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暗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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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的冬天,幹冷刺骨。街上行人縮著脖子匆匆趕路,八旗兵丁挎著刀,眼神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但在這一片肅殺之下,一股看不見的暗流正在湧動。
    一、茶樓密會
    “瑞福祥”綢緞莊的東家王仁甫,此刻正坐在“清韻茶樓”的雅間裏,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紫砂茶杯。他對麵坐著賬房先生老周,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東家,南邊的‘新綢緞’快到了,”老周壓低聲音,看似在談生意,“聽說這次貨色極好,特別是那匹‘白虎紋錦’,在江南賣得火熱。”
    王仁甫眼皮一跳。“白虎紋錦”是暗語,指華夏軍主力。他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價錢如何?”
    “價錢好說,”老周往前湊了湊,“就是路上不太平,需要城裏有人接應。特別是德勝門一帶的‘貨倉’,得有人照應。”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順天府的衙役上來查人了。王仁甫手一抖,茶水濺了出來。老周卻淡定地拿起賬本,大聲道:“東家,上個月的賬目有點問題,您看這筆三百兩的支出......”
    衙役推門進來掃了一眼,見是尋常商人對賬,又退了出去。
    待腳步聲遠去,王仁甫才長舒一口氣,壓低聲音:“德勝門守將換成了鑲黃旗的鄂爾泰,此人貪財。我可以通過糧商劉掌櫃牽線,就說要運一批江南絲綢出城,需要他行個方便。”
    “好,”老周點頭,“不過要快。聽說‘新綢緞’半月內必到。”
    二、夜巷險情
    入夜,鏢師李三背著個包袱,快步穿過漆黑的小巷。他是來給陳懷遠送“家書”的——實則是城外送來的最新指令。
    剛拐過彎,突然前麵出現幾個提燈籠的旗兵巡夜。李三閃身躲進陰影裏,屏住呼吸。
    “媽的,這大冷天還要巡夜,”一個旗兵抱怨,“聽說南蠻子都快打到保定府了。”
    “少廢話,”領頭的嗬斥,“粘杆處說了,最近城裏混進不少奸細,都打起精神來!”
    等巡夜隊伍過去,李三才輕手輕腳地繼續前行。來到陳懷遠住處後門,他學了三聲貓叫——兩長一短。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陳懷遠閃身讓他進去,立即關門上門栓。
    “怎麽樣?”陳懷遠急切地問。
    李三從懷裏掏出一封密信:“大軍已克保定,不日即到。上麵問,德勝門能否從內部接應?”
    陳懷遠就著油燈看完信,將信紙在燈上點燃:“我聯絡了三個把總,都是漢軍旗的,早就對滿人不滿。隻要大軍一到,我們就在城內製造混亂,伺機開門。”
    突然,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陳佐領!開門!有緊急軍務!”
    陳懷遠臉色一變,迅速把灰燼掃到桌下,示意李三躲到裏屋的屏風後。
    開門後,進來的是個滿人參領,帶著幾個親兵:“接到密報,這一帶有奸細活動。所有住戶都要搜查!”
    陳懷遠心提到了嗓子眼,麵上卻強裝鎮定:“參領大人請便。”
    親兵在屋裏翻箱倒櫃。一個親兵走向屏風,陳懷遠的手悄悄按在了腰刀上。就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叫罵聲和打鬥聲。
    參領皺眉:“怎麽回事?”
    一個親兵跑進來:“大人,隔壁抓到個形跡可疑的,正在反抗!”
    “走!”參領帶著人呼啦啦地走了。
    陳懷遠關上門,後背已被冷汗濕透。李三從屏風後閃出,兩人對視一眼,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三、戲班傳訊
    廣和樓戲園子裏,鑼鼓喧天。花旦柳鶯正在台上唱《霸王別姬》,水袖輕舞,眼波流轉,引得滿堂喝彩。
    台下第三排,坐著個富商打扮的人,是情報站的新聯絡員。柳鶯一邊唱著“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一邊用眼神與他交流。
    唱到“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時,她做了個特殊的身段——這是接頭的暗號。
    散戲後,富商來到後台送花籃。柳鶯正在卸妝,從鏡子裏看見他悄悄把一張字條塞進了首飾盒。
    “先生太客氣了,”柳鶯起身施禮,“明日妾身還有一出《抗金兵》,敬請賞光。”
    “一定一定,”富商會意地點頭,“特別是‘梁紅玉擂鼓戰金山’那段,最是精彩。”
    《抗金兵》是明天接頭的戲碼,“擂鼓戰金山”是確認行動的暗號。
    富商剛走,戲班主帶著個旗人官員進來:“柳大家,這位是禮部的哈大人,過幾日睿親王府堂會,點名要您去唱《遊園驚夢》。”
    柳鶯心裏一緊,睿親王府是滿清權貴聚集之地,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機會。她嫣然一笑:“蒙王爺厚愛,妾身定當盡心。”
    四、慷慨赴死
    三天後的深夜,老周在住處緊張地整理最後一批情報——王仁甫送來的清軍糧倉分布圖,陳懷遠提供的城門守備情況,柳鶯從睿親王府探聽的權貴動向。
    突然,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嗬斥聲。“糟了,暴露了!”老周迅速將情報塞進灶膛,剛點燃,門就被撞開了。
    粘杆處的密探衝進來,見狀立即撲滅火堆,但情報已燒毀大半。
    “帶走!”密探頭目獰笑著。
    老周被押往刑部大牢,經過嚴刑拷打,渾身血肉模糊,卻始終一言不發。
    次日清晨,他被押赴菜市口刑場。沿途百姓默默圍觀,不少人暗中垂淚。
    劊子手舉刀前,監斬官最後問道:“還有何遺言?說出同黨,可免一死!”
    老周抬起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用盡最後力氣高呼:“華夏萬歲!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刀光一閃,熱血灑在冰冷的石板上。
    五、黎明之前
    老周犧牲的消息傳來,王仁甫在書房裏枯坐了一夜。第二天,他變賣部分家產,通過各種渠道購買了大量糧食,說是“囤積居奇”,實則準備在大軍圍城時接濟百姓。
    陳懷遠更加謹慎地聯絡可信的弟兄,他們將老周用生命保護下來的零散情報重新拚湊,製定了更周密的起義計劃。
    柳鶯在睿親王府的堂會上,借唱戲之機,記下了王府的地形和護衛布置。她含淚將老周犧牲的消息編成暗語,通過新的渠道送了出去。
    寒冬漸深,北風呼嘯。北京城的黑夜格外漫長,但每一個地下工作者都知道,黎明前的黑暗雖然最冷,卻也意味著曙光將至。他們像暗夜中的螢火,默默燃燒自己,等待著與北伐大軍裏應外合,共同點亮古都的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