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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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蝦仁的身影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擲入一片沸騰的能量海洋。遺忘峽穀的內部,景象光怪陸離,遠超外界所見。並非單純的飛沙走石,而是空間本身都在哀嚎、扭曲!
    視線所及,並非堅實的岩壁與地麵,而是一片片不斷崩裂又重組的破碎景象。上一刻還是嶙峋的怪石,下一刻便化作流淌的七彩能量漩渦;左腳踩下的可能是堅實的地麵,右腳落處卻可能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斷層。無數細密如蛛網的空間裂痕無處不在,悄無聲息地出現、蔓延、消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狂暴的能量亂流不再是單純的風暴,而是具現化成各種扭曲的形態——時而如哀嚎的幽靈撲麵,時而如巨大的能量觸手橫掃,時而化作億萬閃爍著各色光芒的鋒利碎片,進行無差別的切割!
    更可怕的是那無處不在的精神汙染。仿佛有無數個充滿惡意的意誌在耳邊嘶吼、低語、狂笑,直接衝擊著識海深處,引動心魔,扭曲認知。若非蝦仁意劍劍心堅不可摧,更有淨世霞光守護靈台,恐怕瞬間便會心神失守,淪為這混亂峽穀的一部分。
    “必須穩住!”
    蝦仁將混沌之心的“融虛”之能催發到極致,灰色護罩緊貼周身,如同最靈巧的遊魚,在狂暴的能量亂流與致命的空間裂痕間艱難穿梭。他的神識以前所未有的負荷運轉著,瘋狂計算著每一絲能量流動的軌跡,預判著每一道空間裂痕的出現與消失。玄黑色的右臂時刻緊繃,指尖意劍劍芒吞吐不定,隨時準備斬滅無法避開的能量攻擊。
    他懷中的小金,此刻也展現出了混沌聖靈後裔的不凡。它額間的碎片散發出柔和而堅定的光芒,不僅幫助抵禦精神汙染,其純淨的混沌氣息似乎對峽穀中某些相對平和的能量流有著天然的親和與引導作用,偶爾能為蝦仁指引出相對安全的短暫路徑。
    然而,身後的追殺者,如同索命的幽影,緊追不舍!
    “毒牙”的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若隱若現,他並未像蝦仁這般艱難閃避。那身暗金色的作戰服上,能量紋路光芒流轉,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層穩定的菱形力場護盾。無論是狂暴的能量流,還是突兀出現的空間裂痕,撞在這力場護盾上,都隻是激起一圈圈漣漪,無法撼動其分毫!他如同閑庭信步,速度雖因環境略有減緩,卻依舊穩穩地吊在蝦仁身後,那雙透過麵具的冰冷目光,如同最精準的鎖定的光標。
    他甚至還有餘力出手幹擾!
    “咻!”
    一道凝練的、近乎透明的空間刃,如同毒蛇吐信,無視了前方一道橫掃而過的能量觸手,精準地穿過觸手虛影間的縫隙,直刺蝦仁後心!其角度刁鑽,時機狠辣,正是蝦仁剛剛避開一道空間裂痕,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刹那!
    避不開了!
    蝦仁眼神一厲,猛地擰身,玄黑色的右臂間不容發地格擋在身前!
    “鐺——!”
    如同洪鍾大呂般的撞擊聲炸響!空間刃與玄黑手臂碰撞,竟發出了金屬交擊的巨響!一股尖銳無比、帶著空間撕裂特性的力量瘋狂湧入手臂,試圖將其分解!蝦仁整條右臂劇震,皮膚下的混沌氣流瘋狂湧動,將那入侵的空間之力迅速湮滅、吞噬,但手臂依舊傳來一陣酸麻刺痛!
    好強的攻擊!若非他右臂經過多次蛻變,強度遠超尋常,加之混沌之力的特性,這一擊足以將他整個人撕裂!
    “哦?能硬接‘空痕刃’而不毀?你這手臂,有點意思。”“毒牙”冰冷的聲音再次直接響徹蝦仁識海,帶著一絲探究與更濃的殺意。“看來,除了‘源初之物’,你身上還有別的秘密值得挖掘。”
    話音未落,他雙手虛抬,十指如同彈奏鋼琴般律動起來!
    霎時間,蝦仁周身方圓百丈內的空間,仿佛變成了“毒牙”手中的玩具!一道道空間裂痕不再隨機出現,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聽從號令,從四麵八方朝著蝦仁交錯切割而來!同時,數股狂暴的能量流被強行扭曲、壓縮,化作肉眼可見的蒼白激流,如同高壓水槍般射向蝦仁!更有無形的空間禁錮之力層層疊加,試圖將他徹底固定在原地!
    操控環境!這才是金丹修士,尤其是在這空間本就脆弱的遺忘峽穀中,所能展現出的恐怖實力!
    蝦仁瞬間陷入了絕殺之局!四麵八方皆是致命攻擊,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隻能拚了!”
    蝦仁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意劍劍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震顫,將計算與推演能力提升到極限!他不再試圖完全避開所有攻擊,而是選擇了一條最為凶險、卻也唯一可能存在一線生機的路徑——迎著兩道相對較弱的能量激流,衝向一側那看似最密集、實則因彼此幹擾而穩定性最差的空間裂痕區域!
