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玉麵將軍是上古妖神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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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城。
    林業和林逸思在破廟醒來,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可是身上的玉佩錦衣都消失得一幹二淨,身上唯一一件衣服也是粗布麻衣。
    林逸思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腳踝,時不時就伸手摸一下斷口處。
    沒了,現在才是什麽都沒了。
    比起之前的損失的地位和財富,現在的情況更讓林逸思心涼,就跟做夢一樣。
    夢醒了,他還是尚書府的嫡子,養尊處優。
    “不該去找那個妖女的。”林業捶著腿,悔的腸子都青了。
    在破廟待了一天,兩人餓得實在受不了。
    林業隻能將膝蓋撐在地上,一股強烈的屈辱席卷全身,他以後都得那麽走路,哪怕是在人前。
    兩人跪著爬到一個村子裏,膝蓋磨破了,血淋淋的刺痛,就跟一根根針往骨頭縫裏紮。
    地上都是積雪,膝蓋浸了冰水,寒意往身體裏滲。
    林業太明白這個有什麽後遺症了,家裏的妾室一胡鬧,小崔氏就罰她們跪,大冬天隻要跪一天晚上,那膝蓋就廢了。
    以後每個寒夜,雨天,那膝窩就疼,疼得她們整夜不能睡。
    他直接跪在雪地裏,後果隻會更嚴重。
    可是林業沒辦法。
    兩人一路跪到村口,一條大黃狗對著這兩個姿勢怪異的人狂吠。
    叫聲引來了村裏的百姓。
    “和尚?”
    村民搖頭,指著他,“不能是和尚吧,那個腳都沒了,是乞丐!”
    乞丐……
    這兩個字深深刺痛了林業的心,他做什麽都不會做乞丐。
    出門再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就說是趕考途中遇到歹人,才被砍了手腳,這些賤民大字不識一個,好騙得很,還會把他們兩人供起來。
    林業清著嗓子開口,“我帶我兒進京趕……”
    話說到一半,就改了口。
    “我是罪人,是來贖罪的,不用同情我。”
    一旁的林逸思看著林業開始懺悔自己的罪孽,眼前頓時一黑,那個妖女的妖術是一輩子跟定他們了。
    村民們聽了林業的惡行,拳打腳踢,把兩個人灰溜溜地趕出村子。
    林逸思捂著臉往回爬,突然腳邊一陣溫熱的濕潤,他回頭一看,那條大黃狗抬著腿衝他撒尿。
    林逸思憋了一口氣,哪怕虎落平陽,也不能被犬欺,而且……狗肉多好吃。
    他伸手向大黃狗抓去,心髒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口吐白沫在雪地裏痙攣。
    林業坐在雪地裏,哈出一口重重的白霧,不能說謊,也不能傷害動物,肯定還有更多的限製……
    那個妖女說什麽來著,當苦行僧,持戒修行,幫助百姓……
    林業的脊梁彎下來,蒼老渾濁的目光看著四麵茫茫的雪地,“完了,徹底完了。”
    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兩人懂字,剛在縣城賺了點錢,就被自己控製不住的手散給城裏的乞丐。
    反正是一分都不能花到自己身上。
    吃食是不能自己買的,要去求,挨家挨戶跪著求,幫忙劈柴燒火,才有一口飯吃。
    哪怕有一次討多了,也不能吃飽,隻能墊著肚子,剩下的接濟乞丐。
    身體永遠都在承受饑餓,胃裏像是有火在燒。
    苦行僧,就是要受這世間所有的苦。
    之後每一年的冬天,對兩人來說都是折磨。
    痛啊。
    林業疼得恨不得把膝蓋也砍了,他想過尋死,可是每當要死之時,那個妖術又會限製他的行動,讓他活下來。
    他身上和膝蓋的繭子厚厚的一層,麵容形似老叟,手上滿是凍瘡,裂口,不停地流血。
    林逸思也是如此,哪還有昔日的風光月霽,不過一個麵容枯槁的老人,說是和林業一個年紀,也有人信。
    二十年後的冬天,大寒。
    林業終於咽氣了。
    林逸思滿眼羨慕,要是死得是他,那該多好。
    又是二十年,林逸思渾身是病,再也沒有力氣出門,在無人的破廟活活餓死。
    閉眼前,林逸思想,要是再活一次,他做個好人。
    ……
    樂煙景踏上了流放的路,腳下磨出的血泡破了紮,紮了長。
    寒風在她臉上撕開一個個口子,嘴唇幹裂。
    更要命的是,一排女眷被鎖鏈扣成一排,裏麵還有個發瘋的小崔氏,她瘋跑瘋叫,一個不如意還會抓人。
    樂煙景就跟在她後麵,身上都是被她撓出來的傷,腳上也因為小崔氏的瘋跑,被腳鏈磨得血淋淋的。
    小崔氏一旦摔了,就會連累她們也摔。
    耽誤了行程,官差的鞭子就揮上來,將樂煙景這一隊人都打得皮開肉綻。
    是夜,一個尖銳的石頭從後麵傳到樂煙景手裏。
    女人披頭散發,低著聲音道:“殺了她吧,不然我們就得死在路上,反正她都瘋了,還要害我們,為什麽一定要活著呢?”
    樂煙景握緊石頭。
    第二天,小崔氏死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樂煙景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咳一次就停不下來,每一次都能咳出血。
    春暖花開,樂煙景眼中卻看不到一絲生機。
    又是一個黑夜,一個尖銳的石頭砸下來,樂煙景腳疼得睡不著,擋下了。
    她艱難地看著那個女人,是之前給她遞石頭的那個,“為什麽殺我?”
    “你染病了,遲早都要死的,不要傳給我。”
    樂煙景解釋道:“我隻是中毒了才會嘔血。”
    女人目露凶光:“誰染病不那麽說。”
    樂煙景身體虛弱,打不贏她,大喊大叫吸引了官差。
    兩人各領了兩鞭子,才安分下來。
    從那之後,樂煙景就不敢睡死了,與其每天擔驚受怕,不如先下手為強。
    她把石頭磨尖,在一個深夜裏,將石頭捅進女人的眼睛。
    就這樣,樂煙景熬到了流放的地方。
    這是一片灰色的土地,他們在這裏采礦,運礦,灰塵滿天。
    樂煙景也要幹活,才能換一口飯吃。
    又是一年冬,樂煙景浣洗衣服,手上的凍瘡碰一下都疼。
    樂煙景突然想起了采珠,她死之前,手上也是凍瘡。
    要是采珠還活著就好了,這樣自己就不用做那麽多了。
    “咳咳咳咳——”
    樂煙景劇烈地咳嗽著,嘔出一大口鮮血,這個毒……折磨了她兩年,倒是真的像病死的。
    她端著洗完的衣服起身,心口像被某種活物撕咬了一口,劇痛往身體各處蔓延。
    樂煙景直直往前栽去,冰冷刺骨的河水沒過她的全身。
    冷。
    真冷啊,采珠……
    點個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