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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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一直進行到天黑才結束,土團明天還有其他通告,要趕晚上的飛機,一行人離開的很匆忙。
在離開之前,方俊新的助理收到一張由旁人轉交的名片。寶藍色名片,設計簡約大方,上有姓名與聯係方式,另一邊則是攝影工作室的lo和兩行水性筆寫下的娟秀小字——[如果因為我給你工作上帶來麻煩,非常抱歉,我會幫你找合適的新工作,有需要隨時聯係]
超級漂亮的字。
女生看著昏黃燈光下相攜離去的一對男女,忍不住笑起來,妥善的收好了名片,緊隨藝人登上車。
夏淩霄也坐上了車,靠在背椅上長長地伸個懶腰:“唔——終於完事了。”
“夏老師,我請你吃飯吧。”黃穎穎係上安全帶,透過後視鏡看向夏淩霄,重點強調:“請你吃大餐!”
“行啊,那我們去吃大院小串!我現在可太想喝一紮冰冰涼的啤酒了。”
“莫問題!就吃大院小串!粗發粗發!”
黃穎穎啟動車子的同時打開了音樂,是很舒緩的英文歌曲,不會影響夏淩霄在車上短暫休息。
夏淩霄是累,但高強度工作一整天,反而精神亢奮,不覺得困,她打開前麵的小冰箱,沒找到自己一貫愛喝的汽水,隻剩下兩罐白桃味的預調雞尾酒。
拽開拉環,喝一大口,冰冰涼涼又清爽的酒液一瞬間滋潤了喉嚨:“哇,真解渴。”
注意到盯著自己的明璽,夏淩霄晃晃易拉罐:“你要喝嗎?”她故意討嫌:“未成年不能喝酒哦。”
“……”明璽挑了下眉:“巧了,我剛好今天成年。”
夏淩霄一怔:“什麽?”
明璽嘴角微揚,不是好笑,有那麽點冷颼颼的意思:“夏叔叔和靜靜阿姨周三回國,我周六過生日。”
對哦。
夏淩霄想起來了,她爸媽回國之後沒幾天就是明璽十八歲生日,成人禮的大生日,又臨近高考,爺爺特意送了明璽一個金算盤的項鏈,兩百克的金算盤掛在脖子上,好大好浮誇,老人家的心意,明璽還不能不戴,被她取笑好久。
所以按照十年前的時間線算,明璽還真是剛好今天成年。
“那,這……”夏淩霄把酒遞過去:“happy birthday.”
明璽敬謝不敏:“心意領了,無福消受,你自己喝吧。”
明璽是真的不喜歡喝酒,說起來他也算是大眾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一個男生,從小就愛幹淨,喜歡做家務,學習方麵從來不需要父母費心,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也不像絕大多數男生一樣貪玩,最多就是周末去打打網球,其餘大部分空閑時間都在家裏看書。
因為一些刻板印象,夏淩霄一度以為他是gay。
“拜托,你超有福氣的好嗎,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能過兩次十八歲生日啊。”夏淩霄拍一拍駕駛位靠椅:“今晚這頓姐請客,慶祝你璽哥十八歲生日。”
“哈哈哈哈哈,那要不要訂一個蛋糕啊。”
“這可是十八歲生日欸,必須得隆重,讓我來看看,再給我們壽星訂一束花。”
夏淩霄這樣說著,真的點開美團挑選起蛋糕和鮮花。
無聊。
明璽轉頭看向黑沉沉的窗外,不期然地瞥見映照在車窗玻璃上自己的臉,朦朦朧朧,似乎帶著一點笑意。
明璽不自覺地移開視線,夏淩霄卻在這時湊過來,因為要給他挑選蛋糕,挨的很近,明璽甚至能嗅到溫熱的白桃味。
“你想吃哪個,紅茶栗子還是楊枝甘露?這個焦糖榛果的也不錯欸,鹹奶油的,裏麵有黃油薄脆,外邊還裹了一層焦糖杏仁片,看著就很好吃。”
某些人說是讓他選……
明璽很故意:“紅茶栗子吧。”
夏淩霄抬眼看他,幾乎是從眼睛裏射出一行立體的大字,重重砸在他腦袋上——[你這個沒有品位的東西]
“不過現在好像還不是采收栗子的季節。”明璽扒拉兩下她的手機屏幕,深思熟慮後做出退而求其次的選擇:“那就這個吧。”
看到界麵停留在焦糖榛果的詳情頁,夏淩霄剛才還瞪圓的眼睛又彎成恰到好處的弧度。
“OK,那我下單了。”她坐回原位,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小聲碎碎念:“備注,請給我一份生日蠟燭,地址……大院小串,搞定。”
話音未落,手機響起鈴聲,她看一眼,很快接起電話:“喂,爸爸,群裏嗎?我沒看見,今天拍攝來著,沒怎麽看手機,明璽也沒看,他忙著給我當小助理呢,哈哈,好啦,知道了,你別生氣,我明天回去幫你找回場子,嗯嗯,你跟我媽早點睡吧,晚安。”
電話掛斷,黃穎穎打聽:“叔叔怎麽了?”
