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死寂淬體,青蓮含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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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白殘魂消散,托付已定。葬龍淵深處,唯餘永恒的寂靜,與那「寂」字碑下潛藏的、躁動不安的危機。
    洛青霜持劍而立,指尖拂過劍身上新生的“斬緣”道紋,感受著其中流淌的、遠比之前磅礴精純的劍元,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責任。她看向蝦仁,眼神堅定,無需多言,默契已在並肩作戰與生死托付中悄然鑄就。
    蝦仁的目光則始終停留在那座「寂」字碑上。意劍劍心穿透表象,隱約“看”到碑體深處,那被無數劍意與寂滅道則包裹的暗黑光團,正如同心髒般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引動周圍灰黑色的寂滅死氣泛起細微的漣漪,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混亂與毀滅氣息。
    被汙染的「死亡」碎片,就像一顆深埋於此的毒瘤,不斷侵蝕著李慕白以生命布下的封印。而封印的減弱,已是不可逆轉的趨勢。
    “時間不多了。” 蝦仁沉聲道。他能感覺到,那屏障的削弱速度雖然緩慢,但每過一刻,危險便增加一分。必須盡快提升實力,找到應對之策。
    他的視線,從石碑上移開,落向周圍那濃鬱如墨、取之不盡的寂滅死氣。
    對於洛青霜和小金而言,這裏是絕地,是時時刻刻都需要抵抗消亡的煉獄。但對他,對混沌青蓮種而言,這裏卻是前所未有的……洞天福地!
    這精純的寂滅死氣,是淬煉混沌道基、加速青蓮成長的絕佳養料!
    “我需要在此閉關一段時間。” 蝦仁對洛青霜道,“借此地的寂滅死氣,淬煉己身。你為我護法,亦可借此地的壓力,鞏固修為,體悟斬緣劍道。”
    洛青霜聞言,毫不猶豫地點頭:“好!你放心閉關,有我在此,絕不會讓任何東西打擾到你!” 她深知蝦仁身負混沌,手段莫測,既然他選擇在此凶險之地閉關,必有深意。而她剛剛獲得傳承,修為突破,也確實需要時間沉澱,這葬龍淵的極致壓力,對她磨礪劍心亦是難得的機會。
    蝦仁不再多言,尋了一處距離「寂」字碑約百丈、相對平坦之地盤膝坐下。這個距離,既能清晰地感受到碎片散逸的氣息與寂滅死氣的源頭,又不會過於靠近而直接引動封印的劇烈反應。
    他閉上雙眼,意沉丹田。
    混沌金丹緩緩旋轉,其上裂紋雖未完全彌合,但已然穩定,並閃爍著新生的混沌光澤。金丹深處,那三葉青蓮感應到外界充沛的寂滅死氣,搖曳得更加歡快,傳遞出清晰的渴望。
    “引!”
    蝦仁心念一動,不再是被動地吸收身周自動融入的寂滅死氣,而是主動地、放開了對混沌氣息的約束,如同張開巨口的饕餮,開始瘋狂地吞噬周圍那灰黑色的霧氣!
    轟——!
    如同在平靜的油鍋中投入了火星!
    原本相對“溫順”融入的寂滅死氣,在蝦仁主動吞噬的瞬間,仿佛被激怒了一般,變得狂暴起來!如同決堤的洪水,又像是無數冰冷的、蘊含著消亡意誌的細密刀片,瘋狂地湧入他的體內!
    “呃!”
    即便早有準備,蝦仁依舊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痛!無法形容的劇痛!
    那精純的寂滅死氣所過之處,經脈仿佛被瞬間凍結、然後又被無形的力量寸寸碾碎!血肉生機在飛速流逝,被那消亡之意無情地湮滅!甚至連混沌金丹都劇烈震顫起來,表麵那剛剛穩定的裂紋,似乎都有再次擴大的趨勢!
    這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死亡邊緣錘煉!
    意劍劍心光芒爆閃,如同風暴中屹立不倒的燈塔,死死守住靈台最後一絲清明,精準地調控著吞噬的速度與力度。同時,混沌青蓮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爆發出強烈的吸力與混沌生機!
    吞噬!轉化!平衡!
    湧入的狂暴寂滅死氣,被青蓮種強行吸納、分解!其中純粹的“消亡”本源與法則意境被剝離出來,融入蓮體,使得那三片稚嫩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愈發深邃、凝實,甚至隱隱有第四片葉芽的輪廓開始孕育!蓮體本身的混沌色澤,也變得更加古樸玄奧。
    而剝離了寂滅意境後剩餘的精純能量,則被青蓮種轉化為一種更加接近混沌本源的奇異生機,反哺而出,如同最堅韌的絲線,迅速修複著被損毀的經脈與血肉,並滋養著那布滿裂紋的金丹。
    破壞與重生,在這具軀體內部,以一種極端而激烈的方式同時上演!
