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土改試點:豪強反抗被平定
字數:3885 加入書籤
秋收過後,武昌周邊的田野褪去了金黃,裸露出的土地呈現出一種深沉的褐色。這本是休養生息的時節,然而,在武昌城內外,一股比秋風更加肅殺的氣氛卻在悄然凝聚。
向拯民要動土地了。 消息像野火般在士紳豪強之間蔓延。盡管《華夏律》草案中已隱約透出風聲,盡管“均田免賦”的口號在施南等地早已推行,但當這把火真的要燒到湖廣重鎮武昌,燒到他們這些累世積攢了萬畝良田的大家族身上時,恐慌和憤怒瞬間達到了頂點。
留守府內,燭火通明。向拯民、覃玉、柳明以及剛剛從軍營趕回的巴勇等人齊聚一堂,氣氛凝重。 “查清楚了,”柳明將一份名單推到向拯民麵前,眉頭緊鎖,“以原武昌衛指揮僉事周奎的家族、大糧商範永鬥為首,串聯了城內城外十七家有頭有臉的士紳,他們名下通過各種手段兼並的土地,占了武昌府可耕良田的近四成!其中八成以上都是投獻、巧取,甚至直接強占的官田和民田。”
覃玉補充道,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冷冽:“我們按照計劃,先在城東三個鄉進行‘土改試點’,清丈土地,核實佃戶。周家、範家反應最為激烈,他們不僅暗中威脅佃戶不得配合,還鼓動其他士紳,準備聯名上書……不,是聯名鬧事。”
巴勇冷哼一聲,拳頭捏得嘎吱響:“鬧事?正好!老子正愁沒仗打,手下的兵都快生鏽了!大人,您下令吧,我帶兵把這幾家都抄了,看誰還敢紮刺!” 向拯民沒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沉靜地看著名單上那些名字。
他知道,觸動土地,就是觸動這個時代最根本的利益網絡,其反抗必然是你死我活。他看向覃玉:“分給佃農的‘地契’,準備得如何了?” 覃玉從案幾旁拿起一個木盒,打開,裏麵是厚厚一疊印製好的文書。
紙張堅韌,抬頭印著醒目的白虎標識,下麵是“華夏武昌民政司地契”字樣,留有填寫戶主姓名、土地位置、畝數、四至的空格,最後蓋著鮮紅的官印。“按照柳先生製定的格式,已經印好了第一批。
隻等土地清丈完畢,核實無誤,便可當場填寫,發放到戶。” “好。”向拯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明日,土改衙門照常辦公。巴勇,你的人換上便裝,在衙門附近警戒,沒有命令,不得妄動。我們要讓他們先跳出來。”
他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既然要立規矩,就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這規矩,破不得!” 第二天清晨,設在原江夏縣衙旁邊的“土改試點衙門”剛打開大門,外麵就已經圍了不少人。
大部分是衣衫襤褸、麵帶惶恐又隱含期待的佃農,他們被衙役引導著,排隊等待登記。但更多的,是一些穿著體麵、神色不善的家丁、仆役,甚至還有一些看似遊手好閑的青皮混混,他們三五成群,堵在路口、衙門外,對著排隊的佃農指指點點,目光凶狠。
衙門的書吏和差役都是覃玉精心挑選、受過訓導的,雖然心中緊張,但依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登記、問詢。 快到午時,衝突終於爆發。
一個老佃農在書吏的鼓勵下,剛剛顫巍巍地在登記冊上按了手印,確認了他租種周家的二十畝水田,原本是屬於他祖上開墾的荒地,後被周家強行霸占。
就在這時,幾個周家的惡仆衝了上來,一把推開書吏,揪住老佃農的衣領: “老不死的!敢吃裏扒外?這地是周老爺的!你按的什麽手印?找死不成!”說著舉手就要打。
“住手!”衙門內一聲嬌叱,覃玉聞聲走了出來。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較為正式的官服,雖然難掩眉宇間的柔美,卻自有一股凜然之氣。“光天化日,衝擊官衙,毆打百姓,你們眼裏還有王法嗎?”
“王法?”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隻見一個穿著綢緞長衫、留著兩撇鼠須的中年男人搖著折扇走了出來,正是周家的管家周祿,“覃夫人,哦不,覃主事。您說的王法,就是慫恿這些草民,搶奪我等士紳合法擁有的田產嗎?這恐怕不是王法,是強盜行徑吧!”
