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荒林孤墳小女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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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虎離開客棧後,蕭琰心中依舊難安。他回到房間,見阿蠻正坐在床邊,手裏捧著那隻鳳凰玉佩,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月光透過窗欞灑在玉佩上,泛著溫潤的光澤,映得阿蠻的小臉格外認真。
“蕭大哥,你回來了。” 阿蠻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期待,“有沒有找到爺爺舊部的消息呀?”
蕭琰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溫聲說:“還沒有,但趙大哥已經去打聽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阿蠻,這玉佩你一定要收好,不能讓任何人看到,知道嗎?”
阿蠻重重點頭,將玉佩緊緊抱在懷裏:“我知道,這是娘留給我的,也是能幫蕭大哥洗清冤屈的寶貝,我絕不會弄丟的。”
蕭琰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一陣暖流。這段日子,阿蠻從最初的膽怯怯懦,漸漸變得勇敢懂事,早已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牽掛。他暗下決心,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護她周全,還要讓她過上安穩的生活。
約莫一個時辰後,客棧房門被輕輕敲響。蕭琰警惕地握住佩刀,低聲問:“誰?”
“是我,趙虎。”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蕭琰鬆了口氣,打開房門。趙虎閃身進來,臉上帶著幾分凝重,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蕭兄弟,有線索了!” 趙虎壓低聲音說,“我那朋友說,柳州城外三十裏的清風寨,寨主姓林,名叫林蒼,曾是你祖父手下的副將,當年你祖父被誣陷後,他不願屈從奸人,便帶著一批忠心的弟兄離開了軍隊,在清風寨落了腳,這些年一直暗中關注著蕭家的消息,還在尋找為你祖父翻案的機會。”
蕭琰眼中瞬間閃過光亮,激動地抓住趙虎的手臂:“真的?林蒼副將?我記得他!當年我隨祖父在北疆時,他還教過我騎射!”
“沒錯,就是他!” 趙虎點頭道,“我朋友還說,最近清風寨也在留意那些神秘人的動向,似乎早就和他們結了仇。我們若是能找到林寨主,不僅能得到助力,還能弄清楚那些神秘人的底細。”
“太好了!” 蕭琰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一塊,“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去清風寨!”
趙虎卻皺了皺眉:“不過有件事要注意,我朋友說,最近清風寨附近不太平,那些神秘人好像也在找清風寨的麻煩,我們路上得格外小心,最好喬裝一下,避免被他們發現。”
蕭琰點頭:“好,都聽趙大哥的安排。”
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蕭琰、阿蠻就跟著趙虎和幾個夥計,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推著一輛裝滿茶葉的推車,假裝是去清風寨附近販賣茶葉的商人,朝著城外出發。
柳州城外的道路崎嶇,兩旁都是茂密的山林,晨霧還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阿蠻坐在推車上,被厚厚的布料裹著,隻露出一雙好奇的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蕭琰則手持一根扁擔,走在推車旁,看似是普通的夥計,實則目光銳利,時刻留意著山林中的風吹草動。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霧氣漸漸散去,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道陡峭的山口,山口旁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刻著 “清風口” 三個大字。
“前麵就是清風寨的地界了。” 趙虎壓低聲音說,“過了這個山口,再走三裏路,就是清風寨的大門。不過這裏地勢險要,很容易設伏,大家都小心點。”
眾人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走進山口。山口兩側的山坡上長滿了荊棘和灌木叢,寂靜得隻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和車輪滾動的 “咯吱” 聲。蕭琰握緊手中的扁擔,指尖微微泛白,他總覺得,這裏安靜得有些反常。
突然,一陣 “咻咻” 的箭聲從山坡上傳來!蕭琰心中一凜,大喊一聲:“小心!” 隨即一把將阿蠻從推車上抱下來,撲倒在地。
羽箭密密麻麻地射下來,擦著眾人的身體釘在地上,幾支箭還射中了推車,茶葉散落一地。趙虎和夥計們也連忙躲到推車後麵,舉起扁擔抵擋。
“哈哈哈!蕭琰,沒想到你還真敢來清風寨!”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山坡上傳來,緊接著,一群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從灌木叢中跳了出來,將蕭琰等人團團圍住。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眼神凶狠地盯著蕭琰。
“你們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蕭琰將阿蠻護在身後,握緊扁擔,警惕地看著刀疤男。
刀疤男冷笑一聲:“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你手裏有北疆軍庫的鑰匙!識相的,就趕緊把鑰匙交出來,再跟我們回去認罪,或許還能留你一條全屍!”