    “混沌——歸墟!開道!”
    他發出一聲低吼,將大部分力量集中於玄黑色的右臂,對著前方那密集的空間裂痕區域,一拳轟出!並非劍招,而是最純粹、最爆裂的混沌湮滅之力!
    轟!!!
    一個直徑數丈的混沌黑洞在他拳鋒前方驟然出現,散發出恐怖的吞噬之力!那密集的空間裂痕在接觸到黑洞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絞肉機的玻璃,發出刺耳的碎裂聲,被強行湮滅、撕開了一條短暫的不穩定通道!
    蝦仁身形不停,如同撲火的飛蛾,悍然衝入了這條他自己開辟的、充斥著毀滅性能量的通道!
    “噗!噗!”
    兩道蒼白能量激流擦著他的身體掠過,護體灰罩劇烈閃爍,險些破碎,左肩和右腿外側被擦中,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傷口處還殘留著灼熱混亂的能量,不斷侵蝕。
    而他衝入的那條混沌通道內,更是危機四伏!被強行打散的空間碎片如同億萬鋒利的刀片,瘋狂切割著他的護罩與肉身!湮滅能量殘餘的衝擊,更是讓他五髒六腑如同移位!
    “哇!”
    他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帶著混沌色澤的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了一截。但他衝勢不減,憑借著頑強的意誌與混沌之心對傷害的壓製,硬生生從通道的另一端衝了出來!
    然而,他剛剛衝出通道,還未來得及喘息,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危機感再次降臨!
    “毒牙”不知何時,竟已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他前方不遠處的半空中!他右手五指張開,掌心之中,一點極致的黑暗正在凝聚,那黑暗並非混沌,而是一種純粹的、代表著“空間缺失”的虛無!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比之前的“空痕刃”強大了何止十倍!
    “遊戲該結束了。”“毒牙”的聲音冰冷無情,“能讓我動用‘寂滅指’,你足以自傲。”
    那一指,已然鎖定蝦仁,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呦——!!!”
    一直被蝦仁護在懷裏的小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麵臨絕境,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滿了神聖、威嚴與決絕意味的長吟!它額間那米粒大小的混沌碎片,在這一刻爆發出如同超新星般璀璨的光芒!
    不僅僅是它自身的力量!它仿佛化作了一個引信,一個坐標,主動溝通、接引了蝦仁體內那枚混沌之心更深層、更本源的力量!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浩瀚、古老、仿佛源自宇宙太初鴻蒙的混沌意誌,以小金為中心,轟然降臨!這股意誌並非攻擊,而是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屏障,橫亙在蝦仁與“毒牙”之間!
    “寂滅指”那蘊含著空間歸無之力的黑暗光束,撞在這道混沌屏障之上,竟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更為古老、更為本質的混沌意誌徹底包容、分解、同化!
    “什麽?!這是……混沌祖炁的守護?!”“毒牙”第一次失聲驚呼,麵具下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這不可能!區區一隻未成年的聖靈後裔,怎麽可能引動如此純粹的祖炁意誌?!”
    就在他心神劇震,出現瞬間空隙的刹那——
    蝦仁福至心靈,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他沒有試圖反擊,那毫無意義。他將殘存的所有力量,連同小金引導出的那股混沌祖炁的餘韻,盡數灌注於雙腿與混沌之心的“融虛”之能上!
    “走!”
    他發出一聲低喝,身影瞬間變得模糊、透明,仿佛要融入周圍混亂的能量與空間之中!不再是直線逃離,而是如同水滴匯入大海,以一種近乎“空間跳躍”般的方式,借助著峽穀內本就紊亂不堪的空間波動,幾個閃爍間,便消失在了更深處那更加扭曲、更加危險的區域,徹底脫離了“毒牙”的神識鎖定範圍!
    “毒牙”站在原地,麵具下的臉色難看至極。他感受著那迅速消散的混沌祖炁氣息,以及徹底失去蹤跡的目標,心中的驚怒與貪婪交織。
    “混沌祖炁的眷顧……還有那奇異的右臂……此子身上的秘密,比預想的還要大!”他冰冷的目光掃過蝦仁消失的方向,那裏是連他都感到心悸的峽穀核心區域。
    “你以為逃入核心就能活命?哼,不過是換一種死法罷了。”他冷哼一聲,並未立刻深入追擊。那片區域的空間結構已經爛透了,充斥著各種未知的危險,即便是他,也需要謹慎對待。
    “我會在外麵等著,等著你被裏麵的東西撕碎,或者……狼狽地逃出來。”他身影緩緩後退,重新沒入能量風暴之中,如同潛伏起來的毒蛇,等待著給予獵物致命一擊的最佳時機。
    而此刻的蝦仁,正身處一片連神識都無法離體三尺的、絕對混亂與死寂的詭異空間。他靠在一塊不斷在虛實之間轉換的“岩石”上,大口喘息,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傷勢極重。
    方才為了逃脫,他幾乎耗盡了所有力量,更是強行引動了混沌之心的本源,此刻反噬襲來,痛苦不堪。小金也因為過度透支,陷入了沉眠,氣息微弱。
    絕境,並未過去。
    但他還活著。
    並且,在這片連金丹修士都不敢輕易踏足的絕地核心,他或許,能找到一絲不一樣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