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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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的回歸和蕭誕的暴怒是同一天。
當時,蕭誕難得來了儲秀宮一趟,光用看的就知道他的心情很差,所有的仆役都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觸怒了他。
就算他從來不處罰儲秀宮內的人,但他畢竟是皇帝,他破例把你拖下去砍了,沒有任何代價,就算是宸妃娘娘為你求情,也未必能有一線生機。
而仆役們犯了錯,卻有可能要拿自己的生命負責。
蕭誕一來就坐到位置上,一臉陰沉。
有幾個仆役擔憂地看了蘇柳一眼,按道理, 此時誰上去麵對怒中的帝王誰倒黴,宸妃想來也不例外。
蘇柳卻主動湊了上去。
“陛下。”她輕輕淺淺地笑著,捧上一碗新茶。“嚐嚐出的新茶。”
蕭誕的臉色便柔和了些許,雖然仍然顯得不悅,但也不至於讓人看了就害怕了。
其實他發怒時看著也沒有多凶惡,如玉般君子的長相,禮節又一絲不苟,心生怒氣時麵目看著也沒有多不堪。
令人恐懼的不是他的外表,是他的地位。
他接了蘇柳遞來的杯子,抿了一口,清淡的茶香衝淡了他胸腔間揮之不去的煩躁,但依然不得寧靜。
他壓抑著心中的戾氣,閉眼不語。
蘇柳也沒有再做別的事,隻是捧了另一碗茶,平靜地喝著,等蕭誕自我平複。
蕭誕現在有什麽氣都是對著外麵那些朝臣撒,不會遷怒到妃嬪,通常也不會遷怒到仆役身上。
考慮到他的權力可以讓他在這些沒有背景的仆役中想殺誰就殺誰,蕭誕算是情緒管理做得不錯的一位皇帝。
仆役們看著宸妃平安無事地哄順了皇帝,對她受寵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然而,這樣的平靜沒有持續多久。
有個侍衛衝到儲秀宮前,氣喘籲籲,麵色驚惶。
儲秀宮的宮人出了儲秀宮,在宮中向來是稱王稱霸的,見狀頓時嗬斥了一句:“跑什麽!這是儲秀宮,還不注意?”
侍衛橫了那個狐假虎威的小太監一眼,氣都還沒喘勻,勉強說了一句:“急報,前線。”
宮人的臉色驟變,立刻讓開位置,侍衛急步走了進去。
蘇柳見狀頓時挑高了眉毛。
按道理每次涉及朝政,蕭誕都會讓她退避,但侍衛走進來後隻看了一眼皇帝,便變了臉色。
顯然他也看出來皇帝現在心情不好,但又不得不報,一時間自己也嚇得束手束腳了起來。
她想了想,輕聲開了口:“皇上,好像有急報。”
蕭誕睜開了雙眼,隻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在場除了蘇柳以外的眾人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逼得他們不得不把頭盡可能地低下去。
“說。”
果然他此刻也懶得顧及蘇柳是不是在聽了。
那個侍衛單膝跪地,頭也壓得極低,後背還在起伏著,看得出他的呼吸依然有些沒緩過來。
他低聲開始匯報,殿中此刻也安靜得很,所有人都是輕手輕腳地行動,他的聲音聽著倒也清晰。
......不論內容的話,在這種安靜的環境聽著一個人持續平緩地低聲說話,其實挺催眠的。
然而侍衛說的內容卻一點都不讓人放鬆,隨著匯報進行,蕭誕攥著茶杯的手也越來越緊,匯報過半時,他硬生生捏碎了茶杯。
“陛下的手......”蘇柳關切地開口。
蕭誕煩躁地擺手,示意無礙,讓那侍從繼續說。
侍衛額角滴下的冷汗已經浸濕了一小塊地上鋪著的軟毯,但他知道此時如果自亂陣腳,隻會讓皇帝有理由對他發怒,所以他極力支撐著發抖的身體,繼續匯報。
這段內容沒有寫在密報上,而是靠探子們口口相傳帶回來的,如果是密報,路上萬一出了意外便有消息泄露的風險。
為了帶回這份消息又不外泄,探子們晚上睡覺甚至會綁住自己的下巴和舌頭,防止自己說夢話。
等他匯報完畢,蕭誕的怒氣已經盛極,隨手拿過一旁的花瓶砸到地上。
瓶身落到地上,雖然有軟毯,還是碎成了幾塊,瓶中的水也飛濺得滿地都是。
蕭誕冷著一張臉,眼睛卻因為怒火睜得滾圓。
“烏姮。”
“蕭承。”
他說完這兩句話,就大步走了出去,路過那侍衛時狠踹了他一腳。
侍衛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腳,踹在他的肩頭,痛得叫都不敢叫。
蕭誕出了門,蘇柳叫了人來收拾這一片狼藉,又讓人給那侍衛上藥,他的肩頭在這麽點時間已經腫了,可見蕭誕那一腳有多用力。
“辛苦你了。”蘇柳對那位侍衛說。
那位侍衛還在咬牙忍痛,連連對著宸妃搖頭:“陛下正在氣頭中,屬下應該的。”
如果不是宸妃在這裏,指不定就不是受一腳這麽簡單了。
......應該什麽?活該被踹麽?
蘇柳無聲地歎了口氣,讓人賞他。
烏姮用計便讓大景跟著那新王定下的軌跡一步步地走,蕭誕此時隻怕是自覺被人耍得團團轉,所以才會怒成這樣。
但蕭誕最怒的,還有一件事。
好一個蕭承!好一個鎮北大將軍!
他寒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地往平常處理政務的禦書房走,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怒與失望。
“蠻酋之險惡用心,你身處前線,豈會毫無察覺?”他的牙咬的格格響。
蕭承的密報也是兩三天便來一封,至今也隻有那些泛泛而談的戰報,卻從未告知過他,烏姮那邊居然是如此的心思。
蕭承卻用此等無關痛癢的奏報搪塞於他!
他究竟是想養寇自重,還是……已與那蠻酋有了不可告人之默契?!
狂怒中,他已經認定了蕭承是故意隱瞞。
這份認定,並非全然源於情報的對比,更深層的,是他內心早已盤踞的對權力旁落的恐懼、對有才幹的兄弟的忌憚,讓他累計至今的猜忌都轉化為了對自己胞弟的怒火和篤定的懷疑。
這一次,他感到的已經不再是猜忌的細刺,而是被背叛的尖銳痛楚。
遠在北域風沙中的蕭承,卻對此一無所知,他還在焦急地等著皇兄的決斷,卻遲遲沒有等到。
蕭誕走到禦書房,筆墨已經備好,他卻沒有去動,而是叫了以後侍從幫他寫。
“叫鎮北將軍蕭承,即刻回京。”
蕭誕麵無表情地下令,侍從穩著手寫下他的旨意。
“否則,視為謀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