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古林尋蹤,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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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林幽深,光線晦暗。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壯的藤蔓如同怪蟒般纏繞垂落,地麵上堆積著厚厚的、不知腐爛了多少年的落葉,散發出潮濕腐殖的氣味。這裏是生命的禁地,也是藏身的絕佳所在。
蝦仁如同一頭發瘋的野獸,在密林中橫衝直撞,混沌神識不顧消耗地瘋狂鋪開,掃過每一棵樹木,每一片草叢,每一處可能藏身的石縫!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洛青霜為他擋下那一指、染血墜落的畫麵,心痛如絞,悔恨如潮。
“青霜!回答我!青霜——!”
他的呼喊在寂靜的林間回蕩,帶著撕心裂肺的焦急與恐慌,驚起一片片飛鳥,也引來了幾頭不開眼的低階妖獸,皆被他隨手一道混沌雷光劈成焦炭。
時間一點點過去,希望越來越渺茫。幽冥指力歹毒無比,專蝕生機,以洛青霜金丹期的修為,又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元嬰修士正麵擊中,還能有生機嗎?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般啃噬著蝦仁的心,讓他幾乎要陷入瘋狂。
就在他神識掃過一片被巨大蕨類植物覆蓋的低窪地帶時,動作猛地一滯!
在那厚厚的、濕漉漉的腐爛葉片之下,他感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生命波動!以及一股熟悉的、雖然黯淡卻依舊純淨的劍意!
找到了!
蝦仁心髒狂跳,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了過去,雙手瘋狂地扒開那些腐爛的枝葉!
終於,在厚厚的腐殖層下,他看到了那個蜷縮著的、渾身沾滿汙泥與血跡的身影。
正是洛青霜!
她雙目緊閉,臉色灰敗得沒有一絲生氣,嘴唇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紫黑色。後背那個觸目驚心的血洞依舊在緩緩滲出黑血,周圍的肌膚呈現出一種腐爛的灰敗色澤,一股陰寒死寂的氣息如同附骨之疽,纏繞著她,不斷蠶食著她微弱的生機。霜華劍掉落在她手邊,劍身光華盡失,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瀕臨破碎。
“青霜!”蝦仁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她的鼻息。
微乎其微,氣若遊絲!
還活著!但生機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巨大的慶幸與更深的恐懼同時攫住了蝦仁的心髒!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將洛青霜輕輕抱起,尋了一處相對幹燥的樹洞,將她安置其中。
他先是迅速檢查了她的傷勢。幽冥指力極其惡毒,不僅重創了她的肉身,更侵蝕了她的金丹與劍心!那股陰寒死寂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盤踞在她經脈與丹田之中,不斷破壞著一切生機。若非她劍心通明,意誌堅定,加之蝦仁之前持續以蘊含生命氣息的混沌靈力為她療傷,打下了一絲根基,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必須立刻驅除幽冥指力!”蝦仁眼神決絕。他盤膝坐在洛青霜身後,雙手抵住她的背心,再次不顧自身損耗,將精純的混沌靈力混合著生命碎片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渡入她體內!
然而,這一次,情況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棘手!
那幽冥指力乃是元嬰修士的本源法力所化,層次極高,且極其頑固!蝦仁的混沌靈力與生命氣息湧入,雖能暫時護住洛青霜的心脈與金丹不被徹底侵蝕,卻難以將那些盤踞的指力根除!兩者在她體內形成了僵持之勢,反而加劇了她的痛苦,讓她在昏迷中發出無意識的、細微的**,眉頭緊緊蹙起。
“不行……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會先承受不住!”蝦仁額頭青筋暴起,心中焦急萬分。他感覺到,自己渡入的生機,大部分都被用於對抗幽冥指力,真正能修複她傷勢的,少之又少。
常規的方法,已經無效!
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她生機流逝?
蝦仁的目光,猛地落在了自己儲物戒上!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太初蘊道丹!
此丹蘊含太初之氣,奪天地之造化,不僅能修複本源,更能滋養道基,提升潛力!其品階極高,或許……能以力破巧,強行驅散甚至煉化那幽冥指力!