    蝦仁的身體表麵,時而覆蓋上一層灰黑色的冰霜,生機黯淡,如同即將坐化的石雕;時而又被一層混沌光暈籠罩,血肉蠕動,生機勃發,如同涅槃的新生。
    他的氣息,也隨之劇烈起伏波動,在假丹初期與中期之間徘徊,仿佛隨時可能突破,又仿佛下一刻就會道基崩碎而亡。
    守在一旁的洛青霜,看得心驚肉跳,玉手緊緊握住劍柄,連呼吸都幾乎停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蝦仁體內那兩股力量的激烈交鋒,那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但她更知道,此刻絕不能打擾,隻能相信他,為他守住這方寸之地。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在蝦仁不遠處盤膝坐下。斬緣劍意流轉,並非對抗外界的寂滅死氣,而是借助這股無處不在的消亡壓力,來淬煉自身的劍心,斬去因獲得傳承、修為暴漲而可能產生的浮躁與虛妄。
    小金則安靜地趴在兩人中間,淡金色的龍威內斂,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灰霧。它雖無法像蝦仁那樣吸收寂滅死氣,但身為龍族後裔,在這龍族墳場深處,它的血脈似乎也在發生著某種潛移默化的變化,鱗片上的金光愈發內斂深沉。
    時間,在這片失去流逝感的絕地中,悄然劃過。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日,或許是數日。
    蝦仁體內那激烈的衝突,終於逐漸趨於平緩。並非寂滅死氣減弱,而是混沌青蓮種在持續的吞噬與轉化中,變得更加壯大、更加堅韌!
    那三片蓮葉已然徹底凝實,如同混沌美玉雕琢而成,脈絡之中,混沌氣流、生命綠芒、蒼龍死意、水煞幽藍、陰雷黑屑以及新融入的寂滅灰芒,和諧共存,流轉不息,構成了一幅蘊含無盡玄奧的道圖。第四片葉芽也已完全舒展,雖然略小,卻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混沌道韻。
    四葉混沌青蓮!
    而懸浮於青蓮中心,那原本含苞待放的花苞,此刻也微微膨脹了一絲,雖然依舊緊閉,卻已然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仿佛能開天辟地般的磅礴潛力!
    青蓮的反哺之力愈發強大精純,修複速度遠遠超過了寂滅死氣的破壞速度。蝦仁的肉身,在一次次的崩毀與重生中,變得如同千錘百煉的神兵,經脈寬闊堅韌,氣血磅礴如龍!那混沌金丹上的裂紋,已然愈合了七成以上,剩下的也變成了更加細微的痕跡,金丹本身更是渾圓剔透,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混沌波動!
    他的修為,在水到渠成間,悍然突破至了假丹中期!並且根基之雄厚,遠超同階何止十倍!
    蝦仁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混沌意韻一閃而逝,深邃如淵。他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與更加穩固深邃的道基,心中並無太多喜悅,隻有一片平靜。
    借助這葬龍淵的寂滅死氣,他的混沌青蓮終於真正紮根,邁出了成長的關鍵一步。但距離能夠淨化那被汙染的「死亡」碎片,還差得遠。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周身發出劈啪的輕微爆鳴聲。
    洛青霜也隨即睜開眼,看到蝦仁無恙,且氣息更勝往昔,心中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淺笑:“成功了?”
    “嗯。”蝦仁點頭,目光再次投向那「寂」字碑,“略有精進,但還不夠。我們需要了解更多關於那碎片和魔君殘魂的信息。”
    他走到石碑前,這一次,他沒有再試圖用神識強行探查內部,而是將手掌,輕輕按在了冰冷的碑麵之上。
    同時,他引動了體內那枚與他融合的「生命碎片」的力量。
    生命與死亡,本是輪回的兩極,相互對立,又相互依存。
    當蘊含著磅礴生機的生命碎片氣息,透過手掌,觸及那「寂」字碑的瞬間——
    異變陡生!
    “嗡——!”
    整個「寂」字碑,猛地劇烈震顫起來!碑身上那個古老的“寂”字,血光大放!
    與此同時,碑體深處,那被封印的、汙染的「死亡」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種極致的刺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躁動!暗黑色的光芒瘋狂衝擊著劍意與寂滅道則構成的屏障!
    一股混亂、暴虐、充滿了毀滅與誘惑的冰冷意念,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猛地順著那生命氣息的連接,反向朝著蝦仁的識海,狠狠衝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