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樓。
    這是顧瑾在侯府的第一個夜晚。
    她坐在三樓的欄杆前咬著蘋果，一旁的百靈則是啃著鴨腿。
    “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八個菜？雞鴨魚肉還都有？”百靈吃得滿嘴流油，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可不，這裏可不是咱們那窮鄉僻壤，想殺隻雞吃都要求師父好幾天。在這，天天可以吃雞！”
    聽到‘天天可以吃雞’，百靈狠狠咽下口水，“真的？”
    “當然！”顧瑾十分篤定地點頭，一口要掉半個蘋果！
    鴨腿跟蘋果都是她從廚房順的，壓根沒有人在意他們倆的死活。
    估計之後日子，也要他們自己想辦法。
    既然要站穩腳跟，銀子自然少不了。
    “明天就出去擺攤算卦！一天爭取……”顧瑾伸出一個指頭，不過想想換成五個，“爭取掙五兩！”
    算卦，顧瑾還是挺有信心的，畢竟學的就是這個，專業對口！
    之前在鄉下，給王叔，李嬸子算走丟的雞鴨牛羊，都會給幾文錢，京城的人肯定更大方！
    “你說，我父親叫什麽侯來著？”
    百靈想了想，“好像叫定什麽侯。”
    “定……定……腚遠猴兒！”顧瑾恍然大悟。
    “嗯，好像就是這個。”
    “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猴，腚多遠啊？”
    “我看，怎麽也要到院門口那麽遠……”
    顧珩回到侯府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下人回稟狗被顧瑾打死的事。
    氣得他當場就要去找顧瑾麻煩，可是卻被二夫人攔了下來。
    “我兒，一條狗而已，你喜歡，娘給你錢再買一隻！”二夫人不想顧珩闖禍，畢竟他可是侯府長子，未來是要繼承侯府爵位的。
    為了一個災星丫頭，壞了兒子名聲，這絕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你父親還在府中，怎好去闖禍？”最主要，那條狗是咬顧宇的時候被顧瑾打死。
    如果侯爺追問，勢必會牽連出顧宇的事。
    她可不想那小賤種的事，被侯爺知曉。
    “娘……”顧珩想說什麽，卻被二夫人打斷。
    “還有…”二夫人拉著顧珩走進內室，“你祖母接她回來，事關侯府大事。侯府興衰需要她，你未來承爵，自然也不希望侯府衰敗吧？”
    顧珩被母親一說，頓時清明了許多。
    對啊，他未來可是要承爵的，總不能讓人以為未來的定遠侯容不下一個小姑娘吧？
    這對未來侯府名聲，對他未來都不好。
    “母親教訓的事，是孩兒魯莽了。”顧珩深鞠一躬，“孩兒不該為了一個災星，險些壞了自己和侯府的名聲。”
    二夫人非常欣慰，自己的孩子能有如此胸襟確實值得驕傲。
    “我兒長大了！”二夫人點頭，又道，“顧宇雖是陳姨娘所生，但畢竟是侯府血脈。你父親雖不喜他，但這次總歸是沒有傷及他的性命，不過以後的事嗎……”說到這，二夫人緊攥手裏帕子。
    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即便一個陪嫁丫鬟的孩子，也不行。
    “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的，娘！”顧珩眼中意味深長。
    一大清早，顧瑾帶著百靈簡單收拾一下擺攤用品，就砸開西北角門的鎖，溜了出去。
    反正侯府早飯也不會給他們吃什麽好東西，索性直接到外麵吃些。
    隻是看著癟癟的荷包，更加堅定了要賺錢的心思。
    想要徹底在侯府站穩腳跟，就要有實力有靠山，不能處處受製於人，否則下場不堪設想。
    當然，龍氣也是頂頂重要的。
    出門擺攤不僅可以掙錢，還順便可以打聽最得勢、最有潛力的皇子。
    兩人找了個繁華地段，在茶樓旁邊支上卦攤。
    顧瑾身披素衣道袍，頭上插了個子午冠，距離能掐會算故作深沉的老道模樣，就差兩撇胡子。
    這身道袍可有來頭，當年顧瑾出師時，師父親手給她縫的。
    雖然有些鬆鬆垮垮，但是按照她師父的話來講，還得長呢！
    “算卦了，算卦了，不準不要錢！”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每卦隻要十文錢，十文錢，看風水，測姻緣……”
    百靈扯著嗓子叫嚷著，見著人就問算卦嗎。
    顧瑾則是坐在卦攤後麵，扇著蒲扇，伸直了脖子曬太陽。
    百靈之所以這般賣力，全因為顧瑾答應她，掙錢以後保證她一天有一隻燒雞吃。
    燒雞！
    想想就渾身充滿力氣。
    隻可惜，女子拋頭露麵本就不妥，更別說還是女卦師，就更沒人來看卦。
    直等了一個時辰，依舊沒有開張。
    就在顧瑾有些落寞時，一名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跑到卦攤前，臉上帶著難言之色，“你這真的什麽都能算？”
    “當然，不靈不收錢！”百靈可是對她家小姐信心十足。
    “那你幫我……”中年男子半信半疑，低聲開口，可被顧瑾打斷。
    “你不必多說，我已經知曉你為何而來！”顧瑾蒲扇輕搖，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隻可惜現在是初冬。
    “你不是為自己事而來，是為自家主人而來！我說得對不對？”顧瑾一臉高深，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瞬間不淡定，表情十分驚訝，“不錯。”
    “你家主人夜不能寐，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嬰兒啼哭。對不對？”
    中年男子後退幾步，眼睛瞪得溜圓差點掉在地上，“活神仙啊！不，是小仙姑！居然都說對了！”
    中年男子低頭就拜，“請小仙姑出手，救救我家主人。”
    中年男子之前也找過好幾個卦師，可不是騙子就是找不出原因。
    他這次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再次出來尋找，遠遠就看見顧瑾的卦攤，和賣力推銷的百靈。
    隻是還沒等自己說出事情原委，顧瑾就已知曉一切。
    這未卜先知的能耐，可不就是神仙才有的嘛！
    周圍人見到中年男子的表現，紛紛圍上來。
    轉眼，就來了七八個人。
    熱鬧在哪裏都十分的受歡迎。
    “不必驚慌，問題根源就在你家老夫人院子的枯井裏。”顧瑾手指掐訣，搖頭又晃腦。
    枯井？
    老夫人院裏的確有口枯井！
    那口井十幾年前就荒廢了，就是府裏待了幾年的下人都鮮少有知道的。
    這都能算出來，真是小仙姑！
    “小仙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主人啊！卦金什麽的都好說！”中年男子表情沉痛，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帶我去你主人府邸看看！”
    “好好好，勞煩小仙姑跑一趟！”
    周圍有人認出他，“這不是趙老板管家，周福嗎？怎麽，又出來找卦師了？”
    周福抬頭，向那人望去，“老夫人夜不能寐，夜夜聽到嬰兒啼哭被嚇得不行，我這才…”
    老夫人對周福有恩，周福亦有情有義，結草銜環報答。
    隻可惜，這事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小仙姑居然說出老夫人的病症所在，就要幫我！”找了那麽多卦師，顧瑾是第一個能出說原因的，周福臉上的沮喪也逐漸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