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九淵寒潭遇玄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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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階盡頭的石門後,並非想象中的幹燥甬道,而是一片氤氳的水汽。冰冷的寒氣混雜著鹹澀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剛從朱雀九宮暖意中走出的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林野舉起地脈之心,白光穿透水霧,照亮了眼前的景象——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湖泊,湖麵如鏡,漆黑的水麵泛著幽幽的磷光,仿佛盛著一湖夜空。
    “玄武九淵,原來是片水澤。”洛璃攏了攏衣襟,指尖沾到的水霧帶著刺骨的涼,“這水……怕是比冰還寒。”
    蘇烈用工兵鏟敲了敲湖邊的岩石,石屑落地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裏回蕩,許久才傳來微弱的回聲。“這湖怕是不小,”他皺眉望著湖心,“你看那水麵,連點波紋都沒有,靜得像塊黑玉。”
    阿鬼的目光落在湖邊一塊半浸在水中的石碑上,碑上刻著“玄淵”二字,字跡被水浸得模糊,卻仍能看出筆鋒中的沉穩。“《地脈誌》裏說,‘玄武藏水,淵深九丈,下通地脈,上應北辰’,看來這湖底連通著地脈的陰寒之氣,才會如此冰冷。”他摸了摸懷中的玉佩,玉佩此刻竟帶著一絲暖意,與周遭的寒氣形成奇妙的對比。
    林野蹲下身,伸手剛要觸碰水麵,卻被阿鬼攔住。“別動!”阿鬼指著水麵下隱約可見的黑影,“你看那是什麽?”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水麵下數尺處,有個巨大的陰影在緩緩移動,輪廓像是隻巨龜,背上的紋路在磷光中若隱若現,竟與石壁上的星圖隱隱相合。
    “是玄龜!”洛璃忽然想起醫案裏的記載,“《白虎渡煞記》裏提過,‘玄淵有靈龜,背載星圖,識得迷途者,亦噬貪心人’。”
    話音剛落,水麵突然泛起一圈圈漣漪,那黑影漸漸上浮,露出覆蓋著青苔的背甲,甲上的紋路果然與石壁星圖一一對應,仿佛一塊活的星盤。更奇的是,玄龜的頭從水中探出時,口中竟銜著盞青銅燈,燈芯跳動著幽藍的火苗,將它的眼睛照得格外清亮——那是一雙帶著滄桑的眼睛,像是見證了千年的光陰。
    “它好像……在等我們上去。”蘇烈看著玄龜緩緩靠近岸邊,背甲離水麵不過三尺,足夠人穩穩站上去。
    林野沉吟片刻:“玄武屬水,主靜,也主守護,這玄龜或許是渡我們過湖的。隻是這湖深不見底,誰知道水下藏著什麽?”他看向地脈之心,白光此刻變得柔和,似乎在示意安全。
    “走吧。”阿鬼率先踏上玄龜背甲,甲麵冰涼粗糙,卻異常穩固,“師父說過,‘地脈有靈,不傷善者’,我們一路行來,從未害過無辜,它若真是靈物,不會傷我們。”
    洛璃和蘇烈相繼踏上背甲,玄龜輕輕晃了晃,緩緩調轉方向,朝著湖心遊去。青銅燈的藍光在水麵拖出長長的光帶,照亮了水下掠過的遊魚——那些魚通體透明,魚骨清晰可見,卻在靠近玄龜時紛紛避開,像是畏懼它的氣息。
    “你們看龜甲上的星圖。”洛璃忽然指著一處紋路,“這顆星的位置,和石壁上‘北辰’的標記一模一樣,而這裏……”她指向另一處,“對應的正是我們來時的白虎八宮方向。”
    林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龜甲星圖與之前見過的地脈圖能隱隱拚接。“這玄龜背甲竟是幅活的地脈圖!”他心中一動,“如此說來,它要帶我們去的地方,定是玄淵的核心,也是地脈陰寒之氣的源頭。”
