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水陸並進定三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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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煌言率領的驚濤營水師兵臨南京江麵,雖未直接攻城,但那森然的炮口與飄揚的白虎旗,已足以讓江南的清廷官員肝膽俱裂。
    急報如同雪片般飛向北京。
    然而,就在清廷嚴令沿江各地嚴防死守、並急調兵馬增援南京之際,張煌言卻接到了來自武昌統帥部的密令。
    “回師洞庭,配合龍虎營,肅清湖南,全定三湘!”
    命令簡潔明了,卻字字千鈞。
    張煌言站在“定遠號”高聳的艦橋上,凜冽江風拂動戰袍,他凝望著下遊隱約可見的南京城廓,雄偉的城牆在薄霧中勾勒出堅硬的輪廓。
    一絲難以察覺的遺憾在他眼中掠過——若能一舉而下金陵,必能震動天下。
    但這絲遺憾瞬間便被磐石般的堅定取代。
    他深知,貪功冒進乃兵家大忌,此刻穩固後方、打通長江中遊戰略通道,建立起穩固的根基,遠比冒險攻擊南京這座重兵駐守的堅城更為重要。
    武昌的決策,目光長遠。
    “傳令!各艦轉向,目標——洞庭湖!”張煌言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透江風,沒有絲毫猶豫。
    命令迅速通過旗語和號角傳遞。龐大的驚濤營艦隊在寬闊的江麵上整齊劃一地調轉航向,無數艦船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激起層層浪湧。
    它們毅然放棄了對南京城唾手可得的威壓,逆流而上,桅杆如林,旌旗招展,宛如一條鋼鐵巨龍,直撲八百裏煙波浩渺的洞庭湖。
    洞庭湖入江之口,名為城陵磯,兩山夾峙,江麵陡然收束,乃控扼江湖的咽喉要地,素有“長江門戶,洞庭鎖鑰”之稱。
    清軍深知此地緊要,在此重兵設防,構築了堅固的水陸營寨。
    駐紮此地的洞庭湖水師,擁有各類戰船百餘艘,由清軍參將胡守雄統領。
    胡守雄早已聽聞華夏水師東征南京的威勢,整日裏膽戰心驚,嚴令部下日夜巡邏,加強戒備。
    當他驚悉華夏水師非但未東去,反而氣勢洶洶西進直撲洞庭湖時,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他一麵六百裏加急向長沙巡撫求援,一麵慌忙命令所有戰船收縮至城陵磯核心水域,依托岸防炮台和水寨工事,企圖憑借地利進行固守。
    張煌言用兵,向來謀定而後動。麵對胡守雄的龜縮戰術,他並未急於強攻險要的水寨。
    他首先派出了數艘吃水淺、速度快的精銳哨船,如靈巧的遊魚,悄無聲息地潛入湖口水域,詳細偵察了湖口複雜的地形、變幻莫測的水文以及清軍嚴密的岸炮位置和水寨布防情況。
    “胡守雄將主力戰船龜縮於水寨之內,倚仗岸炮層層保護,擺明了是想逼我們進行代價高昂的攻堅戰。”
    張煌言在旗艦“定遠號”的作戰室內召開軍事會議,指著剛繪製完成的湖口布防圖,冷靜分析道,“但我們不必與他硬拚,當以計破之。”
    他隨即製定了“引蛇出洞,分割圍殲”的精妙戰術。
    他命令一支由數艘小型炮艇和十餘艘改裝火攻船組成的精幹分隊,在夜色的濃重掩護下,利用湖麵升起的薄霧,悄無聲息地運動至水寨側翼的淺水區域,做出迂回包抄、意圖切斷其退路與糧道的姿態。
    次日清晨,胡守雄接到驚慌失措的哨探報告,稱發現大批華夏戰船已出現在水寨後方水域,頓時大驚失色,以為後路已被徹底斷絕。
    他深知水寨雖堅,但若被長期圍困,糧草斷絕,外援無望,必是死路一條。
    慌亂之下,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未經周密偵察,便急令主力艦隊傾巢而出,衝出水寨,企圖憑借數量優勢一舉擊潰這支看似孤軍深入的“迂回”華夏分隊。
    然而,他的艦隊剛湧出水寨,隊形尚未完全展開,早已在主航道寬闊水域嚴陣以待的驚濤營主力艦隊,在張煌言的果斷指揮下,如同猛虎出閘,以雷霆萬鈞之勢迎麵撲來!
