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
    周蜜愣怔了片刻，結巴問道。
    “前年年終時，肺癌，沒挺過過年！”
    齊岩笑道，神情淡然，眼角的細紋卻掩藏不了過往的辛苦。
    “節……節哀！”
    周蜜沒想到吳慧芳會那麽早早就去了，推算她年紀，也就六十多不足七十的年紀，在這個老人活到八九十很正常的時代，也算是早逝了。
    周蜜不恨吳慧芳，即使她後來對她疾言厲色的訓斥和厭惡，周蜜也不覺得她反差太大，不是個好人。
    所謂的好人都是相對的，吳慧芳幫忙心疼周蜜絕對是真的，絕對是真情實感。
    但對自己兒子看重，希望自己的兒子向上走，攀高枝，不被負累也是真的。
    她的表現很真情實感！
    更年輕的時候，周蜜跟很多小女生一樣，覺得電視劇中那種阻礙窮姑娘嫁到富貴人家的媽媽都是惡女人，認為真愛無敵，反對的家長都是惡人。
    年紀漸長也漸漸理解那些女性的心理。
    任何一個正常的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嫁或者娶條件更好的對象，即使不一定高攀，至少要門當戶對。
    條件太差，確實容易拖累，有太多雜七雜八的事情。
    就比如周蜜，周老頭沒想過她能多高攀，但如果要找一個家裏很窮、家裏兄弟姐妹很多山溝溝沒房的男人結婚，他也不怎麽同意，盡管他們也是農村出身。
    吳慧芳雖然在城市中隻是普通小中產，但齊岩上的初中高都是重點高中的好班，教師和領導子弟的重點班。
    班裏的孩子都是精英，父母條件都是頂好的，在那種環境中，人心慕強向上心理更嚴重。
    低些層次的想跨越階層向上，高階層的希望孩子保持，不掉下去。
    向上或者強強聯合是最好規避風險的方式！
    愛孩子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規避風險，活得更容易更舒心一些！
    這種事情換位思考，每個人站的利益點不同！
    對於吳慧芳，周家也算是感恩的，每年逢年過節，周老頭都會送些禮品過去，後來周老頭忙，給周蜜錢讓她買東西去送。
    出了事情後的中秋節，周蜜去送禮品，吳慧芳沒有開門，兩家關係至此中斷。
    “我今天過來看醫生，在二樓，我先上去了！”
    周蜜說完，又補充道。
    “周蜜，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齊岩忍不住問道。
    “還……還可以！”
    周蜜隻能含糊道。
    “加個聯係方式吧？在雲城我們總算是老鄉！”
    周蜜想走，齊岩直接上前道。
    “好！那加微信吧！”
    周蜜拿出手機，打開，翻出二維碼，齊岩掃碼加上。
    “那我先去看醫生了，約的有時間！”
    周蜜加上，轉身上樓。
    ……
    丁大夫坐診，患者特別多，很多都是女性。
    周蜜雖然有馮銘打招呼，但要跟人搭話說自己是誰誰介紹來的，總覺得尷尬不好意思。
    她還是掛了一個號，等人少的時候湊了過去。
    “坐吧！那小子說他朋友過來看病，我還以為是哪家的上年紀些親戚，沒想到竟然是個小姑娘！”
    丁大夫看了眼周蜜，眼神有些驚異，但也隻是一瞬間。
    然後就跟看平常的病號一般，號脈，看舌苔，說症狀。
    “你的情況就是氣血太虛，心思太重，年紀輕輕，大把美好生活，思慮那麽多做什麽！
    你先前說的家裏開的有補氣血的藥可以繼續吃著，記住別吃寒涼食物。”
    丁大夫道。
    “對了，結婚了沒？”
    他說完又問道。
    “還沒有！”
    “單身的話，可以找個男朋友，要氣血好精力旺盛有積極生命力的那種，腎虛的不要！走吧，可以了，下一位！”
    “嗯，好！”
    周蜜起身，訕訕地離開。
    “你看過丁大夫感覺怎麽樣？”
    門口有排隊的兩個女人聊天。
    “那還用說，丁大夫是有目共睹的好中醫，我按照他說的，兩個療程，現在睡眠就好了很多，白發也少了。
    別怕排隊，如果不是他出來義診，都不一定能排到號。
    丁大夫以前在公立醫院時，他的號可是高價也難求的，退休後他開了自己家的中醫館，咱們普通人才有機會！”
    “嗯，我就是聽人說才來的，我身邊好幾個人都說他看得好，開的藥也不多，不讓人花冤枉錢！”
    ……
    周蜜從診室出來，選擇了另一側更遠的樓梯下去。
    她害怕再遇到齊岩。
    若幹年後見到自己曾經喜歡的對象是什麽感覺呢？
    不同人會給出不同的答案，經曆不同，心境也不同。
    周蜜內心有些複雜，說不出那種感覺，太複雜，但不想再馬上麵對是真的。
    她對齊岩有年少悸動，彼此相斷於外界原因，說一點不關心，那是假的，周蜜希望他過得好。
    對於齊岩的消息，周蜜早些年斷斷續續也聽到一些。
    他考上了重點的電力大學，畢業後進了相關專業很好的國企工作。
    按照吳慧芳給兒子規劃的路線，以齊岩的聰明才智和長相，應該會找個家世很好的對象結婚，以後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
    隻是怎麽就辭職出來了呢？
    打開手機看時間，手機微信裏有一條信息，是齊岩發來的：
    周蜜，你的臉色不是太好，多注意身體！
    很關切的問候。
    周蜜看了下，，停頓片刻，歎口氣，關了手機，沒有回信兒。
    ……
    接近年關放假，周蜜有些忙。
    核對優撫對象全年優撫金、撫恤金以及安置補助資金的發情情況，保證沒有遺漏或者差錯，針對異常情況，還有打電話核對。
    除此之外，還要完成數據統計的匯總，任務完成驗收，梳理沒有完成事項的收尾計劃……
    周蜜忙得都沒有時間考慮其他雜七雜八的情況。
    好在馬展鵬知道她們這裏年終忙，調過來兩個人幫忙輔助，周蜜和李紅才能有喘口氣緩緩的功夫。
    李紅跟丈夫關係緩和了不少，孩子們已經放了寒假，昨天李紅丈夫還送吵鬧的小兒子過來。
    成年人，特別是有了孩子的成年人，生活婚姻中不隻是有所謂的感情，更多的是對生活的妥協。
    平時五點下班，周蜜一直忙到七點才從單位出來。
    “周姐！”
    周蜜剛到停車場準備取車，就看到小陸站在她車旁一側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