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金烏初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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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府,書房。
墨滄溟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
手中摩挲著那枚清心螭龍佩,眼神晦暗不明。
仆人無聲地出現在門口:“老爺,派去鼠尾巷的‘影子’回報。十五年前暴亂後,確有一個尚在繈褓、被破舊錦緞包裹的女嬰被遺棄在鼠尾巷最汙穢的角落。包裹的錦緞殘片……已找到,上麵有暗繡的玄螭紋碎片,確認是我墨府之物!女嬰後頸處……據說有一小塊形似玄螭的淡金色胎記。”
啪嗒!
墨滄溟手中的玉佩掉落在書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他蒼老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渾濁的老淚再也無法抑製,滾滾而下!
“是了……是了……星輝屏障……玄螭簪……玄螭胎記……” 他喃喃自語,聲音哽咽,“我的昭兒……真的是我的昭兒啊!!”
他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十五年未曾有過的銳利光芒,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燃盡最後的光芒!
“傳令給‘影鴉’!” 墨滄溟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動用所有潛伏力量,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大小姐安全!查清當年暴亂真相!還有……贏家!給老夫盯死贏家!他們若敢再動昭兒一根汗毛……老夫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讓嬴氏付出代價!”
沉寂了十五年的墨家,如同被驚醒的潛龍,終於因為血脈的確認,亮出了它塵封已久的、或許鏽跡斑斑卻依舊鋒利的爪牙!一股無形的暗流,開始圍繞著“星輝士爵”林薇(墨昭)洶湧匯聚。
將軍府小院。
林薇靠在床頭,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本古雲煌語字典。
窗外月色清冷,孤星安靜地趴在她腳邊,冰藍的獸瞳在黑暗中閃爍。
墨滄溟探視的一幕幕,玉佩的排斥,姬無鋒的分析,以及那關於“玄螭胎記”的驚世猜想,在她腦海中反複翻騰。
她抬起手,指尖一點微弱的靛藍星芒悄然亮起,如同暗夜中的螢火。
“墨昭……”
她低聲念著這個可能屬於她的名字,眼神迷茫中帶著一絲堅定。
星輝與螭影交織,身世之謎如同巨大的陰影籠罩而來。
前路,是更加洶湧的暗流與未知的風暴。但無論如何,她已不再是那個隻求生存的鼠尾巷阿蕪。
她是星輝士爵,也可能……是墨氏遺珠。
她將用自己的力量,在這荊棘叢生的天啟城,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將軍府小院內的日子,在藥香與書卷氣中流淌。林薇的精神力透支在精心調養下緩慢恢複,髒腑的震傷已無大礙,隻是臉色仍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她不再強行嚐試引導星輝學習,而是沉浸在文清漪送來的書籍中,用心理解雲煌的律法框架和財稅體係,偶爾用那本《古雲煌語常用字詞對照》磨礪心智。
一次偶然的嚐試,讓她發現了星辰異能的新用途。
當她引導一絲微弱的星輝能量流過指尖因翻書而磨破的細小傷口時,那微小的破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雖然消耗不小,但這發現讓她驚喜——星辰之力竟蘊含著溫和的治愈特性!她開始小心翼翼地嚐試用這新發現的力量溫養自己受損的髒腑和精神核心,效果竟比軍醫的湯藥更加顯著。
孤星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狀態的改善,不再那麽焦躁,安靜地趴在她腳邊,冰藍的獸瞳偶爾會警惕地掃向院牆外某個方向,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守護,也仿佛在警告著什麽。
這日清晨,侍女端來一碗藥氣格外濃鬱、色澤深褐的湯藥。
“姑娘,這是府外一位自稱墨府老仆的人送來的,說是他家老太爺聽聞姑娘傷勢,特意尋來的古方‘九轉回天湯’,對滋養精神、修複內腑有奇效。” 侍女恭敬道。
墨府?又是墨滄溟!
林薇看著那碗藥,眼神複雜。
自從上次探視後,墨家再無動靜,仿佛那場試探從未發生。
這碗突然送來的藥,是示好?還是新的試探?
