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所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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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柳到的時候,練寒州跟上次一樣就在門口等著。
    隔得老遠也能看出來,他的臉色已經是顯而易見的差勁,頗像那種名貴的品種貓發怒。
    蘇柳下車,練寒州冷眼看著她,等待她的解釋。
    還沒等蘇柳說一句話,又有人下了車,練寒州還沒看清那是誰,就覺得心底一股無名火蹭地上來了。
    “你帶了什麽人回......書珩?!”
    蘇柳老老實實地站在鍾書珩身側,隻是抬頭看著仿佛見了鬼一樣的練寒州,他正在滿臉驚愕地看看她看看鍾書珩。
    “你們?”
    鍾書珩笑容裏有些勉強,但門前的燈光線不夠亮,隻有她身側的蘇柳看得出來。
    “嗨,我送你未婚妻回來。”
    沒等練寒州發問,她就主動跟倒豆子一樣說了情況。
    蘇柳是去醫院看姬英了,但是沒想到她比賽還帶上了姬英,就在醫院等著她們回來,所以鍾書珩順便帶她去吃了個飯再送她回來。
    她說的時候,蘇柳時不時地點點頭表示讚同,老實得不像蘇柳。
    練寒州張了張嘴,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直覺情況沒那麽簡單,蘇柳除了有事於他什麽時候還會擺這個樣子?他算是看清了,這個女人嘴裏的實話隻說對她有利的。
    “......謝謝你送她回來,書珩我們改天再聊吧。”他終於擠出一句,下了樓梯要拉蘇柳進去。
    “啊,行,過幾天我再派人來接她去看小英,小英很喜歡她。”鍾書珩也覺得有些尷尬,明明自己也是女生,但莫名其妙有種對不起竹馬的感覺。
    告辭後她就重新上車跑路了,車要開走的時候練寒州這才發現這車是鍾書珩的賓利。
    ......如果他發現得早一點也不至於剛才會那麽尷尬了。
    練寒州還在因為詰問到自己朋友而尷尬,夢遊一般牽著蘇柳的手上樓梯走進大廳,才如夢初醒地甩開她的手。
    “你......!”他先前的怒氣經過這場烏龍也減少了大半,此刻反而是無奈居多。
    練寒州再深吸一口氣,“你要出門怎麽不坐家裏的車?”
    蘇柳嘴唇微微抿了一下,眼中的老實藏了些許委屈,“先前叔叔和阿姨都不太歡迎我,我不是很敢......所以就自己找辦法打了車。”
    真的淪為網約車司機的羅蘭此刻打了個噴嚏。
    練寒州煩躁地撓了撓頭。
    這是少數他沒法想怎樣就怎樣的事,練少爺的權勢也全部來自於家庭的背景,是他能為所欲為的資本。
    但習慣了掌控一切的他突然遇上自己沒辦法的事,有種少見的秩序失控感,似乎他每次對上蘇柳都能隱隱約約有類似的感覺,事情發展未知且不受控的陌生感覺。
    他總想消除掉這樣的感覺,也忍不住想進一步控製蘇柳,所以他讓她辦完事就住進練宅,這是他的地盤,他掌控力最強的地方。
    他忘了他頭頂還有兩位練宅真正的主人,因為他們實在是不常回來,但等這兩個人發揮自己的影響力時,他居然也隻能摔點東西生悶氣,甚至需要對他們低頭認錯。
    練寒州不介意對自己的父母低頭認錯,哪個孩子沒被父母治得服服帖帖過?他介意的是其他的事。
    蘇柳看到了。
    她的在場讓他如坐針氈,那種失控感越發強烈,仿佛他連對自己的掌控感都失去了,變成了某台戲劇中的木偶,一言一行需要按照既定的路線走。
    發怒也好,認錯也罷,都是劇本寫下來的台詞。
    這讓他有些莫名的......恐懼。
    【氣運之子察覺到異常,請宿主注意。】
    【重複一次,氣運之子察覺到異常,宿主務必小心行事。】
    蘇柳第一次聽見這樣帶有警告意味的提示音,怎麽想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眨了眨眼,想出一個緩兵之計。
    “抱歉寒州,我有點自作主張。”蘇柳將雙手放到心口,微微低下頭,姿態十分誠懇。
    “我想著書珩是你的朋友,所以就想和她多接觸一下,或許可以從她那裏了解到更多的你。”
    “你讓我住在這裏,還負責了我的生活,我實在是......我也想幫你一點忙。”蘇柳眨了眨眼,眼角似乎已經沾染了濕意。
    “我今天去,嗯,見的人,不止書珩。”她的語氣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你還見了誰?”蘇柳服軟,練寒州的掌控感也重新回來了一些,他眯起眼睛,謹慎地追問。
    蘇柳走到他身側,附耳輕聲告訴了他。
    “鍾家人?”練寒州狐疑地回頭打量她,伸手牽起她就大步離開了大廳,蘇柳被他牽著手腕,在後麵快步追上他的腳步。
    到了練寒州的房間,他鎖上門才繼續追問:“鍾書瑛跟你合作了什麽?”
    “關於我家的那場實驗。”蘇柳說,“鍾家上麵有人摻和了。”
    “書瑛可能是受不了家裏的格局,想做出一點改變。”蘇柳低頭玩著手指,“她想打擊她家的旁支,鍾家的孩子多,也基本都要長大了,夫人們再怎麽平和,這一代的爭鬥也是少不了的。”
    這倒是練寒州知道的事情,他跟鍾書珩友誼那麽多年,對鍾家的情況也了解不少。
    鍾家一共有十一個孩子,隻有三個女孩,八個男孩如今大的二十一歲,小的才十二歲,鍾書瑛是家裏最大的孩子,似乎很早就在幫家裏處理事情。
    但據他所知,鍾家主頗為迷信且守舊,認為隻有男孩能繼承家業。
    正巧,四個夫人膝下都有男孩,下一代的繼承人未定,似乎前兩三年,就已經有子嗣爭鬥的苗頭了。
    鍾書瑛如果不甘放權,確實很有可能想辦法努努力。
    練寒州沉思片刻,抬眼看向蘇柳。
    但為什麽會找上蘇柳呢?蘇家和鍾家的家業重合之處很少,也算不上親近,除非——
    “書瑛知道你在我家破產之後還沒有解除婚約,以為我們關係很好,加上你和書珩是朋友。”
    “她希望通過我,問問能不能和練家合作。”
    蘇柳的表情十分嚴肅,很符合他們當下談話的主題,練寒州比起感情也更擅長這些權貴陰私,回到他熟悉的領域,那種失控感頓時消失無蹤。
    練寒州托著下巴沉思,蘇柳則聽著係統的播報。
    【氣運之子的懷疑程度已降至10%。】
    她不易察覺地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