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師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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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
    過問者,言辭中皆連都是對懸山寺敬中有畏,各種誇耀、各種敬仰。
    聽起來——
    似乎的確是一方廣施善行的高德寺廟。
    但事情,可從來不是這麽單方麵來看的。
    幾人坐在一間客棧中,附近幾乎沒什麽人。
    “不得不說,佛門在經營名聲這一塊,可以說是幾乎無人能及。”
    江河難免想到前世,那林寺可是直接做大做強,將寺廟都開到了非洲去,甚至還是一家跨國公司了。
    若非林寺並非上市公司,他們怎麽說也能有個幾千億的市值。
    當然,幾萬億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說啊,還是和尚會經營生意。
    “名聲經營的挺好,就是不知這個名聲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了。”
    莫明空聲音平靜,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到底是怎麽樣的。
    “走吧,中午吃頓飯,便出發懸山寺。”
    ……
    懸山寺中。
    方丈禪房內。
    “阿彌陀佛,師尊,事情大致就是如此了。”
    慧光雙手合十,低垂的眉眼下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慧光將他與江河一行人相遇之後說的話,大部分都說了出來。
    當然,有一點,他沒有說。
    關於為何他會選擇留在懸山寺,而不是前往懸空寺。
    懸山寺方丈名為德生,五品宗師境修為。
    德生大師,年約五旬,身形清瘦卻挺拔如鬆,一襲樸素僧衣,外披赤金袈裟。
    麵容平和,眉目間透著慈悲,額間有一道淺淺的豎紋,似常年皺眉所致。
    “這樣啊……”
    德生大師聲音幽靜,眉間那道淺淺的豎紋微微舒展,目光卻愈發深邃:“慧光,你覺得,這位殿下來此的目的是什麽呢?”
    “……”
    慧光雙手合十,指尖微微發發緊。
    檀香的青煙在他麵前嫋嫋升起,將他平靜的麵容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半晌,他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的鋒芒:
    “師尊,弟子覺得——”
    “多半是因寺內的那群敗類而來。”
    說這話時,他低垂的眼簾倏然抬起,眸中寒光乍現,猶如利劍出鞘。
    窗外忽起一陣山風,將案幾上的經書翻得嘩嘩作響。
    實際上,劉夏子雖然做事已經很謹慎了,但青州到底並不是劉夏子的地盤。
    因而劉夏子做的許多事情,一直都在青州諸多勢力的眼皮子底下。
    這其中,自然是包括劉夏子接收了那群海沙幫的孩童。
    任平生的身份固然成謎,但對各方勢力而言,這個淬體境的俠客不過是棋盤上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
    因為任平生再怎麽懲奸除惡,也不過是淬體境界,造不成太大的破壞。
    反倒是劉夏子……
    這位莫明空皇子的心腹,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青州城敏感的神經。
    劉夏子接收了那群孩童,也代表著莫明空這位皇子知道了青州城有販賣人口的醜惡之事。
    那海沙幫被滅,卻難保有人知曉海沙幫與世家宗門的人口交易。
    這位皇子這些天的行蹤,可一直都被青州城內外各個勢力密切關注呢。
    今天這位皇子突然出了城,一路朝著懸山寺的方向出發,也難怪慧光一大早會下山,與那幾位來上一場精心安排的偶遇。
    “寺內的敗類……慧光,你覺得寺內都有哪些人會是敗類呢?”
    德生大師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仿佛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他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睛微微低垂,長眉下的陰影遮住了所有情緒。
    “自然是廣濟、廣……”
    慧光當即抬頭說道,卻在觸及師尊目光的瞬間,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那目光中蘊含的威嚴與慈悲,像一堵無形的牆,將他滿腔的憤懣生生堵了回去。
    他隻覺得喉嚨發緊,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弟子妄言!”
    慧光咬了咬牙,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俯身拜謁時,僧袍袖口微微顫抖,顯露出內心的掙紮與不甘。
    “……起來吧,你的初心是好的。”
    德生大師輕歎一聲,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和緩的波動。
    他輕輕摩挲著佛珠:“廣濟他們許是做了什麽錯事,但他們好歹也是佛門中人,自有佛門的因果,等著他們。”
    說到因果二字時,老和尚的語調突然變得格外沉重,仿佛每個字都承載著千鈞之力。
    “這件事本身牽扯也過大,你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這好歹也是他的得意弟子,無論如何,他都要護持一二。
    德生大師的目光落在慧光年輕的麵龐上,那尚未被醜惡世俗浸染的眉眼,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
    “可惜,你因老衲的緣故,無法進入懸空寺修行,卻是耽擱你了。”
    德生大師頗為感慨地說道,聲音裏浸透著歲月沉澱的苦澀。
    他抬手想要撫摸弟子的頭頂,卻在半空中頓了頓,最終隻是整了整自己的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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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您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慧光見狀,忍不住輕聲詢問起來,“為何您堂堂一位戒律堂的首座會離開懸空寺……”
    德生大師五年前,還不是懸山寺的方丈。
    五年前,德生大師乃是懸空寺戒律堂的首座,位高權重,鐵麵無私,執法嚴苛。
    手持戒律尺行走時,連寺中最頑劣的僧眾都會屏息靜立。
    可現在……
    德生大師卻成為了一方下寺的方丈,地位降了何止一等?
    他的性格更是直接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聽到這個問題,德生大師的身形似乎佝僂了幾分,僧袍下瘦削的肩膀微微聳動。
    “這件事,跟你無關……”
    “師尊!!!”
    慧光直接起身,年輕的麵龐因激動而泛紅,“我可是您的徒兒啊!”
    師尊,師父,弟子,徒兒。
    若是按世俗規矩來論,他可直接沾了半個兒子的名分。
    跟隨師尊來到這懸山寺五年了,他卻始終不明白當年他剛剛拜入師門後,師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以至於一下子從懸空寺的一堂首座,降至下寺方丈。
    他這個作為徒兒、作為弟子的,難道連一點知情權都沒有嗎?
    “五年了,足足五年了!您知道我這五年怎麽過的嗎?”
    “師尊您到底為何不肯向我說明……”
    德生大師一時語塞,許是五年來內心的壓抑,又許是對於這位徒兒的愛護……
    “——罷了罷了,你既然想知曉,那老衲說與你聽便是。”
    徒兒也長大了,即便他隱瞞,又能隱瞞到何時呢?
    “你且附耳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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