    蘇烈卻注意到玄龜的脖頸處有道陳舊的傷口,像是被利器所傷,至今仍留著凹陷的疤痕。“這龜怕不是天生就在這湖底,倒像是被人囚禁在此的。”他摸著龜甲上的青苔,“你看這甲邊緣的磨損,像是常年撞擊石壁留下的。”
    阿鬼聞言,看向玄龜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果然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或許它也是這玄淵的囚徒,”阿鬼輕聲道,“就像我們被自己的心魔困住一樣。”
    玄龜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輕輕嗚咽了一聲,遊速慢了幾分。此時,湖心突然升起一座石台,台上立著塊黑色石碑,碑上沒有字,卻在玄龜靠近時,漸漸浮現出一行行秦篆——竟是段關於秦始皇墓的記載:“始皇滅六國,聚天下靈物,封於玄淵,以玄武為鎖,鎮地脈陰煞,保江山永固。然煞氣動,鎖亦動,需以‘仁心’為匙,方能啟之。”
    “‘仁心為匙’?”林野看向阿鬼懷中的玉佩,“難道說,解開這玄淵之鎖,要靠師父留下的這枚玉佩?”
    話音未落,湖麵突然劇烈晃動起來,玄龜的背甲猛地一沉,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下拉扯。林野低頭看去,隻見無數漆黑的觸手從湖底伸出,正纏向玄龜的四肢,那些觸手上布滿吸盤,吸在龜甲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是水煞!”阿鬼認出這是地脈陰寒之氣所化的邪物,“它們怕光,用地脈之心的光!”
    林野立刻舉起地脈之心,白光如利劍般射向水下,觸手被光芒照到,立刻發出淒厲的嘶鳴,縮回湖底。但更多的觸手接踵而至,甚至有幾條繞過玄龜,直撲背甲上的幾人。
    蘇烈揮起工兵鏟,將一條觸手劈成兩段,斷口處噴出漆黑的粘液,落在龜甲上,竟腐蝕出細小的孔洞。“這玩意兒還帶毒!”他罵了一聲,將工兵鏟在玄龜背甲的青苔上擦了擦,“洛璃,有沒有能對付這邪物的草藥?”
    洛璃早已從藥箱裏掏出幾株曬幹的艾草和硫磺,這是醫案裏記載的“驅寒煞方”的主藥。“蘇烈,用火折子點燃!”她將草藥遞給蘇烈,“艾草性溫,硫磺克陰邪,能逼退它們!”
    蘇烈立刻點燃艾草,濃煙帶著辛辣的氣味散開,觸手果然紛紛避讓。阿鬼則摘下玉佩,按在玄龜背甲的星圖中心,玉佩上的“仁”字亮起紅光,與地脈之心的白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光網,將玄龜護在其中。
    玄龜似乎受到了鼓舞,猛地加速衝向湖心石台,背甲撞在石台上發出“轟隆”一聲,震得幾人險些站立不穩。就在這時,那些水下的觸手突然停止了攻擊,湖麵恢複了詭異的平靜,隻有玄龜的喘息聲在洞穴裏回蕩。
    “它們怎麽退了?”蘇烈警惕地盯著水麵,手裏還握著燃著的艾草。
    林野看向石台中央的黑色石碑,碑上的秦篆已經換了內容:“玄淵第一關,識得共生,方過此淵。”他忽然明白:“這水煞不是來害我們的,是來試煉我們的!玄龜被它們困擾已久,我們剛才幫它擊退觸手,其實是通過了‘共生’的試煉——懂得與靈物互助,而非單方麵索取。”
    玄龜輕輕蹭了蹭阿鬼的腳,像是在道謝。阿鬼蹲下身,摸了摸它布滿青苔的頭:“我們幫你,也是幫自己。”玄龜的眼睛眨了眨,銜著的青銅燈火苗跳了跳,像是在回應。
    林野走上石台,黑色石碑在他靠近時,再次浮現出新的文字:“下一站,‘聽心殿’,需辨清心聲,方得見地脈之核。”文字消失後,石台中央緩緩升起一道石階,通往水下——原來這石台竟是座水下宮殿的入口,台階兩側的牆壁上嵌著夜明珠,將前路照得明明亮亮。
    “看來這玄武九淵,考的不是武力,是心性。”洛璃望著石階下幽深的通道,“聽心殿……怕是要我們直麵最真實的心聲了。”
    蘇烈將燃盡的艾草灰撒入湖中,看著灰末被水流帶走:“管它什麽殿,我們連自己的心魔都鬥過了,還怕聽幾句心裏話?”
