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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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仁的意識如同風暴中的孤舟,在磅礴信息與混沌本源的衝刷下劇烈搖曳,卻又被一股源自玄黑右臂與混沌之心的無形力量死死錨定。那黑色立方體投射出的星圖在虛空中緩緩旋轉,【淨化協議:啟動】的字樣閃爍著冷硬的光澤。一股無形的、帶著掃描意味的波動,以祭壇為中心,悄然擴散開來,穿透了平台外圍的相對穩定區,沒入那片絕對的混亂死域,甚至……向著峽穀外圍蔓延。
幾乎在協議啟動的瞬間,蝦仁便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充滿了“汙染”與“敵意”的強大能量源,如同黑夜中的燈塔,被清晰地標記在了那副立體的星圖之上——正是守候在峽穀外圍的“毒牙”!星圖旁甚至浮現出簡略的數據:【目標:終末遺毒載體(高階)】【能量等級:金丹初期(不穩定)】【威脅度:高】【建議:優先淨化】。
“果然……鐵骸軍團的力量,被這立方體定義為‘汙染’。”蝦仁心中明悟更深,同時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徹底成型——他要借助這祭壇與黑色立方體的力量,反殺“毒牙”,奪取其金丹能量,啟動跨時空傳送!
這無異於虎口拔牙,火中取栗。但此刻的他,身處絕境,後有追兵,唯有行此險招,方能搏出一線生機!
他迅速分析著自身狀態與可利用的條件:
· 優勢:身處祭壇平台,暫時安全,且有黑色立方體這件疑似超越此界法則的奇物作為後盾和“眼睛”;玄黑右臂與祭壇連接,能調動一部分遠超自身境界的力量;小金在混沌本源滋養下正在快速恢複。
· 劣勢:自身重傷,戰力十不存一;對黑色立方體的掌控僅限於初步連接,能調動多少力量未知;“毒牙”是實打實的金丹修士,經驗老辣,手段詭異。
· 機會:“毒牙”對峽穀核心心存忌憚,不敢輕易深入;黑色立方體的“淨化協議”似乎對“毒牙”的力量有特殊的克製與鎖定效果;此地環境極端混亂,可加以利用。
· 威脅:一旦離開平台庇護,隨時可能被混亂空間吞噬;“毒牙”可能還有未施展的底牌;獵殺失敗,則萬劫不複。
“必須引他進來,或者……將他逼到平台力量可以觸及的邊緣!”蝦仁眼神冰寒,思路清晰。他不能離開平台太遠,必須將戰場控製在祭壇力量的影響範圍內。
他看了一眼懷中氣息逐漸平穩、鱗片重新煥發光澤的小金,通過意念傳遞了一個簡單的指令。小家夥琉璃般的眼眸眨了眨,似乎理解了蝦仁那瘋狂的計劃,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流露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戰意。
深吸一口氣,蝦仁開始行動。他並未斷開與祭壇的連接,反而更加深入地溝通混沌之心與黑色立方體,將那“淨化協議”的掃描波動,如同誘餌般,若有若無地、持續地指向“毒牙”所在的方向。同時,他刻意讓自身的氣息,透過平台結界的屏蔽,泄露出去一絲——帶著重傷的萎靡,卻又夾雜著一絲剛剛得到機緣、難以完全掌控的“寶光”,仿佛一個重傷瀕死卻身懷重寶的獵物,正在絕境中掙紮。
他在釣魚。用自己和小金,以及那可能引動貪婪的“機緣”,釣“毒牙”這條毒蛇入甕!
……
遺忘峽穀邊緣,能量風暴相對平緩的區域。
身覆暗金麵具的“毒牙”,如同磐石般靜立虛空,周身菱形力場穩定地抵禦著殘餘的能量亂流。他冰冷的目光穿透風暴,死死鎖定著峽穀核心的方向,耐心等待著。
突然,他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令他本能厭惡與警惕的“掃描”感,如同羽毛般拂過他的感知。緊接著,一絲熟悉又帶著些許異樣的氣息,從核心區域泄露出來——是那個小子!氣息依舊萎靡,但其中似乎夾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更高層次的力量波動?還有那隻聖靈後裔,生命力似乎在恢複?