她端起藥碗,濃鬱的藥味中,似乎隱隱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草木清新與某種古老沉凝的氣息?與她體內星辰之力並無排斥,反而隱隱有一絲微弱的呼應感。
她嚐試用精神力探入藥湯,反饋來的信息是純粹而強大的滋養能量,並無半分惡意。
沉吟片刻,林薇決定喝下。
一來她確實需要盡快恢複,二來她也想看看墨家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藥湯入口苦澀,但入腹後卻化作一股溫和而磅礴的熱流,迅速滋養著她的四肢百骸,尤其是那受損的精神核心,如同久旱逢甘霖,竟傳來陣陣舒暢感!效果遠超之前的任何藥物!
“替我謝過墨老公爵。” 林薇放下空碗,對侍女道。她心中疑惑更深:墨滄溟若認定她是墨家血脈,為何不明言相認?若不確定,為何又送來如此珍貴的藥物?這無聲的守護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考量與無奈?
林薇在將軍府靜養,天啟城的輿論場卻因贏無忌的推波助瀾而暗流洶湧。
幾份影響力頗大的、背後隱約有贏氏影子的報紙,開始連篇累牘地刊登“評論文章”。
《星輝之惑:天賦異能還是禁忌之力?》
《市井驚現“妖法”,聯邦勳爵能力來源成謎》
《論晶礦功臣與聯邦安全——對特殊能力者的監管刻不容緩》
文章並未直接點名林薇,卻用春秋筆法,將墨香巷林薇爆發星輝屏障的事件描繪得神乎其神,刻意渲染“妖法”、“失控”、“來源不明”等字眼,將矛頭隱隱指向“某位新晉勳爵”。
同時,文章極力煽動民眾對“未知力量”的恐懼,並呼籲議會加強對“特殊能力者”的監管甚至限製,美其名曰“為了聯邦安全”。
“無恥!” 文清漪帶著最新的報紙來到將軍府,氣得臉色發白,“他們不敢再直接刺殺,就用這種下作手段!想用輿論將你汙名化,甚至剝奪你的自由!”
林薇看著報紙上那些充滿暗示和煽動性的文字,眼神冰冷。贏無忌這一手,比直接的刺殺更陰險。他試圖利用民眾的恐懼和無知,將她這個“異類”孤立起來,甚至為將來可能的囚禁或迫害製造“民意基礎”。
“跳梁小醜罷了。” 姬無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剛處理完軍務,臉色同樣陰沉,“我已聯絡幾家立場相對中立的報紙和幾位在眾議院有影響力的開明貴族,準備反擊。清者自清,他贏無忌掀不起滔天巨浪。” 他看著林薇,語氣堅定,“你安心養傷,這些汙言穢語,交給我。”
就在姬無鋒與文清漪商討如何反擊輿論時,一封燙金描烏的奢華請柬,被管家恭敬地送到了姬無鋒手中。
請柬封麵,一隻振翅欲飛、線條淩厲的金烏圖騰栩栩如生。
落款:殷九嶷。
內容簡潔而冰冷:
“姬將軍鈞鑒:聞星源晶礦現世,乃聯邦之幸。九嶷不才,略備薄資,欲於三日後‘攬星閣’拍賣會上,為國庫略盡綿力,競拍首批公開之晶礦份額。特邀將軍撥冗蒞臨,共襄盛舉。順問星輝士爵安好。 殷九嶷 頓首。”
“殷九嶷?拍賣會?” 姬無鋒眉頭緊鎖。這位金烏少主向來深居簡出,極少參與此類公開場合。此次竟主動舉辦拍賣會競拍晶礦份額?還特意“順問”阿蕪?其用意耐人尋味。
“將軍,這……” 文清漪也感到意外。
姬無鋒沉吟片刻,看向林薇:“阿蕪,你的意思?”
林薇看著那封金烏請柬,腦海中浮現出議會質詢時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眸。直覺告訴她,這絕非簡單的拍賣邀約。殷九嶷,這個盤踞在財富頂端的男人,終於要正式踏入這圍繞晶礦和她而起的漩渦了。
“既然殷公子相邀,又有為國庫籌資的名義,將軍不妨一去。” 林薇平靜道,“至於我……若身體允許,也想見識見識這攬星閣的風光。” 她需要親眼看看殷九嶷,看看這位傳說中的“未婚夫”,到底想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