    阿鬼最後看了眼玄龜,它正安靜地趴在石台下,青銅燈的藍光映著它滄桑的眼睛。“等我們出來,就想辦法幫你徹底擺脫水煞。”阿鬼輕聲說。玄龜嗚咽了一聲,緩緩沉入水中,隻留下那盞青銅燈,被水流送到石階入口,像是為他們留的路標。
    四人拾級而下,夜明珠的光芒在牆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林野握著地脈之心,能感覺到地脈的跳動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這通道的盡頭。他知道,秦始皇墓的核心越來越近了,而那些關於“仁心”“共生”的試煉,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在見到最終秘密時,能守住自己的心——那顆在無數試煉中愈發清明的心。
    通道盡頭的石門上,刻著一隻玄龜的圖案,龜甲上的星圖與他們來時玄龜背甲上的紋路分毫不差。林野伸手按在玄龜的眼睛上,地脈之心的白光與阿鬼玉佩的紅光同時亮起,石門“哢噠”一聲,緩緩向內開啟,露出裏麵更加深邃的黑暗——聽心殿,到了。
    踏入聽心殿的刹那,周遭的黑暗突然褪去,無數光點從四麵八方湧來,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個模糊的人影。這些人影大多穿著粗布衣裳,麵容憔悴,細看之下,竟與林野等人曾遇到過的那些“煞影”有幾分相似,隻是此刻褪去了戾氣,多了幾分平和。
    “這是……”洛璃下意識握緊藥箱,指尖觸到箱內的艾草,“像是那些被我們化解過的心魔,怎麽會在這兒?”
    阿鬼盯著其中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虛影,眼眶微微發熱:“這是白虎八宮時,那個總懷疑丈夫藏私房錢的嫂子。當時我跟她說‘男人在外幹活也難,不如直接問問’,她後來真的跟丈夫攤了牌,據說現在過得挺好。”
    那婦人虛影似乎聽到了他的話,轉過身朝他淺淺一笑,抱著孩子的手臂輕輕晃了晃,像是在哄睡。光點散去後,空中留下一行字:“疑心生暗鬼,坦誠破迷障。”
    蘇烈忽然指著另一側的一個壯漢虛影:“這不是那個搶了鄰居菜地還嘴硬的王二嗎?我當時把自己的口糧分了他一半,罵他‘有手有腳偏要搶,丟不丟人’,他後來真去給鄰居賠了菜,還幫著翻了地。”
    壯漢虛影撓了撓頭,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牙,虛影消散處留下字:“惡語能傷人,良言亦能醒人。”
    林野的目光落在一個老者虛影上——那是青龍七宿時,總說“命該如此”的瞎眼老頭。當時林野把自己的水囊遞給他,說“命是自己走出來的,不是等來的”,老頭後來竟跟著商隊學了編筐,現在據說能自己掙口糧了。
    老者虛影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在他麵前站了片刻,留下字:“心死則命絕,心活則路生。”
    洛璃也認出了幾個虛影:有她勸過的、因為女兒嫁得遠而整日以淚洗麵的老婆婆;有她教過如何熬製退燒草藥的貨郎;還有那個總嫌妻子做飯鹹的教書先生……每個虛影消散後,空中都會留下一句凝練的話,像是對過往試煉的總結。
    “原來聽心殿不是讓我們聽自己的心聲,”林野忽然明白,“是讓我們聽那些被我們影響過的人的‘回聲’啊。”
    話音剛落,殿中央的地麵突然裂開,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孔洞,孔洞中升起一根盤龍柱,柱身上纏繞著一條金色的光帶,光帶中浮現出無數細密的文字,細看竟是一本完整的《地脈誌》。
    “快看!”蘇烈指著光帶,“這裏記著秦始皇墓的由來!”