“嗯?”“毒牙”麵具下的眼神閃過一絲驚疑。“在那種地方,不僅沒死,似乎還得了好處?是那‘源初之物’的力量?還是……那峽穀核心本身有什麽古怪?”
貪婪,如同毒藤,開始在他心中滋生。那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混沌源初之物,疑似混沌祖炁的守護,那條奇異的手臂,現在可能還有峽穀核心的機緣……若能盡數奪取,他在鐵骸軍團中的地位將無人能及!甚至有望窺探更高的境界!
那絲掃描感再次掠過,這次更加清晰,帶著一種仿佛能洞悉他力量本質的意味,讓他極不舒服。
“裝神弄鬼!”“毒牙”冷哼一聲,心中戒懼與殺意更盛。“以為憑借一點核心區域的詭異就能嚇退我?可笑!”
他決定不再幹等。那小子重傷未愈,正是擒殺的最佳時機!即便核心區域有危險,以他金丹修為,隻要不太過深入,自保應當無虞。
身影一動,“毒牙”化作一道暗金流光,不再徘徊於邊緣,而是小心翼翼地、如同潛入毒沼的獵食者,朝著蝦仁氣息泄露的方向,也就是那祭壇平台所在的相對穩定區,謹慎地逼近。他周身力場護盾光芒微漲,神識如同觸角般向前延伸,警惕著可能出現的空間陷阱與能量風暴。
平台之上,蝦仁通過黑色立方體反饋的星圖,清晰地“看”到代表“毒牙”的光點,正在緩慢而堅定地向著平台方向移動。
“魚,上鉤了。”蝦仁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輕輕將已然恢複不少、眼中戰意高昂的小金放在祭壇邊,低聲道:“準備。”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所能達到的巔峰——盡管這個巔峰依舊慘不忍睹。玄黑色的右臂與祭壇連接處,混沌氣流奔湧不息,他開始主動引導、積蓄黑色立方體那浩瀚力量中,屬於“淨化”與“攻擊”的部分。祭壇周圍的古老符文流轉速度悄然加快,光芒內斂,仿佛蓄勢待發的弓弩。
“毒牙”的身影,終於穿透了層層能量亂流,出現在了平台所在穩定區域的邊緣之外。他懸浮在虛無中,隔著那層無形的屏障,冰冷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平台中央的祭壇,祭壇上懸浮的黑色立方體,以及……站在祭壇前,臉色蒼白卻眼神平靜的蝦仁,和他腳邊那隻氣息明顯強盛了不少的金色小獸。
“果然別有洞天!”“毒牙”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被那黑色立方體吸引。以他的見識,竟完全看不透此物的底細,但其上散發出的那種古老、本源、仿佛淩駕於規則之上的氣息,讓他瞬間斷定——此物價值,甚至可能還在那“源初之物”之上!
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一分,貪婪徹底壓過了最後一絲謹慎。
“小子,將你身後那物,連同你身上的秘密,一並交出,本座可以給你一個痛快。”“毒牙”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與誌在必得。
蝦仁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恐懼,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想要?自己來拿。”
“找死!”“毒牙”眼神一寒,不再廢話。他看得出蝦仁傷勢極重,不過是虛張聲勢!金丹修士的威嚴,豈容螻蟻挑釁?
他並指如劍,隔空一點!
“空痕刃·百裂!”
霎時間,上百道細密如發、近乎透明的空間之刃,如同蜂群出巢,發出刺耳的尖嘯,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出現在平台結界之外,從四麵八方狠狠斬落!他要以絕對的力量,強行破開這層龜殼,將裏麵的獵物碾碎!
然而,就在那上百道空間之刃即將觸及結界的刹那——
蝦仁動了!
他猛然將積蓄已久的力量,通過玄黑右臂,盡數灌注於祭壇之中!
“混沌祭壇——啟!淨化之域,開!”
嗡——!!!
整個平台劇烈一震!其上所有古老符文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混沌神光!一道凝練的、帶著絕對“秩序”與“淨化”意誌的灰色光環,以祭壇為中心,轟然擴散開來!
那上百道淩厲無匹的空間之刃,在接觸到灰色光環的瞬間,如同驕陽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瓦解,連一絲波瀾都未能掀起!
“什麽?!”“毒牙”瞳孔驟縮,心中駭然!他這足以重創同階的殺招,竟被如此輕易地化解?!
