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煞潮洶湧,青蓮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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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老者離去,留下的警示與信息卻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兩人心中漾開層層漣漪。
石屋內,血色月華透過破洞,在地麵投下扭曲的光斑,空氣中彌漫的龍煞死氣在月華滋養下,愈發活躍、粘稠,如同無形的觸手,不斷試圖鑽透蝦仁布下的簡易陣法,侵蝕進來。
洛青霜盤膝而坐,全力運轉青雲劍訣,周身流轉著一層微弱的白色劍罡,將那無孔不入的負麵意念與煞氣隔絕在外。但她重傷未愈,劍元渙散,此刻顯得頗為吃力,光潔的額角不斷滲出細密冷汗,臉色在血月映照下更顯蒼白。
蝦仁看了一眼她勉力支撐的模樣,眉頭微蹙。如此下去,莫說療傷,恐怕傷勢還會加重,甚至可能被龍煞侵蝕心神。
他不再猶豫,心念一動,懸浮於混沌金丹深處的青蓮嫩芽微微一顫,一股柔和而磅礴的混沌氣息彌漫開來,並非攻擊,而是如同水波般蕩漾,將他和洛青霜、小金所在的這片小小空間籠罩。
這股氣息,中正平和,包容萬象。那些狂暴的龍煞死氣在觸及這混沌氣息的瞬間,仿佛失去了攻擊的目標,變得溫順下來,甚至被那混沌氣息絲絲縷縷地汲取、轉化,化為精純的能量,反哺青蓮種自身。
這正是混沌青蓮種玄妙之處,可衍萬法,亦可化萬氣!
霎時間,石屋內那令人窒息的壓抑感驟然一輕。洛青霜隻覺得周身一鬆,那無時無刻不在衝擊她心神的暴戾意念與陰寒煞氣,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與平和,仿佛置身於生機勃勃的春日原野,連體內劇痛都緩解了不少。
她驚愕地睜開眼,看向對麵依舊閉目調息的蝦仁。雖然無法確切感知到那混沌氣息的存在,但她能清晰感覺到,是眼前這個神秘男子,以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手段,營造出了這片“淨土”!
他身上的秘密,當真深不可測。
心中震撼之餘,更多的是一種安心的暖流。她不再多想,收斂心神,全力借助這片難得的安寧環境,引導藥力,修複著受損的經脈與髒腑。
蝦仁一邊維持著混沌氣息的籠罩,一邊將意劍劍心的感知擴散到最大。血月當空,龍怨沸騰,整個黑水鎮乃至墜龍山脈,都仿佛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正在蘇醒的魔窟。
在他的感知中,鎮子各處,不斷有強烈的能量衝突爆發,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和妖獸的咆哮。顯然是不少修士未能抵擋住這突如其來的煞氣狂潮,或是心神失守自相殘殺,或是被更強大的龍煞邪物找上門來。
更有甚者,一些原本潛藏在暗處的氣息,此刻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開始活躍起來,趁火打劫。那老者說的沒錯,鎮子裏的人,有時比山裏的東西更危險。
就在這時——
“轟!!!”
一聲遠比之前客棧遭遇更猛烈的爆炸聲,自鎮子中心方向傳來!緊接著,是無數驚恐的尖叫和混亂的奔逃聲!
一股強橫無比、充滿了暴虐與毀滅氣息的意誌,如同狼煙般衝天而起,攪動得那片天空的血色月華都劇烈翻滾起來!
那氣息之強,遠超之前的龍煞戰將,已然達到了金丹中期,甚至接近後期的程度!而且,其氣息更加古老、蠻荒,帶著一種源自血脈的、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壓!
“那是……什麽?” 洛青霜也被這動靜驚動,睜開眼,望向爆炸傳來的方向,美眸中充滿了駭然。即便隔著如此之遠,又有蝦仁的混沌氣息庇護,她依舊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絕望的壓迫感。
蝦仁眼神無比凝重,意劍劍心清晰地“看”到了那引發騷動的源頭——
那並非人形,而是一具龐大到令人咋舌的妖獸骸骨!通體呈現出暗金色,骨架殘缺,但依舊能看出其生前的雄偉,形似巨猿,卻頭生獨角,脊背上延伸出如同利劍般的骨刺!此刻,這具骸骨被濃鬱到極致的暗紅色龍煞死氣包裹,眼眶中燃燒著兩團如同小太陽般的血色魂火!
它正從鎮子中心的一片廢墟中爬出,隨意一腳,便將一棟石樓踩成齏粉,巨爪揮動,帶起的罡風便能將數十丈內的修士撕成碎片!