蕭琰心中一沉,果然,這些人就是那些神秘人,而且他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他冷笑一聲:“想要鑰匙?做夢!我蕭家的冤屈還沒洗清,怎麽可能跟你們回去認罪?”
“敬酒不吃吃罰酒!” 刀疤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揮手道,“兄弟們,給我上!把鑰匙搶過來,蕭琰和那個小丫頭,格殺勿論!”
黑衣人紛紛拔出刀,朝著蕭琰等人衝了過來。趙虎大喊一聲:“兄弟們,跟他們拚了!” 說著,拿起扁擔,朝著黑衣人衝了上去。夥計們也紛紛拿起武器,與黑衣人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蕭琰手持扁擔,如同握著佩刀一般,招式淩厲,每一擊都朝著黑衣人的要害打去。他曾是軍中的少年將軍,即使手中沒有真正的武器,也絕非這些黑衣人能輕易對付的。阿蠻躲在蕭琰身後,緊緊抱著裝有玉佩和奏折的木盒,小臉上滿是緊張,卻沒有哭鬧,隻是在蕭琰與黑衣人纏鬥的間隙,悄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戰鬥越來越激烈,趙虎和夥計們雖然勇猛,但畢竟隻是商人,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好幾個人都被黑衣人砍傷,倒在了地上。刀疤男見狀,冷笑一聲,朝著蕭琰衝了過來:“蕭琰,你的對手是我!”
刀疤男的刀法狠辣,招招致命,蕭琰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招架。他一邊抵擋著刀疤男的攻擊,一邊留意著周圍的黑衣人,生怕他們趁機傷害阿蠻。就在這時,刀疤男突然使出一招險棋,刀刃直逼蕭琰的胸口,蕭琰不得不側身躲避,卻露出了破綻。刀疤男趁機一腳踹在蕭琰的小腹上,蕭琰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
“蕭大哥!” 阿蠻驚呼一聲,想要衝過去,卻被蕭琰攔住。
“阿蠻,別過來!” 蕭琰擦去嘴角的鮮血,重新握緊扁擔,眼神依舊堅定,“我沒事!”
刀疤男看著蕭琰,眼中滿是得意:“蕭琰,你也不過如此!今天,你和那個小丫頭,都得死在這裏!” 說著,他再次朝著蕭琰衝了過來,刀刃帶著淩厲的風聲,直逼蕭琰的咽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山口外傳來,緊接著,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住手!誰敢傷蕭公子!”
刀疤男心中一驚,連忙停下腳步,朝著山口外望去。隻見一群騎著馬的壯漢衝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鎧甲,麵容剛毅,眼神銳利,正是清風寨的寨主林蒼!
林蒼看到蕭琰,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隨即又看到地上受傷的趙虎和夥計們,以及圍在蕭琰身邊的黑衣人,頓時怒不可遏:“你們這些壞人的爪牙,竟敢在我清風寨的地界上撒野!兄弟們,給我殺!一個都別放過!”
清風寨的弟兄們紛紛拔出刀,朝著黑衣人衝了過去。黑衣人本來就不是蕭琰的對手,如今又多了一群訓練有素的山寨弟兄,頓時亂了陣腳,一個個被打得落花流水。刀疤男見勢不妙,想要趁機溜走,卻被林蒼攔住。
“想跑?沒那麽容易!” 林蒼大喝一聲,手中的大刀一揮,直逼刀疤男的麵門。刀疤男連忙抵擋,卻哪裏是林蒼的對手?不過幾個回合,就被林蒼砍傷了手臂,刀也掉在了地上。林蒼趁機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說!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麽要追殺蕭公子?” 林蒼怒聲問道。
刀疤男臉色慘白,卻咬緊牙關,不肯說話。林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手中的刀又靠近了幾分,刀刃劃破了刀疤男的皮膚,滲出一絲血跡。
“你說不說?”