    “定遠號”一馬當先,巨大的船身犁開波浪,側舷密密麻麻的炮窗齊齊打開,黑洞洞的重炮炮口森然指向清軍。
    “目標,清軍旗艦!三輪齊射!”張煌言屹立艦橋,目光如炬,冷靜下令。
    “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聲驟然撕裂湖麵,“武昌級”主力戰艦強大的側舷火力瞬間爆發,數十發沉重的實心彈與***如同致命的冰雹般,帶著刺耳的尖嘯狠狠砸向混亂的清軍隊列。
    胡守雄那艘最為醒目的旗艦首當其衝,連中數彈,堅固的船體被撕裂,木屑橫飛,火光衝天而起,胡守雄本人甚至來不及反應,便在劇烈的爆炸中當場殞命!
    清軍水師瞬間失去最高指揮,又遭遇如此猛烈而精準的炮火打擊,頓時陷入一片歇斯底裏的混亂。
    艦船互相衝撞,水兵驚恐跳水。
    驚濤營的其他戰艦趁機高速穿插分割,將清軍船隊切割成數段,用密集的舷炮和甲板上燧發槍手精準的點射,無情地收割著落水掙紮的清兵性命。
    那支作為誘餌的小分隊也迅速調轉船頭,從側後方發起凶猛的攻擊,火攻船點燃烈焰,直撲清軍尾部。
    一場預期中的艱苦攻堅戰,轉眼間演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水上屠殺。
    湖麵上烈焰升騰,濃煙蔽日,沉船的漩渦吞噬著絕望的哀嚎。
    不到兩個時辰,清軍洞庭湖水師主力幾乎盡喪,殘存船隻或掛起白旗投降,或倉惶四散逃竄。
    岸上清軍炮台的守軍親眼目睹水師慘狀,早已鬥誌全無,象征性地放了幾炮後便棄守炮台,爭先恐後地逃入山林。
    華夏驚濤營,以極小的代價,一舉奪取了洞庭湖的鎖鑰——城陵磯!
    然而,占領城陵磯,僅僅隻是打開了洞庭湖的門戶。
    廣闊的湖區內,尚有零星清軍水師殘餘和一些長期依附清廷、熟悉水域的水匪湖霸,以及散布於湖中眾多島嶼和沿岸要地的清軍據點,威脅著航道的安全與後方的穩定。
    張煌言立即著手肅清湖域。他將龐大的艦隊化整為零,以威力強大的“武昌級”戰艦為核心,配屬若幹機動靈活的小型炮艇和運載陸戰隊的運兵船,組成數個具備獨立作戰能力的特混編隊,分片包幹,對湖域進行拉網式清理。
    君山島,作為洞庭湖中最大的島嶼,山勢險峻,林木蔥鬱,易守難攻,盤踞著一股實力頗為強勁的水匪,其頭領凶悍,號稱“翻江龍”,已被清廷招安,賜予官職。張煌言親率“定遠號”及兩支精銳編隊前來清剿。
    “翻江龍”自恃熟悉湖中每一處暗流淺灘,船小靈活,企圖利用縱橫交錯的蘆葦蕩和複雜水道與龐大的華夏艦隊周旋,打一場遊擊戰。
    然而,他嚴重低估了驚濤營肅清湖區的決心和所擁有的壓倒性火力。
    張煌言洞悉其意圖,並不派兵貿然進入危機四伏的蘆葦蕩深處。
    他果斷命令隨行的炮艇在外圍水域一字排開,用猛烈的炮火對蘆葦蕩進行覆蓋性轟擊,炮彈呼嘯著炸開,將大片大片的蘆葦攔腰炸斷,清除可能的藏身伏擊點。
    同時,派出裝備精良線膛槍的陸戰隊精銳,乘坐堅固的小艇,在炮火的有力掩護下,強行搶灘登陸,迅速搶占灘頭有利地形,建立穩固的前進陣地,向島內步步為營推進。
    “定遠號”則利用其高大的船體和射程驚人的重炮,對島上匪巢的核心區域進行持續而精確的打擊,將匪徒的巢穴和工事一一摧毀。
    匪徒的弓箭和落後的土炮在專業海軍強大炮火麵前,如同螳臂當車,毫無還手之力。一場激烈而短促的戰鬥後,“翻江龍”在頑抗中被擊斃,餘眾或死或降,君山島宣告光複。
    在清理湖西沅江入口時,一股清軍殘部憑借兩岸高地上的堅固炮台和橫亙江麵的粗大鐵索,負隅頑抗,企圖封鎖航道。
    負責此區域的編隊指揮是一名從武昌軍校畢業的年輕軍官,名叫陳永澤。
    他觀察戰場後發現,清軍炮台因射角限製,存在火力盲區,且那看似不可逾越的鐵索,其與岸邊固定的連接點並非堅不可摧。
    他精心挑選了數十名水性極佳、膽大心細的士兵,攜帶炸藥包,趁夜色掩護潛泳過去,成功將炸藥安置在一處關鍵連接點並引爆。