“是上古凶獸‘撼山猿’的遺骸!被龍煞侵蝕萬年,化作了煞魔!” 蝦仁沉聲道,認出了那東西的來曆。這撼山猿生前便是以力大無窮、肉身強橫著稱的凶物,死後骸骨被龍煞浸染通靈,其實力恐怕比生前猶有過之!
這具煞魔猿骸的出現,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裏澆了一瓢冷水,讓整個黑水鎮的混亂達到了頂點!無數修士如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但在這血月籠罩、煞氣彌漫的夜晚,又能逃到哪裏去?
煞魔猿骸似乎並無特定目標,隻是本能地破壞著眼前的一切,宣泄著被龍怨激發的狂暴。它那龐大的身軀,正朝著鎮子邊緣,也就是蝦仁他們所在的方向,緩緩移動過來!按照其行進路線,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會抵達這片區域!
一旦被這煞魔盯上,以蝦仁目前的狀態,即便再次動用歸墟之力,也勝負難料,更何況還要保護重傷的洛青霜。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洛青霜也意識到了危機的臨近,強撐著想要站起來。
蝦仁卻搖了搖頭,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現在出去,就是活靶子。外麵煞氣狂暴,混亂不堪,更容易被那東西和其他趁火打劫者盯上。”
他沉吟片刻,目光最終落在了腳下的大地。
“隻有一個辦法了。” 蝦仁看向洛青霜,“潛入地下,暫時避開。”
“地下?” 洛青霜一愣,“且不說如何下去,這墜龍山脈地下龍煞更為濃鬱,甚至可能潛藏著更多邪物……”
“無妨。” 蝦仁打斷她,玄黑色的右臂再次抬起,這一次,指尖縈繞的不再是歸墟之力,而是那縷被他初步煉化的、屬於幽冥蒼龍的死寂之氣!混合著混沌青蓮種的包容意韻,對著屋內堅實的地麵,輕輕一劃。
“嗤——”
一聲輕響,那由堅硬黑石構成的地麵,竟如同被無形的力量腐蝕、分解,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深不見底的洞口!洞口邊緣光滑,散發出絲絲縷縷精純的混沌氣息與蒼龍死意,將周圍企圖湧來的龍煞死氣暫時排開。
這是以蒼龍死氣模擬“土遁”之效,再以混沌之力穩固通道!此法雖不能持久,且消耗不小,但足以應急。
洛青霜看著這神乎其技的手段,已然有些麻木。她發現,在這個男人身邊,似乎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變得理所當然。
“下去!” 蝦仁不容置疑地說道,率先躍入洞中。小金緊隨其後。
洛青霜不再猶豫,一咬牙,也跟著跳了下去。
就在三人身影消失在洞口後的下一刻,蝦仁意念一動,上方的洞口迅速彌合,恢複如初,隻留下淡淡的混沌氣息與蒼龍死意殘留,很快便被更濃鬱的龍煞掩蓋。
幾乎就在洞口徹底閉合的瞬間——
“咚!!!”
一隻巨大的、由暗金色骸骨構成的腳掌,如同山嶽般,重重地踏在了石屋原本的位置上!
轟隆!
整座荒廢的石屋,連同周圍數十丈的地麵,在這一腳下,徹底化為一個巨大的深坑!煙塵混合著血月光華衝天而起。
那煞魔猿骸似乎察覺到了此地殘留的一絲奇異氣息,低頭用那巨大的骸骨頭顱嗅了嗅,眼眶中的血色魂火跳動了幾下,發出一聲困惑的低吼,但並未發現更深藏地下的蝦仁等人,最終邁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向著山脈方向破壞而去。
地底深處,一個被混沌氣息勉強撐開的、不足方丈的狹小空間內。
蝦仁、洛青霜、小金緊緊靠在一起。周圍是冰冷堅硬的岩石,以及無孔不入、試圖滲透進來的濃鬱龍煞。全靠蝦仁持續輸出混沌氣息,才勉強維持著這片空間的穩定與潔淨。
空間狹小,幾乎呼吸可聞。洛青霜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男子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以及那穩定而有力的心跳。她臉頰微熱,下意識地想要挪開一點,卻牽動傷勢,輕哼一聲,反而靠得更近。
蝦仁伸手扶住她有些搖晃的肩膀,低沉道:“別動,節省體力。外麵那東西還沒走遠。”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洛青霜身體一僵,最終放鬆下來,任由他扶著,感受著那手掌傳來的、令人心安的溫度與力量。
黑暗中,兩人依偎,聽著頭頂上方傳來的、漸漸遠去的巨大腳步聲與破壞聲,以及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
一種在絕境中相依為命的微妙情愫,在這地底深處,無聲地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