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沙海無垠,初遇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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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萬嶂山脈的過程,比預想中更為順利。蝦仁以臻至化境的空間匿形之術,結合對地脈氣息的微妙掌控,帶著三人如同四縷融入山風的青煙,巧妙地繞開了所有仍在山脈中徘徊搜尋的各路人馬。
    數日後,四人終於徹底脫離了萬嶂山脈那壓抑的灰黃色瘴氣與連綿山巒。眼前的地勢豁然開闊,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兩種色彩——頭頂是近乎灼白的蔚藍天空,腳下是一望無際、在烈日下閃爍著刺目光芒的金色沙海。
    熱浪扭曲著遠處的景物,空氣幹燥得仿佛能點燃,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沙粒的粗糙感。這裏便是隔絕玄黃大陸南域與西域的天然屏障——無盡沙海。
    “前輩,這便是無盡沙海了。”錢多寶指著前方,胖臉上汗水涔涔,立刻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清涼咒,“此地方圓數百萬裏,不僅環境酷烈,晝夜溫差極大,更潛藏著諸多危險,如流沙陷坑、沙暴颶風,以及一些適應了此地環境的凶猛妖獸和沙盜。最麻煩的,是那防不勝防的‘海市蜃樓’與空間紊亂之地。”
    石嶽蹲下身,抓起一把滾燙的沙子,感受著其中微弱的地脈氣息,眉頭微皺:“此地地脈稀薄混亂,且蘊含著一種燥烈之火氣,與我修煉的土係功法略有衝突,需小心適應。”
    洛青霜感受著空氣中那無所不在的熾熱與幹燥,青霜劍微微輕鳴,她催動新生道基,一縷極淡的混沌之氣流轉周身,便將那不適感輕易化解。她看向蝦仁:“我們如何渡過這片沙海?”
    蝦仁極目遠眺,他的空間感知在此地受到了些許幹擾,仿佛沙海之中存在著無數細微的空間褶皺與陷阱。他沉吟道:“飛行目標太大,且容易遭遇空中妖禽與突如其來的空間亂流。徒步雖慢,但更為穩妥。我有空間之力,可規避大部分流沙與天然陷阱。錢多寶,你負責指引大方向。石嶽,你留意地脈異常。青霜,你與我一同警戒。”
    他翻手取出之前在蒼梧界及反殺敵人時收集的一些靈石和材料,快速煉製了幾枚蘊含空間印記的簡易玉符分給三人。
    “此玉符與我氣機相連,若是不慎失散,或遭遇危險,捏碎玉符,我便可大致感知方位,設法救援。”
    三人鄭重接過玉符收好。
    準備妥當,四人不再猶豫,邁步踏入這片浩瀚無垠的金色死亡之海。
    初始幾日,尚算平靜。除了酷熱難當、需要時刻以靈力護體外,並未遇到太大的危險。蝦仁的空間感知屢建奇功,總能提前發現隱藏的流沙漩渦和地下空洞,帶領眾人繞行。石嶽對大地氣息的感知也幫上了忙,避開了幾處地火躁動、可能噴發的地帶。
    洛青霜則在行走間,不斷體悟著新生道基的玄妙。她嚐試著將那一絲生死意境融入青雲劍訣,劍光揮灑間,時而生機勃勃,催動腳下沙地生出幾縷頑強的沙棘草,時而又死寂彌漫,將一塊風化岩瞬間侵蝕成沙。她對這股力量的掌控,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純熟。
    這一日正午,烈日當空,沙海被炙烤得如同熔爐。
    就在四人翻過一座巨大沙丘時,前方的景象卻陡然一變!
    隻見沙海盡頭,原本空曠的天際線上,竟赫然出現了一片連綿起伏的翠綠山巒!山間有飛瀑流泉,亭台樓閣若隱若現,仙鶴祥雲繚繞,更有陣陣梵唱仙音隨風傳來,一派祥和寧靜的仙家景象!
    “是綠洲!太好了!”錢多寶眼睛一亮,疲憊的臉上露出喜色。
    石嶽也感到一絲驚訝:“如此濃鬱的生機……這沙海深處,竟有這等福地?”
    然而,蝦仁和洛青霜卻幾乎同時眉頭一皺。
    “不對。”洛青霜感應著自身道基,那生死符印傳來一絲微弱的排斥感,“那景象……缺乏真實的‘生命’源頭,像是……無根之萍,鏡花水月。”
    蝦仁眼中銀芒閃爍,空間感知全力向前延伸。在他的“視野”中,那片所謂的仙山福地,能量結構極其不穩定,光影扭曲,與周圍的空間格格不入,仿佛是一幅覆蓋在真實沙海之上的、巨大而逼真的畫卷。
    “是海市蜃樓。”蝦仁沉聲道,“而且……這蜃樓不簡單,其中蘊含著一絲奇異的精神魅惑之力,能引動生靈內心對美好安逸的渴望。”
    經他提醒,錢多寶和石嶽猛地一凜,運功凝神,果然發現心神在剛才有那麽一瞬間的鬆懈與向往,不由駭然。若非蝦仁和洛青霜點破,他們恐怕會不由自主地走向那片虛幻之地,最終力竭迷失在沙海之中。
    “好詭異的蜃樓!”錢多寶後怕道。
    就在四人駐足觀察,準備繞開這片大型蜃樓時,蝦仁體內的混沌青蓮,卻忽然傳來一陣異常的悸動!並非預警,而是一種……指向性的吸引!