    幾人湊近細看,光帶中的文字緩緩流動,講述著一段被塵封的曆史:當年秦始皇為鎮住天下地脈陰煞,命方士在驪山之下修建地宮,聚四方靈物為鎖,集八荒仁心為匙,本意是“以仁心化煞,保萬代安寧”,卻不料後世子孫漸忘“仁心”二字,隻知以武力鎮煞,反倒讓地脈陰煞越積越重。
    “原來始皇帝的初衷不是為了自己的陵墓,是為了地脈安穩?”洛璃有些驚訝,“可史書上不是這麽說的……”
    “史書是人寫的,”阿鬼輕撫著懷中的玉佩,“寫史的人若揣著私心,筆下的字自然也會偏。就像這地脈,本無善惡,是人的心讓它生了煞。”
    盤龍柱突然劇烈震動,光帶中的文字開始扭曲,無數黑色的墨點從柱底湧出,迅速吞噬著金色的光帶。那些墨點中浮現出一張張猙獰的臉——有曆代為爭奪地宮寶藏而自相殘殺的盜墓賊,有為了所謂“大業”而濫殺無辜的將領,還有那些明知故犯、用煞氣害人的方士。
    “是‘惡念’!”林野舉起地脈之心,白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這些人把自己的惡念注入地脈,才讓陰煞越來越重!”
    黑色墨點被白光逼退,卻又很快凝聚成一隻巨大的黑影,黑影的形狀不斷變化,時而化作手持屠刀的將軍,時而化作偷挖地脈的盜墓賊,最後定格成一個模糊的帝王虛影,頭戴冕旒,眼神冰冷。
    “朕建地宮,是為了讓後世記著‘仁心’二字,”帝王虛影開口,聲音帶著穿透時空的威嚴,“可你們看看現在?為了私欲,你們把地脈攪得烏煙瘴氣,把朕的囑咐當成耳旁風!”
    “我們沒有!”蘇烈忍不住反駁,“我們一路走來,始終記著‘仁心’,從未害過無辜!”
    “是嗎?”帝王虛影冷笑一聲,揮了揮手,黑影中浮現出林野等人的“過失”:林野曾為了快速通關,默許過蘇烈用恐嚇的方式逼問盜墓賊線索;洛璃曾為了救一個“看起來更重要”的病人,耽誤了另一個平民的診治;蘇烈曾為了搶回被偷走的糧草,失手打傷過一個老弱的守衛;阿鬼曾因為厭惡一個刻薄的地主,故意不給對方治小病,任由他疼了三天。
    這些事他們大多已經淡忘,或隻當是“無傷大雅”的小錯,此刻被一一揭開,幾人臉上都泛起愧色。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仁心’?”帝王虛影的聲音帶著嘲諷,“仁心不是非黑即白,是哪怕麵對抉擇,也能守住‘不傷人’的底線!你們連自己的小錯都不敢認,還敢說記著朕的囑咐?”
    黑影再次湧來,這一次,白光的威力明顯減弱。林野看著地脈之心上出現的裂痕,心中一緊:“是我們錯了!”他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我不該默許蘇烈恐嚇盜墓賊,哪怕是為了正事,也不能用惡的方式!”
    “我不該因為病人‘不重要’就耽誤診治,”洛璃紅著眼眶,“醫者眼裏,人命沒有輕重!”
    “我不該打傷老弱守衛,”蘇烈握緊工兵鏟,“哪怕他偷了糧草,也該抓活的,不該動手那麽重!”
