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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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誕剛走出來,蘇柳就憑直覺轉過了頭,恰好與他對視。
“陛下來了。”蘇柳眨了眨眼睛,說。
蕭誕忍不住微笑起來,這段時間,他跟蘇柳也算得上朝夕相伴了,有些默契是正常的,可每次他走進來,蘇柳就能精準地看向他的方向,這讓他覺得有些驚喜,也有些不可思議。
他真是得了個寶。
“你們在做什麽呢?”他走到蘇柳身旁,她正和那幾個宮女圍坐成一圈,手裏捏著些紙片。
“在打牌。”蘇柳坦坦蕩蕩地將紙片展示給他看,星羅和皎月也亮出 了手裏的牌。
這一宮的人有什麽事從不瞞他,從大到小,這也是他喜歡來儲秀宮的原因之一。
最先隻是喜歡宸妃那張臉,沒想到相處起來兩人也相當合拍,更別提寢殿裏......蕭誕藏住自己的想法,隻是麵帶笑意地掃了一眼幾人的“牌”,問道:“這是什麽遊戲?”
蘇柳就把鬥地主的規則給他講了一遍,蕭誕耐心地聽著,專注地看著她的臉。
其中的情意讓一旁的宮女都看得莫名有些臉紅。
蕭誕聽完規則後,就說要來一把,換了星羅的位置,宮人奉上茶水點心——有尋常的,也有蘇柳發明的新式點心,一時間宮內隻有遊戲作樂的聲音,以及女孩們清脆的笑聲,不絕於耳。
......每次他來儲秀宮都會覺得十分放鬆,不必再想外麵那群野心勃勃的大臣,不必去想如何平衡政局,連那些永遠也做不完的政務都能暫時擱到一旁。
......還有......他那個弟弟。
蕭承。
蕭誕對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兩人自小相伴,母後一直在說要蕭承好好輔佐他,蕭承從小聽那些話,估計已經成了習慣。
但他自己心裏清楚,那些話都是狗屁。
什麽忠君?什麽兄友弟恭?那些話是用來蒙讀書人的,也有人想蒙他,可他自太子時期以來,從來沒有人會因為他是太子就多尊重他——因為先帝厭惡他,那些尊重他的人多半也隻是因為他的母後。
他登基為帝後,下麵的那群人不止一次地試圖跟他搶奪話語權,無論他要做任何事,總有人出來喋喋不休地反對——與他要做什麽無關,隻是因為這群人想反對他罷了!
他是太子又如何?他是皇帝又如何?......他是哥哥又如何?宮廷中沒有人會因為一個身份就得到尊重。
蕭承甚至因為是他的弟弟受了不少苦。
可他確不能不用這個弟弟,他這個弟弟是個天生的將才,蕭承去北域後,邊境的大小戰役都少了,這也是他的政績,有蕭承的支持,他在朝堂上麵對群臣的腰杆子都能直一些。
在他登基前,麵對北方蠻族,何時有過這麽多場大勝的戰役?
......蕭承手裏五十萬鎮北軍,隻怕是聽蕭承的多,聽帝令的少,這個弟弟一旦起了反心,真不好說是什麽結果。
蕭誕的腦子裏想的東西既沉重又複雜,但他在和蘇柳打牌的時候,麵上幾乎沒露什麽端倪。
不過蘇柳多看他兩眼,也能看出這人的心思根本不在打牌上。
隻不過皎月不敢贏他,她打得也不認真,蕭誕才能跟上罷了。
有點沒意思,蘇柳幹脆放下手裏的牌,隨口問了一句:“將軍最近怎麽不進宮來陪伴陛下了?”
先前蕭承在京中的兩月,蕭誕時常召這位兄弟入宮,還讓她在一旁陪伴,美名其曰家人相伴,享受親情。
......也是他籠絡這個弟弟的手段方式吧。
不過蕭承本身放得不是太開,好像是她的原因——他們兄弟倆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似乎他不會那麽窘迫,蕭誕看出來後還因此開過他的玩笑,老是逗蕭承問他可有心儀哪家的淑女,他願意賜婚。
蘇柳每每想到這點都會忍不住哂笑。
蕭誕被她這麽一說,剛好說中他正想著的事,也有點失了打牌的興致,說:“新年過了,朕的弟弟要回北域駐守。”
說完還歎了口氣,臉上盡是不舍。
蘇柳在心裏忍不住發笑。
早幾個月這麽說她信,可是早幾個月蕭誕也從來沒有說過想念弟弟的話,甚至閑聊都會略過他這個弟弟的部分。
至於現在?她可不信。
能有這種反應,隻能是蕭承那邊......出事了。
說不定都不是第一回出事了,隻不過蕭誕現在才起了較重的疑心,以至於在她麵前都有點反常。
蘇柳想了想,牌往桌子上隨手一放,伸手握住蕭誕的手,認真道:“陛下,逢年過節可以再叫將軍回來看您。”
蕭誕被她逗笑了,展臂摟住了她:“你可知道北域往返京城要多久?”
這時,宮女們已經都開始識趣地收拾東西下去了。
蘇柳在蕭誕的環抱中搖了搖頭,他身材不錯,蘇柳這麽靠著也覺得舒服。
“來一趟半個月,回一趟再有半個月,這還是趕得急的。”蕭誕伸手刮了刮她的臉,“一逢年節就讓他回來,那他什麽事都不用幹了,一年到頭光趕路得了。”
蘇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蕭誕心情很好,一是因為蘇柳詢問蕭誕時,表現得並沒有多在意,隻是單純地好奇為什麽皇帝的弟弟最近不來了,說明她不關心朝政。
二也是因為蘇柳說的,讓蕭承隨時來看他,宸妃關心的是他,擔心的是他想蕭承了怎麽辦。
這和前朝那些大臣完全不一樣,那群人口中假惺惺地讓他保重聖體,卻隻會讓他糟心。
和他其他的嬪妃也不一樣,德妃,玉嬪,還有他已經想不起來名字的兩個美人......這些人不僅要他的寵,要他的愛,還要關心他的朝政,還要一個賢德的好名聲,要天下人都知道她們是如何勸說他勤政的,但她們說的都是讓他對大臣們再寬容些的話。
這也正常,因為那些人是她們的父親兄弟,沾親帶故的,怎麽會全心全意地關心他呢?
隻有宸妃,出身不在京城,宸妃的父親為官也恭順,現在也不曾提過要入京的話,宸妃自己也是除了他誰也不關心,甚至連自己的名聲也不在意。
這一家人都很得他的心意。
蕭誕笑著用手撫摸懷中美人的秀發,輕輕吻了吻她的頭頂。
他之前讓蘇柳出來和蕭承一起陪伴他,說是因為覺得他們是一家人,這也並非假話。
......他現在和唯她一人也沒什麽分別,他的母後也沒有給他生其他的兄弟,他們倆應該是和他最親最親的人才對。
蕭誕的眼神沉了下去。
吾弟,你可是這麽想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