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雅伸手去遮擋攝像機，用帶著繃帶的左手捂著眼睛，聲音隨著指尖顫抖，“我沒有哭！”
    “說了要把眼淚留給一位，我不會哭的。”
    沈清雅坐在空曠的采訪室內，矗立在暗處的門，像是張開的血盆大口。
    “出道吧，沈清雅，會出道的……”
    她無助坐在練習室地上，摟著膝頭，目光空洞看向鏡子裏的人。
    經紀人看見這一切，才示意捕捉足夠素材的攝像可以離開，不論多堅定的人，遇到這種情況都不會無動於衷。
    申正宇回手關上門，將門外嘈雜隔絕，他轉過身。
    隻對上沈清雅冷冷看過來的眼睛，沒有淚意、沒有怨恨、沒有不甘。
    仿佛攝像機捕捉到的一切都是錯覺。
    “清雅ssi？”申正宇頓在原地。
    莫呀？怎麽回事……
    沈清雅站起身，慢慢走到申正宇麵前，昂起下巴，嘴角噙著若有似無嘲諷的笑意。
    “你們還想看什麽？看我崩潰哭泣，痛苦掙紮？”
    “明明是早就確定的人員構成，為什麽一副有她沒我的導向？”
    申正宇露出一個假笑，完全沒騙過沈清雅。社長提了一句，會有2名成長型成員，卻一直沒有動作，大年齡的練習生都清退過一次。
    連沈清雅都無意中說出，“我們6人一定會如何如何”的句子。
    在得知沈清雅骨折時，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是個增加戲劇衝突最好的節點。
    為了掩飾被戳穿之後的失落，申正宇揉揉鼻子，對上那雙始終清澈執拗的眼睛。
    “清雅ssi……私生的事情，公司已經進行處理了，今天早上開始情況就得到了控製。”
    明明是那條持續72小時的buff消失的影響。
    “私生如空氣般無孔不入”，不僅結合新增加在“背景”上的點數，成功補齊她的年幼時間，更引起了廣泛討論。
    沈清雅的名字刷屏3天，是買不來的大量曝光。
    走路直拍預計會在本周內突破百萬。
    哪怕現在buff結束，大家對於她手傷的事也依舊持有高討論度。
    私生褪去後，她多了很多路好，更別說還沒出道就獲得多個應援站的輝煌戰績。
    又美又慘。
    隻剩下提升實力，等待出道。
    經紀人搖搖頭。
    真是不論到什麽時候，都意外的堅定不動搖，偏偏每次都如她所願。
    “prada的pr已經敲定你參與拍攝春季彩妝新品，是很有含金量的試水，效果好的話會有下一次合作。”
    經紀人幫沈清雅打開門，耐心等她慢慢走出房間，又聽見她繼續追問，“我演的足夠好，能去拍戲嗎？”
    “真敢想啊清雅ssi……”膨脹的野心。
    女團出道的事情剛落實，現在就想著拍戲。
    沈清雅定定看著他點頭，“我想要，我得到。”
    經紀人順勢提出，讓她繼續維持人設，隻要她能成功騙過所有人，不讓更多人在公司宣布之前，發現計劃，就同意去向公司提議。
    公司覺得現在關於她個人成長敘事並不充分。
    她必須維持一段時間的迷茫和逃避，最後在“團魂”的影響下，迷途知返堅定心意。
    所以沈清雅對外依舊展現出漂泊不定的懸浮感，團體舞蹈課和聲樂課，沈清雅都選擇了逃避。
    任由時不時出現的攝像機，記錄她一個人離開課堂的“壯舉”。
    公司對此態度曖昧，具體情況不對外透露，上下諱莫如深。
    好像她真的馬上要離開出道組了。
    樸誠訓和李曦承，一間一間找過去，終於在24練習室裏，找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冷敷的沈清雅。
    看起來在放空，腳邊散落著樂譜，上麵全是筆記和標注。
    明明有翻閱痕跡，現在卻像廢紙一樣肆意丟棄。
    “我來幫你。”樸誠訓看見放在一旁的繃帶，連忙接過來，輕輕抬起沈清雅的手腕。
    骨折後，瘀血擴散，沈清雅的手腕上紫了一大塊，連帶著手背也有些浮腫，看起來很可憐。
    沈清雅搖搖頭，“之後可以換回石膏，不需要再藏。”
    李曦承一直在關注繅絲新女團的事，聽到昨天晚上就有staff說，新加入了一個成員，意味著什麽他心知肚明。
    “清雅ssi，真的很抱歉，我當時沒有反應過來，說錯了話。”李曦承也很懊惱，當時太過掉以輕心。
    李曦承說不出口，當時是想暗戳戳，秀自己知道更多關於沈清雅受傷內幕。
    所以當做談資，沒經過思考就說了出來。
    卻不想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
