！
    太暢快了！
    她的東西，她不給，誰也別想得到！
    “沈青離，你瘋魔了！”
    趙月臉色劇變，拍出強勢一掌！
    沈青離再無孺慕，滿心隻剩決裂，“趙聖女要動私刑嗎？”
    趙月動作一頓，動私刑，有損她無暇聖女的名譽，她果然猶豫了。
    沈青離一點都不意外，“處罰我之前，不如先趕緊救你的寶貝小徒兒，再晚一點，她可就藥石無救了。”
    趙月立即看向蘇茶茶，後者臉色慘白，渾身是血，“師尊，救救我……”
    “茶茶！”趙月立即降臨在蘇茶茶身邊，心疼地抱住她，“別怕，沒事的，師尊一定會救你。”
    說完就將蘇茶茶抱走的趙月，沒再多看沈青離一眼。
    不知道的，隻會認為蘇茶茶才是趙月的親生女兒。
    沈青離一臉冷漠地看著，宛如旁觀者！
    此時，顧辭鶴已經著急忙慌地追著趙月、蘇茶茶而去。
    其他師弟師妹也滿心焦急地追過去，畢竟蘇茶茶可是他們聖女峰最可愛、善良的小師妹，大家都很心疼她。
    而為他們出生入死，嘔心瀝血的大師姐沈青離，他們不屑一顧。
    “咳。”
    咳著血的沈青離一點都不意外。
    一隻雪白無塵的靴子，卻踱到她跟前。
    裴硯書的聲音疏離散下，“你竟如此狹隘，我確實看錯你了。”
    沈青離沒理他，她朝自己屋裏爬了進去。
    鳳魂、鳳骨盡失的她，已經站不起來了。
    鮮血隨著她的攀爬，潤過每一寸地板。
    裴硯書蹙眉看著她，“你本無需如此，主動給了鳳骨，宗門念你大義，定然會助你養護。”
    “砰！”
    回應裴硯書的，是沈青離的關門聲。
    她躺在門邊，痛苦地喘息著。
    生命的氣息，極速萎靡。
    她快死了。
    但她決不能死！
    既然重生了，不管重生在多麽艱難的局麵，她都不會主動求死！
    自爆鳳魂，除了要“奪回”鳳骨，也因為她有“自愈”的把握。
    上輩子，臨死前，她其實得到了一個傳承——仙魔變。
    但接受傳承的人，必須同時具備仙修之力和墮魔之氣！
    她得到的時候，身上早已沒有仙修之力，隻有純純的魔氣。
    但現在——
    她有！
    哪怕仙修之力正在瘋狂散去！
    但依然很濃、醇。
    而墮魔之氣，她也有！
    “嗡！”
    仙力魔氣交織之間，沈青離即將消散的生機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