夏淩霄笑起來:“他們單位不是組織一個太極社團嗎,我爸最近剛晉升團長,又趕上要參加市裏的比賽,他這一天幹勁十足的,每天早也練晚也練,就想帶領團員拿下一個好名次,結果人家廣場舞那邊也有比賽,也要加班加點,兩夥人一個場地,時間上就衝突了。”
“我懂了。”黃穎穎總結性發言:“太極社團vs廣場舞社團,太極社團敗下陣來。”
“是我爸敗下陣來,據說為了避免事態擴大,隻有雙方團長私下進行溝通,我爸肩負重任,結果铩羽而歸,爭來爭去爭了個早六點之前、八點以後,晚六點之前、八點以後,氣得他一天都沒怎麽吃飯。”
“啊……那確實太欺負人了,這完全是不平等條約啊。”
“重點是我爸因為辦事不利,團長之位也岌岌可危了,他本來還想借職務之便升我媽做副團長的。”夏淩霄說著說著,忽然一本正經地看向明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明璽猝不及防,下意識地重複:“意味著什麽?”
她還沒有開口回答,前排的黃穎穎就已經發出午夜凶鈴一般詭異的笑聲。
“意味著退休生活缺乏挑戰,枯燥無趣,你知道的,我爸媽一輩子沒閑下來過,閑著就想給自己找事做,比如——”夏淩霄停頓了一下,才緩緩將後半句話說出口:“幫我們倆帶帶孩子什麽的。”
“……”
明璽皮膚白,臉紅會特別明顯,眼見從脖子湧上來的血色一瞬間浸透耳朵,夏淩霄忍不住笑起來。
對於逗弄明璽這件事,她很樂在其中。
而且,說老實話,夏淩霄這會真的很想摸摸明璽泛紅的臉頰和脖頸。一個人想觸摸另一個人,往往是因為生理性喜歡。
她喜歡當下懵懵懂懂,純情可愛的明璽,可她也清楚,此刻的明璽大概率不會接受,甚至排斥和她產生肢體接觸。
哼。
夏淩霄捏扁空空如也的易拉罐,又去開小冰箱裏的另一罐。
黃穎穎聽到聲音,驚訝地說:“又來一瓶,待會還要不要喝了?”
“小意思,我最近酒量見長,上次和七七他們聚餐……”夏淩霄絮絮叨叨說起之前的軼事,話題逐漸遠離明璽。
落空的感情已經很可憐了,更要安全妥當的存放。
夏淩霄當然也知道自己有死要麵子的嫌疑,可她從小就是這樣,想得到什麽東西或想做什麽事情,心裏總有一個大致的預測,確保對方一定答允才會開口,絕對不給別人拒絕自己的機會。
雖然接受被拒絕是每個人成長路上的必修課,但並非每一門功課都要打高分,比起接受被拒絕,她更願意接受自己別扭的自尊心。
第二罐酒見底之際,車開到了[大院小串]的後門。這家店的老板是明璽和夏淩霄的共友,知道小夫妻要來宵夜,早讓經理安排好了包廂位置,並送上一份生醃海鮮做下酒小菜。
一份生醃海鮮的情誼也是情誼,夏淩霄特意錄製視頻,和出門在外的老板隔空碰杯,待蛋糕鮮花送到,又聯合黃穎穎假模假樣的給明璽慶祝十八歲生日。
明璽不算配合,可也沒掃興,全程像提線木偶一樣任由她們倆擺布,讓戴生日帽就戴,讓吹蠟燭就吹,唱生日歌的時候還知道拍兩下手配合節奏。
一整個冷臉萌。
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夏淩真覺得他很可愛,臭屁的樣子可愛,悶悶的樣子可愛,裝高冷又被逗笑的樣子更是超級無敵可愛。
暈。
夏淩霄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這難道是老天給她的懲罰?
她以前總嫌明璽太粘人,在外邊拍戲一天要打八百個視頻電話,回到家就恨不得化身連體嬰,時時刻刻膩在一起,是不是她為此抱怨太多,老天就把愛她的那個明璽收回去了呢……
那老天也太壞了,一點都不分青紅皂白,人類本來就是需要獨處空間的動物。
不瞞老天,明璽失憶這陣子,她還挺享受久違的獨處。
隻是很累很疲倦的時候,會格外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
哎……賊老天……
“夏老師?”
“嗯?”
“你是不是喝醉了?”
“沒有啊。”
夏淩霄不知道黃穎穎為什麽要用看一個醉鬼的眼神看她,她明明就很清醒,很理智,甚至可以深度思考。
可黃穎穎卻說:“完蛋,又歇菜了,我就知道最後那半杯紮啤會壞事。”
夏淩霄繃起臉,很嚴肅:“所以我喝醉酒有什麽特征?”
一旁的明璽代替她給出答複:“問出這種問題就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夏淩霄站起身,腳步稍微一打晃,立刻就穩住了。她還是有點想要自證清白,刻意吐字清楚:“走吧,現在結賬回家。”
這之後的事,第二天醒來的夏淩霄就一點都不記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