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連雨花閣的佛珠都敢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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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瀅琅隻覺身子被凍僵,周邊的議論聲似驚雷般將她轟炸。
    “咦,這不是雨花閣的鎮閣之寶,丹霞凝珠嗎?”
    “這尼姑膽子也太大了,連雨花閣的佛珠都敢偷。”
    眾人的鄙夷,讓她的腦子被敲裂了,她有些懊悔,昨日為何要去雨花閣上香,如今倒給旁人有了可乘之機。
    “我沒有,那珠子不是我偷的。”
    她擺擺手。
    昨日在雨花閣,她的確看到這丹霞凝珠就擺放在香案上,也知道這串珠子價值不菲,她怎麽敢去偷。
    肯定是這太監在栽贓。
    必是剛才趁她周邊的人眼花繚亂,趁機將準備好的丹霞凝珠塞進她的包袱,好汙蔑她。
    他們無冤無仇,他為何至此?
    莫非是受人指使?
    他為何能知道自己昨日去了雨花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為何能拿到雨花閣的佛珠?
    謝瀅琅列出了很多疑問,但他們就沒打算讓她解釋,幾個老宮婢將她按住,用偷盜宮中財物的由頭將她扣押。
    “這是皇上親自邀請進宮的蜂糖使,得稟報皇上,讓皇上來處置。”
    “皇上在上朝,這可怎麽辦?”
    “那就去稟報張內侍。”
    在聽到“張內侍”時,謝瀅琅基本能斷定,是張福海在作妖。
    他作為宮廷的宦官之首,又是皇帝的貼身內侍,那點雨花閣的寶物根本不在話下。不對應該說,是有人授意他這麽幹的。李扶淵為了逼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麽肮髒的手段都能想出來。
    “貧尼沒偷,昨日我的確去過雨花閣,但閣內都有高僧看管。若丹霞凝珠是貧尼拿的,昨晚就會有人來抓我了,何故會等到你們搜出來?你們想抓人,也得有證據。”
    汪汪的淚水充斥了謝瀅琅的星眸,晶瑩的水珠掛在臉頰上,令她看起來宛若一隻無辜的迷茫的小鹿,她幾乎是帶著顫栗發聲的。
    然張福海好似早就準備好似的,她話剛說完,他就笑嘿嘿地走了過來,“喲,謝小姐。咱家聽聞你偷了雨花閣的寶珠,特來問候是怎麽回事呢?”
    謝瀅琅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待他走近時,伸腳踢了他的大腿。
    “哎喲,疼活我了。”張福海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大腿。
    周邊的人忍俊不禁,張福海身為宮中最高的宦官,但他從不疾言厲色,講話永遠風趣幽默,待下人也是寬厚友善,唯一的缺點就是為了討好皇上,有時會耍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小手段。
    張福海環顧周邊,見眾人紛紛垂下頭,唯有謝瀅琅目露恨意,可他卻一點也不生氣,仍舊笑著在她麵前躬身,“謝小姐,你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奴才本不敢扣押您。但佛珠是從你的包袱搜出來的,況且奴才還有人證,所以隻能委屈你暫留宮中了。”
    “什麽人證?”
    張福海拍拍手掌,“帶上來。”
    不遠處,如明跟在一宮人後麵,腳步急促,看著謝瀅琅露出得意之色,頗有幸災樂禍之感。
    “公公有禮。”
    “師太,將你看到的說出來吧。”
    如明聞言,眼底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亮光,隨即垂下長睫,掩蓋住心裏的狂喜,“昨日貧尼瞥見師妹從雨花閣走出,一直在東張西望,似怕被人發現什麽。貧尼一時好奇就跟在她後頭,誰料在一角落裏窺見她從袖子裏掏出佛珠,並藏到懷裏。”
    謝瀅琅瞅著師姐那上揚的唇角,差點站不住,星眸因為錯愕而放大,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確認這並非幻覺,平日裏她和大師姐雖然不睦,但從未想過她會狠毒至此。
    汙蔑她偷盜佛珠能有什麽好處?她喜歡李扶淵,想幫他留住自己?不,肯定不是。
    “既然人證物證確鑿,來呀,先將謝小姐押回禪院。”
    兩個老宮婢緊緊箍著她,謝瀅琅動彈不得,隻能隨她們驅使。
    幾個月前,本以為出宮是輕而易舉之事。誰料到,李扶淵早就打好主意,先以製蜜的理由將她騙進宮,再尋個借口將她扣下。
    她有些茫然地望著天空,雪花不斷飄下,似乎連老天都在為她喊冤。
    大明宮內,盡管早朝已散,但李扶淵仍留下神策軍統領高武,馬上就是上日節了,宮人們和護衛都會輪流休番,更需確保各宮的安危。
    高武盡忠職守,一大堆細節說了半天都沒說完。他看著宮外的晨光越來越亮眼,也不知玄武門那邊會是何場景,他去攔她,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片刻,就見張福海從台階上蹦出來,累得氣喘籲籲,還不忘朝坐在高位上的他使個眼色。
    李扶淵示意旁邊的宮人,讓他去問下張福海所為何事。
    片刻,宮人急匆匆地趕回,湊在他耳邊小聲說著,“皇上,如瀅師太在玄武門被查出偷了雨花閣的丹霞凝珠,被張公公送回禪院了。”
    李扶淵麵容平靜,沒有半分波瀾。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氣再緩緩吐出,肩頸的線條也柔和下來,仿佛心裏落下一塊大石。
    高武那邊還在稟報,李扶淵已經等不及了,擺擺手,“高武,朕還有要事,就先到這吧。”
    “喏。”
    門口的張福海見皇上的身影閃了過去,也跟著貼在後麵。
    李扶淵側頭看著他,“她可有大哭大鬧?”頓了頓,語氣有些惆悵,“她性情剛烈,出了這種事,一定恨死朕了。”
    “沒有,”張福海正了色,“但她把自己鎖在房裏,一句話也不說。”
    “通知禪房裏的人,誰都不能傷害她。且讓掖庭獄的人不要插手此事,她的問題,全都交給朕來。”李扶淵一五一十地吩咐著。
    張福海一臉掐媚,不斷地應聲,“這還用說呀皇上。奴才指了四個婢女,還有十六個宮人前往禪房伺候娘娘了。娘娘倘若出了事,奴才就將他們的手腳給砍了。您放心,他們一刻也不敢鬆懈的。”
    李扶淵頓住腳步,目光投來,似古井深邃,映著晨光漾開一圈朦朧的漣漪,教人窺不出是喜是怒,“你喚她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