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態度，反而讓巫悅心中那股無名火又竄了起來，連同多年的委屈和不解一同爆發。
    “巫爍！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明明說好的，如今又時不時出現在我麵前，讓我不得安寧！你既然選擇了自己承受反噬，為何又讓我知道？讓我........”
    讓我心生波瀾，無法繼續恨你，也無法坦然麵對你。
    最後的話，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巫爍終於完全轉過身，目光沉靜地望向她，那眼神深邃，仿佛能將人吸進去。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沙啞：“我從未想過要打擾你的安寧。”
    “那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
    “是我私心。”巫爍坦然承認，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隻是想........在還能看著的時候，再多見你幾麵。”
    話音落下，他不等巫悅反應，便徑直推開殿門。
    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的光影之中，留下巫悅一人怔在原地，心中因他最後一句話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在看著？什麽意思？反噬？反噬不是已經好了嗎？還是........別的？
    一種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巫悅的心。
    她突然意識到，巫爍是能牽動她的情緒的，而他那看似冷漠的表象之下，是真的對她.......
    “煩死了！”這人就這麽讓她心煩了就跑？
    不講武德！
    .........
    離開的巫爍轉身就去找他大哥巫浩。
    今天難得沒有待在洞府修煉，準備在宗內走走的巫浩，遠遠就看見向他這邊走來的巫爍。轉身就要往另一邊走。
    巫爍“........大哥！”
    至於嗎？
    巫爍快步上前攔在巫浩麵前，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大哥，連你也要躲著我？”
    巫浩停下腳步，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躲你，是實在看不得你這副樣子。”
    他仔細打量了巫爍幾眼，見他神色無異常才鬆了一口氣。
    他生怕這唯一的弟弟還沒養好傷，在他們麵前硬撐。
    “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巫浩溫聲說道。
    巫爍沉默一瞬後道“我想去駐守妖魔戰場！”
    這是他最近深思熟慮的結果，這一次陪同阿悅去肖家之後，他會直接留在界外的妖魔戰場。
    這是各宗門早在知道兩界融合就已經商量好的決定。
    每個宗門會派精英和界外的修士一起駐守妖魔戰場。
    盡量拖延妖魔入侵龍淵大陸的時間。
    巫浩聞言，眉頭驟然鎖緊，臉上那點無奈瞬間化為厲色。
    “胡鬧！你可知那是什麽地方？以你如今的身體狀況，去了與送死何異？”
    他盯著巫爍，試圖從弟弟平靜的臉上找出破綻。
    妖魔戰場，尋常修士踏入其中已是凶險萬分，更何況巫爍身上還帶著那般嚴重的舊傷。
    巫爍卻避開了他的目光，語氣平靜得近乎固執：“我的傷已無大礙。宗門既需人手，我自當盡力。”
    “無礙？”巫浩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靈力下意識探入，卻被一股灼熱的力量反彈開來。
    他臉色驟變，“這就是你說的無礙？你氣海深處的損傷根本未曾平息，隻是被你強行壓下！巫爍，你究竟想做什麽？”
    巫爍抽回手，袖袍垂下，遮住微微顫抖的指尖。
    他抬眼看向兄長，眼底是巫浩從未見過的沉鬱與決絕。
    “大哥，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留在宗內，不過是徒耗靈藥，緩慢等死。既如此，不如去戰場。那裏魔氣肆虐，或許.........或許還能找到一線生機，以戰養傷，未必沒有轉機。”
    “荒謬！那是以毒攻毒的死路！”巫浩低吼，胸膛因怒氣而起伏。
    “你當我不知？你分明是........”他話語一頓，猛地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怒和了然，“你是因為阿悅？”
    巫爍身體幾不可查地一僵，沉默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這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巫浩看著他這副模樣，又是氣惱又是心痛，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阿爍，值得嗎？當初一意孤行，後來又，自己承受噬情蠱反噬，道基受損。
    如今又為了不拖累她，遠遠躲到那九死一生的地方去？你為她做了這麽多，她卻未必........”
    到底是親弟弟比較親，至於阿悅這個弟子，他也是真心疼愛的，可是，麵對這樣的巫爍，他真的是左右為難。
    “大哥。”巫爍打斷他，眼神銳利了幾分，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持。
    “我做這些，從未想過要她知道，更不是為了讓她回報什麽。她也.......不必知道。”
    他頓了頓，聲音緩和下來，卻更顯蒼涼
    “她若能安心恨著我，忘了我之前對她的傷害，從此道途順遂，一生喜樂，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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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若我最終能從那戰場歸來，屆時再.........再說其他。若不能.........”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隻是微微偏過頭，望向巫悅宮殿的方向。
    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殿宇，落在那個此刻或許仍在生氣的人身上。
    巫浩看著他側臉上隱忍的輪廓，所有勸說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他深知這個弟弟看著清冷，實則骨子裏比誰都執拗。
    半晌，巫浩重重抹了把臉，語氣充滿了無力：“你當真決定了？”
    “是。”巫爍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何時動身？”
    “陪她去一趟肖家之後，便直接前往妖魔戰場。”
    巫浩再次沉默，最終隻是抬手，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活著回來。”
    巫爍點了點頭，唇角勉強牽起一個極淡的弧度：“我會盡力。”
    說完，他轉身離去，背影在宗門繚繞的雲霧中顯得格外孤寂決然。
    巫浩站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久久沒有動彈。
    而遠處，殿廊的拐角後，巫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她原本是心煩意亂，想來找師父商議一下宗門事務的，卻無意間將師父和大巫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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