他話音一落,周圍那些家丁、混混頓時鼓噪起來: “對!強盜!” “搶我們的地,沒門!” “砸了這破衙門!” 人群騷動,一些膽小的佃農嚇得往後縮。周祿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他今天就是要鬧大,逼向拯民退讓!
眼看局勢就要失控,突然,一聲低沉而充滿威脅的虎嘯,如同悶雷般在衙門前的空地上炸響! “吼——!” 所有人都是一僵,駭然望去。隻見衙門右側的石獅子旁,不知何時,雪魄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裏。
它沒有呲牙,沒有前撲,隻是用那雙冰冷的琥珀色眸子,靜靜地掃視著騷動的人群。陽光照在它雪白的皮毛上,泛著凜冽的光澤,那龐大的身軀和自然散發的頂級掠食者的威壓,讓所有喧嘩瞬間戛然而止。
幾個衝在最前麵的混混,被雪魄的目光掃過,隻覺得腿肚子發軟,差點癱倒在地。周祿手裏的折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人可以鼓動起來對抗官府,但在這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麵前,所有的勇氣和算計都煙消雲散。
雪魄隻是站在那裏,偶爾甩動一下尾巴,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咕嚕聲,仿佛在警告。它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無形的威懾力,比千軍萬馬更有效地鎮住了場麵。 就在這時,街道兩端傳來了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
全身披掛、手持火槍的士兵,在巴勇的帶領下,如同兩道鐵流,迅速合圍,將鬧事的人群全部堵在了衙門前的空地上。 巴勇大步走到場中,目光如刀,掃過周祿和那些麵如土色的家丁:“聚眾鬧事,衝擊官衙,威脅主官!好大的膽子!都給老子拿下!”
士兵們如狼似虎地撲上前,將周祿及其為首的幾個豪強管家、惡仆頭目當場捆翻在地。其餘的家丁、混混見勢不妙,想跑,卻被明晃晃的刺刀逼了回來,乖乖抱頭蹲下。 一場看似要釀成大亂的風波,在雪魄的無聲威懾和軍隊的迅速行動下,被瞬間平息。
覃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悸動,走到那名被推搡的老佃農麵前,扶起他,溫聲道:“老伯,受驚了。你的地,官府為你做主。”她轉身,從隨從手中接過那份剛剛登記好的文書和一張空白的白虎地契,當場提筆,蘸滿墨汁,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工工整整地填上了老佃農的名字、土地位置和畝數,然後蓋上了鮮紅的大印。
她將墨跡未幹的地契,鄭重地交到老佃農顫抖的手中:“從今天起,這二十畝地,就是你的了。好好耕種,按新定的稅額繳納田賦,餘下的,都是你家自己的。”
老佃農雙手捧著那張輕飄飄卻又重如千鈞的紙,渾濁的老淚滾滾而下,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顧覃玉的阻攔,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青天……青天大老爺……夫人……謝謝……謝謝……”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被押在地上的周祿等人,也深深震撼了所有圍觀的佃農和百姓。 接下來數日,在軍隊的護衛下,土改試點工作迅速推進。清丈土地,核實戶主,發放地契……越來越多的佃農,拿到了寫著自己名字、蓋著白虎官印的地契。
他們捧著地契,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喜極而泣,有的則是小心翼翼地將地契藏進懷裏最貼身的地方,仿佛守護著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周奎、範永鬥等為首鬧事的豪強被公開審判,家產抄沒,土地充公。反抗的浪潮被徹底打散,剩餘的士紳見大勢已去,要麽乖乖配合清丈,要麽暗中變賣土地,逃離武昌。 武昌城外的土地上,雖然冬日將至,卻仿佛孕育著前所未有的生機。
雪魄偶爾會跟隨向拯民或覃玉巡視鄉間,它所到之處,農民們不再僅僅是畏懼,更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恭敬,甚至有人會在田埂邊擺上簡單的貢品,祈求這“白虎神”保佑他們剛剛到手的土地。
深翻的土地等待著冬雪,也等待著一個嶄新的春天。向拯民知道,土改的根,終於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紮下了第一道深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