    “我不該故意刁難地主,”阿鬼低頭看著玉佩,“他刻薄是他的錯,我不該用同樣的方式報複,忘了‘醫者仁心’四個字!”
    四人話音剛落,各自的胸前突然亮起一點微光,林野的是“坦誠”,洛璃的是“平等”,蘇烈的是“克製”,阿鬼的是“寬恕”。四點微光匯入地脈之心,白光瞬間暴漲,不僅逼退了黑影,還反將金色光帶推向帝王虛影。
    虛影的輪廓漸漸清晰,竟與史書中秦始皇的畫像有七分相似。他看著四人,眼神中的冰冷褪去,多了幾分欣慰:“知錯能改,才是‘仁心’的真意。朕當年建地宮,就是怕後人學不會這點,才設下這些試煉。”
    金色光帶重新包裹住盤龍柱,《地脈誌》的文字繼續流動,最後停留在一段話上:“地脈如人,需以仁心滋養,以知錯能改之心守護。所謂地宮,從來不是陵墓,是留給後人的‘心學’課堂。”
    “那真正的寶藏呢?”蘇烈忍不住問,“難道不是金銀珠寶?”
    帝王虛影笑了:“最大的寶藏,就是你們此刻心裏的東西——坦誠、平等、克製、寬恕。有了這些,走到哪裏都能安身立命,比再多金銀都管用。”
    虛影漸漸消散,聽心殿的牆壁開始變得透明,外麵竟是一片星空。盤龍柱頂端升起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個地宮——原來所謂的“秦始皇墓”,根本不是一座封閉的陵墓,而是一個貫穿地脈的巨大陣法,核心就是“仁心”二字。
    “我們……成功了?”洛璃看著星空,覺得像在做夢。
    阿鬼撫摸著玉佩,玉佩此刻燙得像團火:“或許不是成功,是明白了。”
    林野望著夜明珠的光芒,突然想起剛出發時的自己,那時隻想著“闖過所有關卡”,現在才懂,關卡從來不是用來“闖”的,是用來“悟”的。就像這地脈,從來不需要“鎮”,隻需要“養”——用一顆時時自省、知錯能改的仁心去養。
    蘇烈撿起地上一塊脫落的石片,石片上竟映出外麵的景象:晨曦中,村民們正在田間勞作,孩子們在路邊追跑,一切安寧祥和。“原來我們守護的,就是這個啊。”他笑了,笑得格外輕鬆。
    夜明珠的光芒越來越亮,將四人包裹其中。他們感覺身體越來越輕,像是在飛升,又像是在回歸。最後一刻,林野仿佛聽到帝王虛影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去吧,把‘仁心’帶出去,讓它在人間紮根。”
    再次睜眼時,四人已站在驪山腳下,地宮的入口在他們身後緩緩閉合,仿佛從未存在過。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阿鬼懷裏的玉佩恢複了溫潤,林野手中的地脈之心化作一道光,融入了腳下的土地。
    “好像做了場大夢。”洛璃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上還殘留著艾草的清香。
    “不是夢。”阿鬼指著遠處的村莊,“你看,那裏的炊煙,和我們在石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蘇烈扛起工兵鏟:“走,去村裏看看!我還欠王二一頓飯呢,上次分他口糧時說過的!”
    林野望著地宮閉合的方向,心裏沒有失落,隻有踏實。他知道,真正的“秦始皇墓”永遠留在了他們心裏——那不是一座冰冷的建築,是一份沉甸甸的囑咐:無論何時,別丟了那顆會犯錯、會愧疚、但永遠願意改正的仁心。
    四人並肩走向村莊,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長。路邊的野花正在開放,蝴蝶繞著他們飛,一切都和他們來時一樣,又好像不一樣了。風裏帶著泥土的芬芳,那是地脈在呼吸;村民的笑聲遠遠傳來,那是仁心在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