    沈清雅記得自己的人設，於是難過低下頭，“曦承前輩別這麽說，我一直在強撐著，兩天就吃完了一個月分量的止痛藥，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哪怕前輩不說，也瞞不了太久……”
    這也是實話，骨折遇上痛經，再怎麽樣也堅持不下去。
    當兩人問沈清雅，有什麽能做的時候，沈清雅想了一會兒。
    “能拜托兩位前輩，以後接到我的電話，不要罵我，也不要掛電話嗎？”
    小心翼翼，帶著即將離開公司時，最後的掙紮。
    兩人回到練習室，李曦承就掏出手機，像是在回憶什麽，在手機裏輸入號碼。
    “再找什麽？”
    “被清雅求助，還讓她傷心的人。”李曦承皺著眉，沈清雅手機摔壞時是常亮狀態，通話記錄就是這個號碼。
    “怒古？”
    “……然峻哥。”
    樸誠訓默不作聲，重新拿上了為沈清雅準備的護膝，沈清雅摔倒的時候也碰傷了膝蓋，他知道她還堅持跟上團隊舞蹈時，就想要給她。
    但是後來知道沈清雅可能會退出出道組，擔心送這樣的東西會引起她的傷心事，才一直放在櫃子裏。
    現在沈清雅好像開始不去上課，還是得想辦法，讓她打起精神來。
    護膝要給的，等她手腕好起來，重新開始練習時一定用得到。
    ——
    沈清雅將兩位壞了事卻很好心的前輩送上電梯，轉身就看見，崔然峻抱著胳膊站在那看她。
    看見允珍發的音樂課照片，下意識尋找，沒看見沈清雅的臉。
    崔然峻最近對沈清雅這三個字過敏，是看見帖子，會馬上劃掉的程度。
    然而關於她的消息太多，他幹脆一天都沒打開手機。
    沒想到剛結束行程回來，就看見沈清雅和比例福特的兩位，在電梯口依依惜別，笑得真讓人不爽。
    “沒去上音樂課呢。”
    沈清雅下意識和他保持距離，繞開他繼續往練習室走。
    公司轉變了策略，為她專門聘請了聲樂老師，她需要利用手傷時間，努力補齊隊伍在唱功上的短板。
    但這些她並不會告訴崔然峻，依舊維持著，她即將離開出道組的人設。
    “受傷了、不舒服、有其他安排，總之就是不去。”
    沈清雅想起，那天她打給崔然峻，崔然峻到底腦補了什麽東西。
    應該不會很健康。
    她敷衍的模樣讓崔然峻火大。
    明明一副很努力的模樣，現在這個關頭卻放鬆下來，真是讓人無語。
    “對其他男人搖尾巴，不是很有精神嗎？”
    明明想說關心的話，出口就變成諷刺。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她一口一個前輩，對著其他男人笑臉相迎，他渾身不自在。
    把隊內其他4人都撩個遍還不算，另一個團的人也不放過。
    到底是來練習的，還是來談戀愛的？
    “評級那麽差還敢逃課，手受傷了影響你唱歌？”
    “前輩怎麽又想教育我？”
    沈清雅四下看看，露出一個有些諷刺的笑容，“前輩的優秀毋庸置疑，但你的教育我不想聽。”
    “請您停下，像是那天掛斷我電話時一樣幹脆。”
    想起那天晚上的電話，崔然峻臉色更陰沉，她怎麽好意思提。
    “給我打電話的當天晚上，你和誰在一起？”
    和誰滾在一起呢？
    還敢給他打電話讓他聽，真是找死。
    沈清雅想起這件事，也來了脾氣，他怎麽敢用這件事質問她？
    誰都可以不清楚當時她打給了誰，但崔然峻隻要看過視頻，一定知道當時的情況，正常人早就沒臉見她了。
    “前輩不是剛剛見過他們？enhypen的李曦承和樸誠訓。”
    “他們？”崔然峻不可置信，他跟不上時代，還是沈清雅太超前。
    “你們很熟嗎？你喜歡他們？”
    沈清雅多大來著？
    “好像不關前輩什麽事。”
    沈清雅繼續表演脫粉回踩的嘴臉，“更何況喜歡誰，和認識多久沒關係。”
    “那天第一次見到曦承前輩和誠訓前輩，真的很溫柔，很難不喜歡。”
    崔然峻按住額頭。
    一口一個敬語“前輩您”，實際上在他忍耐極限蹦迪。
    沈清雅才不是這種人。
    當時那個不擇手段也要出道的沈清雅呢？
    和第一次見麵的兩個男人……
    西八，敢做也敢說。
    怪不得電話打過來，是那副要死的動靜。
    “當時那種情況，我是想找前輩的，您要是來的話……”
    崔然峻聽見沈清雅這句話，終於忍無可忍。
    “你才多大？當練習生是為了找男人嗎？”
    “不想出道就趁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