刀疤男嚇得渾身發抖,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是…… 是李大人派我們來的!李大人說,蕭琰手中有北疆軍庫的鑰匙,還有能證明蕭家清白的奏折,讓我們務必把鑰匙和奏折搶過來,再殺了蕭琰,絕不能讓他找到清風寨的人!”
“李大人?” 蕭琰心中一震,“是不是當朝的禮部尚書李嵩?”
刀疤男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李大人還說,隻要能拿到鑰匙,他就能打開北疆軍庫,用裏麵的兵器和糧草,勾結外敵,推翻朝廷,到時候他就是新的皇帝!”
蕭琰和林蒼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憤怒。李嵩正是當年誣陷蕭家的主謀之一,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麽大的野心,想要勾結外敵,推翻朝廷!
“好一個狼子野心的李嵩!” 林蒼怒喝一聲,手中的刀一揮,刀疤男的人頭瞬間落地。“兄弟們,把這些黑衣人的屍體處理掉,再把受傷的幾位兄弟抬回山寨醫治!”
清風寨的弟兄們立刻行動起來,將黑衣人的屍體拖到山林深處掩埋,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趙虎和受傷的夥計們抬上馬車。林蒼走到蕭琰身邊,恭敬地拱了拱手:“蕭公子,多年未見,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當年你祖父被誣陷,我沒能為他辯解,心中一直愧疚不已。如今你能來找我,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為蕭家洗刷冤屈!”
蕭琰連忙回禮,眼中滿是感激:“林叔叔,當年之事,不怪你。如今能得到你的幫助,我感激不盡。隻要能為蕭家洗刷冤屈,懲治奸人,蕭琰願效犬馬之勞!”
阿蠻也走到林蒼身邊,怯生生地說道:“林叔叔,你一定要幫蕭大哥呀!”
林蒼看著阿蠻,又看了看蕭琰,笑著說道:“放心吧,小姑娘,有林叔叔在,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的。我們先回山寨,有什麽事,到了山寨再說。”
眾人跟著林蒼,朝著清風寨走去。清風寨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四周都是陡峭的懸崖,隻有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往山寨大門,地勢十分險要,易守難攻。山寨裏麵十分熱鬧,弟兄們看到林蒼帶著蕭琰等人回來,都紛紛圍了上來,眼中滿是好奇。
林蒼將眾人帶到一座大廳裏,讓手下的弟兄去準備飯菜和藥品,然後對蕭琰說:“蕭公子,你祖父的奏折和北疆軍庫的鑰匙,都還在嗎?”
蕭琰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木盒,打開一看,裏麵的奏折和玉佩完好無損。他將奏折遞給林蒼:“林叔叔,這就是祖父的親筆奏折,上麵詳細記載了李嵩等人誣陷蕭家的經過,還有他們勾結外敵的陰謀。隻要能將這份奏折交給朝廷的忠臣,就能為蕭家洗刷冤屈。”
林蒼接過奏折,仔細閱讀起來。越讀,他的臉色越凝重,眼中的憤怒也越強烈。“好一個李嵩!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蕭將軍忠君愛國,卻遭此誣陷,實在是太冤枉了!蕭公子,你放心,我這就派人將奏折送往京城,交給我認識的一位忠臣,讓他在皇上麵前為蕭家辯解!”
蕭琰心中一喜:“多謝林叔叔!隻要能將奏折送到京城,蕭家的冤屈就有希望洗刷了!”
