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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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纖瑤見到李扶淵,有些膽顫。她之前因為幫過謝瀅琅逃離,被他訓斥責罰。如今再見,神采黯淡了下來,她垂下頭,朝榻內縮了縮。
李扶淵卻懶得搭理她,將謝瀅琅掃視了一遍,“讓朕看看,你可有受傷?”
複爾鬆了口氣,“幸好,幸好。”
皇上對謝瀅琅的緊張讓趙纖瑤愣住,姬夜燁何時才能這般關心她。
而李扶淵似乎還不放心,捉住謝瀅琅的手,“你隨朕住進宮裏,如何?”
謝瀅琅一愣,隨即一怒,抽出小手,“謝皇上美意,隻是瑤姐姐為我受了重傷,我怎能棄她不管不顧?”
李扶淵終是朝她看來,“哦?是嗎?真是對虧你了,趙相之女。”
皇上語中刻意的強調,趙纖瑤豈會聽不出。她身子一抖,“臣女見過皇上。”說完立即朝謝瀅琅看來。
謝瀅琅當即說道:“皇上,趙姐姐對我有恩,您該賞賜她才對,您怎麽……”
“她是對你有恩,可你卻要朕賞賜她?”李扶淵語氣饒有深意,“那瀅瀅倒是說說,朕該以何種身份嘉獎趙小姐?”
謝瀅琅不悅地皺起眉頭,“是我越界了,皇上既然不想賞,那便不賞吧。隻是瑤姐姐如今身子不便,還請皇上讓她留在東宮,待她傷好後再回。”
“準。”
“皇上,咱們得趕緊回宮,否則就趕不上早朝了。”張子忠在門邊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謝瀅琅。皇上一聽她出事,連早膳都沒用就趕過來。
可她倒好,連擠個笑臉給皇上都不願意。那書生卑鄙無恥,行小人舉止,設計謀殺皇上。真不知她為何會迷戀那偽君子?
謝瀅琅咬著唇,沒想他居然還沒上朝就趕過來了。可那又如何,他強行拆散她和寧月臣,又豈會因為這點小小的好而感動?
見她一副不為所動之色,李扶淵笑了笑,緩步離去。
丹芝閣
謝瀅琅遭刺,皇上拋下早朝出宮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武昭琦耳中。
如魚被武昭琦扇了一個耳光,摔倒在地。
如魚左腮頓時火辣辣地疼痛,眼中被淚水充斥,她雖如願還了俗,但跟在武昭儀身邊,每天受盡淩辱,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
“謝瀅琅居然無恙?你這賤婢,她又回來了,她又要進宮了你知不知道?”
如魚掩麵哭泣,“奴婢也不想讓她進宮的……”
“住口,”武昭琦上前兩步,又踹了她一腳,目光如刀,“可結果呢,她還是好端端的,還博來皇上的憐愛。你可知皇上一聽說她遇刺,連魂都丟了。”
如魚垂下眸子,其實,她比武昭琦更氣。她厭惡謝瀅琅,甚至恨她,從前在感業寺,她就深得須空之心。現在她愛慕皇上,憑什麽她就能霸占皇上的恩寵?她聽說她沒死,被安排住在昔日的太子府,故而找人殺她,誰料還是不得手。
武昭琦見她不出聲,揚手又要打下去,誰料她跪起身,竟把右腮伸了過來,“是奴婢辦事不力,奴婢該打。”
武昭琦終是收手,冷哼幾句,毫無包容之心,“下次若再失手,本宮就廢了你。”
說完便將如魚趕出。翠玉在旁將這一切看了個清楚,始終不敢說話。
東宮內
一連幾日,趙纖瑤都無法下榻。為了照顧她,謝瀅琅也是鮮少合眼。
這日,為趙纖瑤準備了一套新衣後,謝瀅琅又將她扶到浴室裏,為她梳洗一番。
出浴桶時,謝瀅琅將新的外衫攤開,要為她穿上,卻見她不動,示意還是想穿原來那套天藍色的。
女子“啊”的一聲,那舊衣被她穿在身上已有幾天了,甚至還散發著酸麻的汗嗖味,她一貫是講究之人呀,怎會——
趙纖瑤看出謝瀅琅的疑惑,將舊衣穿好後,拉著她來到內室,欲言又止,臉頰還有點緋紅,一副害羞之色。
“瑤姐姐以前不是喜歡絳紅色的衣服,為何現在天天穿天藍色的?”
“我本來是很喜歡啊,可阿夜說我穿天藍色的好看,我想讓他多注意到我嘛。”
“他說你穿天藍色的好看?”謝瀅琅一怔,那不是自己之前在江南經常穿的顏色嗎?難道姬夜燁他……
看著一臉殷切的趙纖瑤,她有些悵然,“可是瑤姐姐,女子當先自愛,再去愛人。你肯定是要先注重自己的感受,再去關心別人。若你不喜歡天藍色的衣服,那就無須為了迎合別人穿上它。哪怕這個人是你的心上人。”
趙纖瑤遲疑片刻,複爾決然地搖搖頭,“瀅琅,你這話不對。愛一個人,是要全身心付出的,隻要能讓阿夜高興,我什麽都願意。”
謝瀅琅一把拉住了她,嚐試著勸解,“可是瑤姐姐,一個隻會讓你去附和他,不在意你所思所想的男子,真的值得你愛嗎?換了月臣,他要是敢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我肯定會跟他決裂。你要懂得珍視自己啊。”
“不,你別再說了,你有那麽多愛你的男子,自然不差那一個。可我不同,我——”趙纖瑤抽泣起來,驟然覺得她講話有些尖銳,也難怪,連大唐天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從未吃過被親人忽視,被愛人冷落的苦,當然可以講大話。
忽而輕輕拂去她的手,“算了,我們還是早點歇息吧。”
謝瀅琅訥訥點頭,和趙纖瑤一塊躺下。她刻意往裏側挪了挪,背對著她,一顆顆淚珠緩緩從眼眶滑落,思忖著,難道真如銀梨所說,我跟她不是同一種人?
翌日清晨,兩人一塊起床。
銀梨進來伺候時,就見趙纖瑤眼珠有些紅腫,就見謝瀅琅此時也朝自己看來,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小姐為她差點丟了性命,可她倒是把小姐惹哭了。
趙纖瑤瞅著謝瀅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忽見她頭上戴了一株並蒂蓮木簪,並非她之前所贈之物,思及此,她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問道:“瀅琅,你為何不戴那支我贈送的金簪?那支比這木簪好看多了。”
謝瀅琅已洗漱完畢,準備去犬舍逗李扶淵之前養的那隻愛寵,“那金簪貴重,我平日裏還要在蜂場裏忙,怕把它弄壞弄髒了,就將它藏起來了。”
她含著微笑注視著她,突然轉身離去。經過昨晚的爭辯,她有些累,跟趙纖瑤講話以後還是得小心點。
看著她悠然離去的背影,喉中突然感到一陣梗咽,看向銀梨道:“銀梨,你說她是不是在含沙射影,說我就像那金簪,中看不中用,嬌氣得很,隻配做被別人珍藏的花兒?”