    吸引的源頭,並非那片虛幻的仙山,而是仙山幻影下方,某處看似平平無奇的沙地!
    “那裏……有東西。”蝦仁目光一凝,指向那個方向,“與天道碎片,或者類似本源的波動……很微弱,但確實存在,被這蜃樓的能量場掩蓋了。”
    眾人聞言,精神一振。天道碎片?在這無盡沙海的蜃樓之下?
    “前輩,您的意思是?”石嶽問道。
    “蜃樓雖是幻象,但其形成往往依托於真實存在的空間異常或強大能量源。”蝦仁分析道,“這處蜃樓規模如此之大,其根基處,或許真有什麽異物。我們小心靠近查探一番。”
    在蝦仁的空間匿形庇護下,四人小心翼翼地向著那處吸引傳來的方位潛行。越是靠近,那蜃樓帶來的精神魅惑越是強烈,耳邊仿佛有無數仙音在催促他們前行,眼前甚至開始出現宗門親友的幻影。
    但四人道心堅定,尤其是洛青霜,生死道基運轉,輕易便勘破了這些虛妄。
    終於,他們來到了蝦仁感應到的那個點。這裏看起來與其他沙地無異,但在蝦仁的空間感知中,此地的空間結構卻如同一個微小的漩渦,不斷汲取、折射著遠方不知何處的一縷奇異能量,才造就了上空那龐大的仙山蜃景。
    蝦仁蹲下身,手掌覆蓋在滾燙的沙子上,混沌靈力與空間之力緩緩滲透下去。
    片刻後,他眼神微動,五指微張,對著沙地虛抓。
    “起!”
    嗡!
    沙地震動,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間裂痕被他強行撕開,並非通往深處,而是從沙層之下數丈處,隔空攝取出一物!
    那是一片約莫巴掌大小、通體呈現沙金色、形狀不規則的殘破甲片,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鎧甲或者鱗片的一部分。甲片表麵布滿了天然的、如同風蝕般的玄奧紋路,散發著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土係與幻之法則的波動。
    “這是……蜃龍之鱗?”錢多寶見多識廣,仔細辨認後,發出一聲低呼,“傳說無盡沙海曾有上古蜃龍隕落,其鱗片蘊含極強的幻之法則,是煉製幻術法寶的至寶!這片鱗甲殘破,靈性大失,但作為形成此地蜃樓的能量核心,倒是說得通!”
    蝦仁握著這片殘破的蜃龍鱗甲,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幻之法則雖然微弱,但本質極高。更重要的是,混沌青蓮傳來的吸引,正是源於此物深處,那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與天道碎片同源,卻又有所不同的大道烙印!
    此物,或許並非天道碎片本身,但絕對與某枚碎片,或者與混沌天道有著密切關聯!
    就在蝦仁準備仔細研究這鱗甲時,他神色猛地一凜,霍然抬頭望向側後方。
    幾乎同時,洛青霜也握緊了青霜劍,眼神銳利。
    遠處的沙丘之後,傳來一陣密集而急促的“沙沙”聲,伴隨著一股凶戾暴虐的氣息,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迅速逼近!
    “有東西過來了!數量很多!”石嶽伏地傾聽,臉色微變。
    錢多寶立刻祭出一麵小小的青銅盾牌,緊張地望向聲音來源。
    隻見遠處沙浪翻滾,數十隻體型巨大、通體覆蓋著厚重沙黃色甲殼、形似蠍子,卻長著猙獰口器與一條布滿倒刺骨鞭長尾的妖獸,正飛速爬來!它們的複眼閃爍著嗜血的紅光,顯然是將蝦仁四人當成了闖入領地的獵物。
    “是沙海魔蠍!群居性妖獸,通常由一隻蠍王統領,悍不畏死,毒性猛烈!”錢多寶快速說道,“我們被發現了!”
    蝦仁將蜃龍鱗甲收起,眼中寒光一閃。剛剛得到可能與天道碎片相關的線索,就遇到這群不開眼的畜生。
    “既然避不開,那便速戰速決!”
    他一步踏出,空間之力已然在指尖凝聚。洛青霜與他並肩而立,青霜劍上,灰蒙蒙的混沌劍氣吞吐不定,一股隱晦的生死意境彌漫開來。
    無盡沙海的第一場戰鬥,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