林蒼卻皺了皺眉:“不過,李嵩在京城勢力龐大,而且皇上現在還很信任他,想要讓皇上相信奏折的內容,恐怕沒那麽容易。而且,我們派去送奏折的人,一路上肯定會遇到李嵩的阻攔,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
蕭琰沉默了片刻,說道:“林叔叔,不管有多危險,我們都必須試一試。這不僅關係到蕭家的冤屈,還關係到朝廷的安危。若是讓李嵩的陰謀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林蒼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這就去挑選幾個身手好、忠心耿耿的弟兄,讓他們喬裝成商人,秘密將奏折送往京城。同時,我們也要加強山寨的防守,防止李嵩派人來報複。”
就在這時,一個弟兄匆匆走進大廳,對著林蒼拱了拱手:“寨主,山下有人求見,說是蕭公子的故人,名叫蘇婉清。”
“蘇婉清?” 蕭琰心中一震,這個名字他很熟悉,蘇婉清是他祖父的故友之女,當年他在北疆時,兩人還經常一起探討兵法,後來蘇婉清隨父親回了京城,就再也沒有聯係過。她怎麽會來清風寨找自己?
“快,請她進來!” 蕭琰連忙說道。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女子走進大廳。女子身材高挑,麵容清麗,眼神中帶著一絲堅毅,正是蘇婉清。
“婉清姐姐!” 蕭琰看到蘇婉清,激動地站起身。
蘇婉清看到蕭琰,眼中也閃過一絲激動,隨即又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擔憂地問道:“蕭琰,你沒事吧?我聽說你被李嵩的人追殺,擔心你出事,就立刻從京城趕來了。”
“我沒事,多謝婉清姐姐關心。” 蕭琰說道,“婉清姐姐,你怎麽知道我在清風寨?”
蘇婉清歎了口氣,說道:“我父親當年也是被李嵩誣陷,貶為庶民,這些年一直暗中關注著李嵩的動向。前不久,我們得知李嵩派人追殺你,還知道你要來找林寨主,就立刻趕來了。我這次來,不僅是為了幫你,還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林蒼和蕭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好奇。
“婉清姑娘,什麽重要消息?” 林蒼問道。
蘇婉清壓低聲音,說道:“李嵩已經知道我們要將奏折送往京城,他在京城通往柳州的路上設下了重重關卡,還派了大量的人手攔截。而且,他還勾結了南疆的一個土司,準備在我們送奏折的時候,趁機攻打清風寨,奪取北疆軍庫的鑰匙!”
蕭琰和林蒼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李嵩的陰謀竟然如此周密,不僅要攔截奏折,還要攻打清風寨!
“看來,我們不能按照原計劃送奏折了。” 林蒼皺著眉頭說道,“若是強行送出去,不僅奏折送不到京城,派去的弟兄也會白白犧牲。”
蕭琰沉默了片刻,說道:“林叔叔,婉清姐姐,我有一個主意。我們可以假裝要將奏折送往京城,吸引李嵩的注意力,然後再派一支精銳小隊,從秘密通道繞到京城,將奏折交給那位忠臣。同時,我們在清風寨做好準備,迎接李嵩和土司的進攻,隻要能守住清風寨,等到奏折送到京城,李嵩的陰謀就會敗露,到時候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再也沒有能力與我們抗衡。”
林蒼和蘇婉清對視一眼,都覺得蕭琰的主意可行。
“好,就按你說的辦!” 林蒼說道,“我這就去安排人手,一部分人假裝送奏折,吸引李嵩的注意力,另一部分人從秘密通道前往京城,還有一部分人留在山寨,加強防守,準備迎接戰鬥!”
蘇婉清點了點頭:“我也帶來了一些父親當年的舊部,他們都願意幫助我們,我們可以一起防守清風寨。”
蕭琰看著林蒼和蘇婉清,心中充滿了希望。有了他們的幫助,有了清風寨弟兄們的支持,還有阿蠻的陪伴,他相信,一定能挫敗李嵩的陰謀,為蕭家洗刷冤屈,讓那些奸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阿蠻坐在一旁,雖然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麽,但她能感受到現場緊張的氣氛,也知道蕭大哥他們即將麵臨一場艱難的戰鬥。她握緊手中的玉佩,在心中默默祈禱:“娘,你一定要保佑蕭大哥,保佑林叔叔和婉清姐姐,保佑我們所有人都能平安無事,保佑蕭家的冤屈能早日洗清。”
夜色漸深,清風寨裏燈火通明,弟兄們都在忙碌著,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加固城牆,有的在準備糧草,整個山寨都彌漫著一股緊張而又堅定的氣氛。蕭琰站在山寨的城牆上,望著遠處的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