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淩輕手輕腳地來到南宮銘的房門外，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他踮起腳尖，透過半開的窗縫向內張望，隻見師父正背對著門口，在丹爐前專注地調整火候。
    一縷黑發從南宮銘的發髻中滑落，垂在他雪白的衣袍上，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
    “師父..........”肖淩小聲喚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藍羽和百裏瑤在不遠處的回廊下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掩嘴輕笑。
    “這孩子，怎麽如此作態？”藍羽搖頭，眼中卻滿是寵溺。
    百裏瑤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還能為什麽，擔心九師叔不理他唄！阿淩從小到大都黏著南宮師叔，這次去了界外那麽久，先哄好了別扭的宗九旻，現在可不就得來哄這邊了？”
    她的話音剛落，肖淩似乎感應到了師姐的調侃，回頭衝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臉上微微泛紅。
    屋內，南宮銘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卻故意用嚴肅的聲音道，“既然回來了，為何不光明正大地進來？鬼鬼祟祟的，成何體統。”
    肖淩渾身一僵，隨即推開門，規規矩矩地行禮，“弟子回來了，拜見師父。”
    南宮銘這才轉過身來，淡淡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關切。
    他上下打量著肖淩，確認徒弟沒有受傷後，表情才稍稍緩和，“此次去界外戰場感覺如何？不過你的膽子不小。”
    肖淩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捏著衣角，“弟子很好，那..........那不是因為那裏是弟子的親生父母所在之處，弟子還不想去呢，隻想待在師弟身邊。”
    屋內一時靜默。
    丹爐中的火焰發出輕微的劈啪聲，空氣中彌漫著靈藥的清香。
    良久，南宮銘輕歎一聲，伸手揉了揉肖淩的發頂，“過來，讓我看看。”
    這簡單的幾個字，讓肖淩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他抬頭，眼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幾步跑到南宮銘身邊。
    “師父不生氣？”
    南宮銘輕哼一聲，“誰說我不生氣？”
    但他的動作卻無比輕柔，手指搭在肖淩腕間探查經脈，“不過看在你平安歸來的份上，暫且饒你這一次。”
    肖淩忍不住露出笑容，從儲物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玉盒。
    “師父，這是我從界外帶回來的"長生木"的果實，隻在戰場邊緣的月影峽穀生長，據說有穩定元神的奇效。”
    南宮銘接過玉盒，打開一看，隻見裏麵躺著一枚通體銀白的靈果，果實上仿佛有生機流動。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他，眼中也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這..........確實是稀罕物。”南宮銘小心地觸碰靈果，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純淨生機之力，“你是怎麽找到的？”
    肖淩眼睛亮了起來，“是娘.......林前輩帶我去的。她說這種靈草對煉丹師很有用，特別是煉製高階靜心丹時。”
    提到親生父母時，肖淩的聲音微微一頓，南宮銘敏銳地察覺到了徒弟情緒的變化。
    “他們..........待你如何？”南宮銘放下玉盒，語氣中帶著難得的關切。
    肖淩沉默片刻，才輕聲道，“他們........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不是不關心，隻是.........責任太重。”
    他抬頭看向南宮銘，眼中滿是真誠，“師父，我明白了您當初為何會收留我。在九霄宗，我才真正找到了家。”
    南宮銘銀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輕輕拍了拍肖淩的肩膀，“傻孩子，你本就是九霄宗的人，何須說這些。”
    丹爐中的火焰忽然旺盛了幾分，映照在師徒二人的臉上。
    南宮銘轉身調整火候，借機掩飾自己微紅的眼眶。
    “既然回來了，明日開始恢複日常修煉。”南宮銘故意用嚴肅的語氣道，“你的靈田這些日子由九旻照看，但那小子粗手粗腳的，怕是糟蹋了不少靈植。”
    肖淩忍俊不禁，“師父，您明明知道九旻肯定把靈田照顧得很好。剛才我還看見他在田裏除草呢。”
    “哼，那小子也就這點用處。”南宮銘嘴上不饒人，眼中卻帶著笑意，“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來和我詳細說說界外的情況。”
    肖淩恭敬地行禮告退，走到門口時，忽然轉身，“師父..........謝謝您。”
    南宮銘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沒有回頭，但肖淩知道，師父聽懂了這句感謝背後所有的情感。
    夜幕降臨，竹舍中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肖淩放輕腳步來到南宮銘的房間，推門便看見師父正在翻閱一本古籍，案幾上擺著兩杯冒著熱氣的靈茶。
    “坐。”南宮銘頭也不抬地說道。
    肖淩乖乖坐下，捧起茶杯輕啜一口。
    熟悉的清甜滋味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這是南宮銘特製的安神茶，從他小時候起，每次生病或心情低落時，師父都會泡給他喝。
    “界外戰場是什麽樣子？”南宮銘合上書卷，終於切入正題。
    肖淩放下茶杯，眼中浮現出回憶的神色。
    “荒涼.........但又有一種奇異的壯美。那裏的天空永遠泛著暗紅色，大地龜裂，空氣中充滿了狂暴的靈力亂流。”他頓了頓，“但最令人震撼的，是那些常年駐守在那裏的修士們。他們..........就像一道永不倒塌的城牆。”
    南宮銘靜靜聽著，不時點頭。
    當肖淩講到與親生父母相認的情景時，他的手指微微收緊。
    “.........所以，您看，他們並非不愛我和大哥姐姐，隻是.........”肖淩的聲音低了下去。
    “隻是他們選擇了更大的責任。”南宮銘接話道，聲音出乎意料地溫和，“阿淩，這世上有很多種愛的方式。有人選擇朝夕相伴，有人選擇遠行守護。你的父母選擇了後者，而我.........”
    他停頓了一下，“我很慶幸自己能選擇前者。”
    肖淩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在他記憶中，南宮銘很少如此直白地表達情感。
    “師父.........”他聲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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