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銘接收到小徒弟可憐巴巴的視線，輕咳一聲，正要開口打個圓場。
    東方清晏的目光便淡淡掃了過來。
    “阿銘，你對為師的決定有異議？”
    南宮銘到嘴邊的話立刻咽了回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師父，安排得極為妥當，以前是弟子和阿羽他們幾個太驕縱阿淩了。
    他確實需要係統性的指導，夜家的靈植園亦是難得的機緣。”
    藍羽和沐卿同時低下頭，肩膀幾不可查地聳動了一下——師父什麽時候怕過師祖了？
    肖淩：“.........”師父，說好的師徒情深呢？
    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小徒弟啊！
    夜琉璃見狀，笑容愈發和藹，趁熱打鐵道：“阿淩，你看，你師祖和師父都覺得這樣安排很好。
    祖母家的靈植園裏，有不少稀有的上古靈植種子，還有記載著特殊培育方法的玉簡，明日你來了，隨你挑選研究。”
    這話精準地戳中了肖淩的癢處，他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但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日程，又蔫了下去，小聲掙紮：“可是........這也太滿了點.......連發呆的時間都沒標注.......”
    東方清晏眉梢微挑：“需要師祖現在為你標注上‘辰時三刻至四刻，用於發呆’？”
    肖淩頭皮一麻，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師祖安排得特別好！特別好！我.......我一定嚴格遵守！”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兩位大佬達成共識的情況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先應下來再說。
    東方清晏這才滿意地微微頷首。
    夜琉璃也笑道：“既然如此，今日阿淩也受驚了，便好好休息吧。
    明日巳時，祖母在靈植園門口等你。”
    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東方清晏一眼，意思是“今天剩下的時間歸你們”。
    東方清晏坦然受之，對肖淩道：“還不回你的院子，檢查一下之前讓你研讀的《高階陣法詳解》可有心得？”
    “是，師祖，我這就去！”肖淩如蒙大赦，拉著小雪就要溜。
    陣法有二師伯和百裏師姐就好，他也不用那麽精通吧？
    怎麽百裏師姐和師祖都要求他多學，他隻想耗在靈田裏。
    “等等。”夜琉璃忽然又叫住他，從儲物鐲中取出一隻小巧精致的玉瓶。
    “這是‘清心凝露’，用夜家秘法調配，修煉前服用一滴，有靜心凝神之效。今日初次見麵，算是祖母的一點小禮物。”
    玉瓶通透，隱約可見其中晃動的瑩潤液體，靈氣盎然。
    肖淩愣了一下，看向東方清晏和南宮銘，見兩人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雙手接過，規規矩矩地道謝：“謝謝........祖母。”
    這一聲“祖母”比之前自然了些許。
    夜琉璃臉上頓時綻開真切的笑容，眼角的細紋都透著滿足：“好孩子，去吧。”
    肖淩這才真正得以脫身，和小雪一起飛快地鑽進了旁邊的小院。
    南宮銘看著徒弟“劫後餘生”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對東方清晏和夜琉璃拱手道：“師尊，夜前輩，那弟子也先行告退。”
    他並不想摻和，反正阿淩肯定最親近他這個師父和阿羽他們的，師尊平日裏嫌阿淩這，嫌阿淩那的。
    事實上，對阿淩也是關心的緊。
    藍羽和沐卿也連忙跟著告退。
    轉眼間，靈田邊又隻剩下東方清晏和夜琉璃兩人。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而安靜。
    “東方道友教了個好徒孫。”夜琉璃率先打破沉默，語氣聽不出是讚歎還是別的。
    “夜道友亦有個好孫兒。”東方清晏回得平淡，卻是真心話。
    肖淩的心性資質，確實極佳。從阿銘把這孩子帶回九霄宗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
    夜琉璃微微一笑，轉身離去，留下一句隨風飄來的話：“明日開始，便各憑本事了。”
    東方清晏負手而立，望著天邊漸沉的落日，清冷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波動。
    而小院之內，肖淩癱坐在石凳上，對著那份玉簡長籲短歎。
    小雪用爪子扒拉著那隻玉瓶，好奇地問：“阿淩，這玩意兒真有用嗎？你不會被糖衣炮彈腐蝕吧？”
    肖淩拿起玉瓶，拔開瓶塞嗅了嗅，一股清涼沁人的香氣直透神魂，讓他因方才一番“驚心動魄”而有些浮躁的心緒頓時平和了不少。
    “東西是好東西.......”他歎了口氣，把玉簡攤在石桌上，手指在上麵劃拉著。
    “可是你看這安排，簡直密不透風！師祖和祖母.......他們這是要把我當試驗田裏的靈植來催熟啊！”
    一想到未來要在兩位大佬“愛的注視”下度過每一天。
    肖淩就感到前途一片“光明”——光明得讓他有點睜不開眼。
    他仿佛看到自己變成了一株小小的幼苗，左邊是師祖帶來的凜冽仙露，嚴格教導；右邊是祖母灑下的溫和靈雨，慈愛關懷。
    兩股力量都無比強大，隻希望自己這株苗兒能堅強點，別被這幸福的“煩惱”給澆蔫了。
    “罷了罷了，”肖淩甩甩頭，重新振作精神，目光投向窗外那塊小小的靈田。
    “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把我之前偷偷藏起來的幾顆醉仙草的種子種下去再說！”
    或許，隻有這片屬於他的小小靈田，才是接下來這段“被瓜分”的日子裏，最後的避風港了。
    他認命地拿起玉簡，開始研讀明日要準備的《高階陣法詳解》，隻是那眼神，總忍不住往窗外瞟。
    而此刻，夜家深處，夜琉璃撫摸著腕上的一個古樸玉鐲，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她肯定要阿淩接受她和肖承翰，是他祖母和祖父的身份。
    客院靜室，東方清晏閉目調息，神識卻早已籠罩在肖淩所在的小院周圍。
    兩位長輩的“和平共處”下的暗湧，才剛剛開始。
    肖淩的“好日子”，也確實，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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