不僅如此,那灰色光環擴散速度極快,瞬間便將平台周圍的穩定區域籠罩,並且……向他所在的位置蔓延而來!光環所過之處,混亂的能量被強行撫平,破碎的空間被短暫固化,形成了一片獨特的、充斥著“淨化”力量的領域!
“毒牙”感覺自己周身的菱形力場護盾,在那灰色光環的照耀下,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滋滋”聲,光芒迅速黯淡!更有一股直接針對他本源力量、仿佛要將他從根源上“擦拭”掉的恐怖意誌,鎖定了他!
“這是……規則層麵的壓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毒牙”終於意識到了不妙,這祭壇和黑色立方體的力量,遠超他的想象!他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仿佛陷入了無形的泥沼,行動變得異常遲緩!
而就在這時——
“就是現在!小金!”
蝦仁厲喝出聲!
一直蓄勢待發的小金,發出一聲震徹靈魂的清越長吟!它額間的混沌碎片與祭壇、與黑色立方體力量同源共鳴,它將自身恢複的大部分力量,以及引動的一絲微薄的混沌祖炁意誌,盡數灌注到蝦仁體內!
得到這股生力軍,蝦仁眼中厲色暴漲,玄黑色的右臂猛然從祭壇凹槽中抽出——並非斷開連接,而是仿佛將祭壇積蓄的部分力量暫時“抽取”了出來,凝聚於臂膀之上!
整條右臂瞬間膨脹了一圈,皮膚下的混沌氣流如同沸騰的岩漿,散發出令空間都為之顫栗的恐怖波動!那不再是意劍的鋒銳,而是最純粹、最爆裂、最原始的——混沌毀滅之力!
他雙腳猛踏祭壇,身形如同炮彈般衝天而起,主動衝出了平台結界的庇護,衝入了那“淨化之域”中!
在這裏,他受到領域加持,身形如電!而“毒牙”卻受到領域壓製,舉步維艱!
“毒牙!納命來!”
蝦仁發出一聲咆哮,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與絕望,盡數凝聚於這石破天驚的一拳之上!玄黑色的拳頭,纏繞著沸騰的混沌氣流與一絲淨世霞光,仿佛握著一顆微縮的、即將爆發的混沌星辰,無視了“毒牙”那搖搖欲墜的力場護盾,無視了他驚駭欲絕的眼神,對著其胸膛,悍然轟出!
“混沌歸墟——破滅星辰!”
“不——!!!”“毒牙”發出了絕望的嘶吼,他瘋狂催動金丹,試圖施展保命秘法,但在“淨化之域”的壓製與那鎖定靈魂的毀滅拳意之下,一切掙紮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拳鋒觸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爆炸,在淨化之域的中心爆發!混沌的光芒吞噬了一切,毀滅性的能量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向四周擴散,卻被淨化領域死死約束在一定範圍內,未曾波及到核心平台!
當光芒散盡。
“毒牙”原本所在的位置,隻剩下一片虛無的黑暗,以及幾片緩緩飄落的、黯淡無光的暗金色金屬碎片。他那強大的金丹氣息,已然徹底湮滅,消失無蹤。
唯有一顆龍眼大小、布滿了裂痕、卻依舊散發著精純磅礴能量的金色珠子,在虛無中沉浮——那是“毒牙”被強行剝離、淨化了所有精神印記與汙染氣息後,殘存下來的……最本源的,金丹能量!
蝦仁的身影從爆炸中心跌落,單膝跪在平台邊緣,右臂恢複了原狀,卻布滿了更加猙獰的裂紋,鮮血淋漓,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幾乎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方才那一拳,幾乎抽幹了他的一切。
小金也萎靡在地,但看著那顆懸浮的金丹,眼中充滿了欣喜。
蝦仁艱難地抬起頭,看著那顆代表著生機與希望的金丹,又看向祭壇上那再次投射出星圖、並浮現出【檢測到可用高濃度能量……是否注入啟動傳送?】字樣的黑色立方體。
他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冰冷的笑容。
賭贏了。
他伸出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那顆懸浮的金丹,引向祭壇。
“注入……啟動……傳送……”
話音未落,強烈的空間波動已然將他與小金包裹。
光影扭曲,祭壇與黑色立方體的光芒逐漸淡去。
這片混亂的峽穀核心,重歸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