    隨著一聲巨響,一段沉重的鐵索轟然墜入江中。
    隨後,他派出幾艘吃水最淺、速度最快的快船,冒著岸上殘餘炮火的威脅,從炸開的缺口處如離弦之箭般衝入沅江。
    這些快船目標明確,並不與兩岸炮台過多糾纏,而是直撲清軍後方的小型碼頭和囤積糧草的倉庫,製造混亂。清軍腹背受敵,又見賴以憑恃的鐵索已破,後路堪憂,軍心登時大亂。
    陳永澤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戰機,果斷指揮主力艦隊發起全麵總攻。驚濤營戰艦集中火力摧毀炮台,陸戰隊迅速登陸肅清殘敵,沅江航道宣告打通。
    在驚濤營水師強大的武力震懾和靈活多變的戰術打擊下,洞庭湖內外的抵抗力量被迅速肅清。
    浩渺的湖麵重現安寧,航道暢通無阻,成為了華夏護國軍運輸兵員和物資的黃金水道,其效率遠勝陸路。
    就在張煌言橫掃洞庭的同時,李定國率領的龍虎營在陸地上也高歌猛進,勢如破竹。
    攻克軍事重鎮嶽州後,李定國審時度勢,兵分兩路:
    一路由麾下驍勇善戰的大將馬寶率領,沿湘江南下,直搗湖南腹心之地長沙;
    一路則由他親自指揮,揮師向西,掃蕩洞庭湖以南的常德、益陽等戰略要地。
    水陸兩軍的緊密配合,此刻顯現出巨大的威力,相輔相成。
    當馬寶部兵臨長沙城下,展開猛烈圍攻時,守城的清軍將領還寄希望於來自洞庭湖方向的水路援軍和糧草補給。
    然而,他們翹首以盼等來的,卻是張煌言的驚濤營艦隊突然出現在湘江口,以強大艦炮徹底封鎖了江麵,切斷了長沙與北麵的一切聯係。
    更令守軍絕望的是,艦隊上的重炮開始轟擊長沙北門城樓和城牆,炮彈呼嘯著落入城中,極大地支援了陸軍的攻城行動。
    而當李定國親率主力進攻常德堅城時,張煌言派出的龐大運輸船隊,
    滿載著攻城急需的火炮、彈藥和糧秣給養,溯沅江而上,直接運抵常德城下的碼頭,使得龍虎營的攻勢得以持續不斷,大大加快了攻城的進度。
    龍虎營的士兵們甚至能吃到從武昌經水路快速運抵的新鮮魚蝦,後勤保障的充足讓前線將士士氣愈發高昂。
    在水師強大而有力的支援下,龍虎營陸師如虎添翼,勢如破竹:
    長沙守軍在內外交困、孤立無援的絕境下,堅守半月,最終糧盡援絕,無奈開城投降。
    常德、益陽等湘北重鎮相繼被克複,守軍土崩瓦解。
    湘南各地的清軍守備部隊及原明朝降軍,見大勢已去,或望風歸附,或稍作抵抗便一觸即潰。
    至當年秋末,湖南全境基本平定(除西部少數偏遠苗疆土司地區,因其特殊情勢,尚需時間以政治手段進行招撫安撫)。
    李定國與張煌言在收複後的長沙城下勝利會師。
    站在奔流不息的湘江岸邊,李定國看著江麵上桅杆如林、旌旗蔽日、軍容鼎盛的驚濤營艦隊,再看看身後甲胄鮮明、刀槍閃亮、紀律嚴明的龍虎營將士,不禁感慨萬千。
    他鄭重地向張煌言拱手道:“蒼水先生,若無貴水師鼎力相助,切斷糧道,封鎖江河,輸送軍資,炮擊堅城,我龍虎營平定三湘,斷無如此順利迅速!水師之功,當居首功!”
    張煌言亦肅然回禮,謙遜而堅定地微笑道:“晉王過譽了!您運籌帷幄,陸師將士奮勇當先,方是克定全湘之根本。煌言不過盡了水師本分,協同作戰而已。
    如今三湘已定,後方穩固,糧道暢通,我軍根基已牢。接下來,該是劍指江東,飲馬長江,光複舊都之時了!”
    洞庭波撼,三湘底定。
    這場漂亮的水陸協同作戰,不僅徹底解除了華夏護國軍南翼的巨大威脅,獲得了豐腴的湖南作為堅實的戰略基地和糧倉,
    更極大地鍛煉和磨合了水陸兩軍的協同作戰能力,積累了寶貴的聯合作戰經驗。
    這為後續更大規模的東征金陵和揮師北伐,奠定了極其堅實的基礎。湖南的平定,標誌著華夏護國軍已經從戰略防禦,全麵轉入了氣勢磅礴的戰略反攻新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