但是,此丹藥性霸道無比,連他全盛時期服用都九死一生,洛青霜如今重傷垂死,狀態比他當時還要糟糕無數倍,服用此丹,無異於飲鴆止渴,十死無生!
賭,還是不賭?
不賭,洛青霜生機斷絕,隻是時間問題。
賭了,或許有一線生機,但更大的可能是……加速她的死亡!
蝦仁看著洛青霜那灰敗痛苦的容顏,腦海中閃過與她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怒濤江上的初遇,墜龍山脈的並肩,星辰原上的約定,藥王穀外的維護,以及方才那決絕的、以身為盾的背影……
他的眼神,從掙紮、痛苦,逐漸變得堅定、決然!
他輕輕撫過洛青霜冰冷的臉頰,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青霜,相信我……我們一定能闖過去!”
他不再猶豫,取出那紫金葫蘆,倒出一枚龍眼大小、表麵有混沌氣流生滅的太初蘊道丹!
丹藥出現的刹那,周圍的靈氣都為之躁動,磅礴的藥香彌漫開來,連林間的霧氣都似乎染上了一絲混沌色彩。
蝦仁小心翼翼地將丹藥喂入洛青霜口中,並以自身靈力助其化開。
下一刻——
“嗡!”
仿佛在洛青霜體內投入了一顆混沌炸彈!磅礴浩瀚、蘊含著開天辟地般力量的太初之氣轟然爆發,瞬間衝向她四肢百骸!
“呃啊——!”
即使是在昏迷中,洛青霜也發出了痛苦至極的嘶鳴,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皮膚表麵瞬間崩裂出無數血口,整個人如同一個破碎的瓷娃娃!
那盤踞的幽冥指力,在這股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太初之氣衝擊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了“滋滋”的聲響,竟開始被強行瓦解、驅散!但同時,洛青霜本就瀕臨崩潰的肉身與經脈,也在這兩股恐怖力量的交鋒中,加速走向毀滅!
“堅持住!青霜!運轉功法!引導藥力!”蝦仁在她耳邊焦急地低吼,同時雙手死死抵住她的背心,不顧自身剛剛恢複一些的靈力再次飛速消耗,全力引導著那狂暴的太初之氣,護住她的心脈與金丹,並試圖修複那些被破壞的經脈!
這是一個與死神賽跑的過程!太初之氣在破壞幽冥指力的同時,也在破壞洛青霜的根基。蝦仁必須在太初之氣徹底摧毀她之前,引導其完成對指力的淨化,並反過來利用其造化之力,重塑她的生機!
洛青霜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她那近乎湮滅的劍心,在生死關頭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她殘存的意誌,本能地開始引導體內那微弱卻純淨的劍元,配合著蝦仁的混沌靈力,艱難地引導著那股狂暴的太初洪流!
毀滅與新生,在她體內激烈上演!
她的氣息時而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時而卻又爆發出驚人的活力,皮膚之下,五色光華與灰敗死氣交替浮現,情況詭異到了極點!
蝦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神識緊繃到了極限,不敢有絲毫分神。他知道,成敗就在此一舉!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一股陰冷熟悉的元嬰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再次籠罩了這片區域!
幽泉老祖,追蹤而至!
“找到你們了……小輩,這次,看你們還能往哪裏逃!”
那沙啞陰冷的聲音,如同索命的魔音,在古林上空緩緩響起。
蝦仁猛地抬頭,看向樹洞之外,眼中瞬間布滿了血絲與滔天的殺意!
老狗!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看了一眼懷中正在經曆生死蛻變、容不得絲毫打擾的洛青霜,又看了一眼洞外那逐漸逼近的恐怖氣息。
一股決絕的、與敵偕亡的慘烈氣勢,自他體內緩緩升騰。
他輕輕將洛青霜放平,為她布下最後一道隱匿禁製,然後緩緩站起身,走出了樹洞。
夕陽的餘暉透過茂密的枝葉,斑駁地灑落在他身上,將他染血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獨自一人,麵對那自林間陰影中緩緩走出的元嬰老怪,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右拳之上,混沌雷光與生命光華再次開始凝聚。
這一次,他沒有退路。
他的身後,是需要守護的一切。
縱然身死道消,亦要……戰至最後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